杜 軍，黃亮亮，李 恒，吳海波

室管膜腫瘤是顱內常見的腫瘤之一，多見于兒童和青少年[1]。在組織形態(tài)上室管膜腫瘤以形成菊形團及假菊形團為特點，但常易與其它神經系統(tǒng)腫瘤相混淆。SOX10作為一種轉錄因子，主要負責調控神經脊細胞的生長和分化[2]。SOX10蛋白在中樞和周圍神經系統(tǒng)的多種腫瘤中均可陽性，但在室管膜腫瘤各亞型中的表達罕見報道。本文旨在探討SOX10在室管膜腫瘤和中樞神經系統(tǒng)非室管膜腫瘤中的表達情況及其診斷意義。

1 材料與方法

1.1 材料選取中國科學技術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安徽省立醫(yī)院)病理科2011～2020年確診的室管膜腫瘤79例，中樞神經系統(tǒng)非室管膜腫瘤105例，共184例。其中室管膜腫瘤包括6例室管膜下瘤、3例黏液乳頭型室管膜瘤、15例間變型室管膜瘤(WHO Ⅲ級)、2例伴RELA融合基因陽性的室管膜瘤和53例普通型室管膜瘤(WHO Ⅱ級)。中樞神經系統(tǒng)非室管膜腫瘤包括30例膠質母細胞瘤、15例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15例彌漫性星形細胞瘤、12例少突膠質細胞瘤、17例脈絡叢乳頭狀瘤和16例中樞神經細胞瘤。所有病例HE切片均經兩名神經病理醫(yī)師復查后確診。診斷依據WHO(2016)中樞神經系統(tǒng)腫瘤分類。

1.2 方法標本均經10%中性福爾馬林固定，常規(guī)石蠟包埋，4 μm厚切片，HE染色。免疫組化染色采用EnVision兩步法。所用一抗SOX10(EP268)、GFAP(UMAB129)、Olig2(EP112)、Neun(A60)、Ki-67(UMAB107)均購自北京中杉金橋生物公司。一抗Syn(SP11)、EMA(E29)購自福州邁新生物公司。所有切片均設立陰、陽性對照。操作步驟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進行。

1.3 免疫組化及結果判讀SOX10陽性定位于細胞核，呈淺黃色至棕黃色顆粒。免疫組化判讀采用陽性細胞數(shù)占腫瘤細胞總數(shù)的百分比作為評分結果：陽性細胞數(shù)≤1%為0分，2%～15%為1分，16%～75%為2分，>75%為3分。同時評估陽性細胞染色的強弱：無陽性細胞為0分，黃色為1分，棕黃色為2分，棕褐色為3分。兩項得分結果的乘積作為SOX10的免疫組化評分：<1分為陰性，≥1分為陽性，其中1～3分為弱陽性，4～6分為中等陽性，7～9分為強陽性。

1.4 統(tǒng)計學分析所有數(shù)據采用SPSS 17.0軟件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SOX10在不同腫瘤中的陽性率差異使用χ2檢驗或Fisher精確概率法；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室管膜腫瘤中SOX10的表達室管膜腫瘤由較一致的具有圓形或卵圓形核的單形性細胞組成，以瘤細胞圍繞血管形成的假菊形團為特點(圖1)。在79例室管膜腫瘤中，SOX10僅在8例室管膜腫瘤中呈陽性(10%)，分別為1例室管膜下瘤、5例WHOⅡ級普通型室管膜瘤和2例間變型室管膜瘤，且均呈弱陽性(陽性評分為1～3分，表1)。SOX10陽性細胞呈稀疏散在分布，主要位于假菊形團周圍(圖2、3)。3例黏液乳頭型室管膜瘤和2例伴RELA融合基因陽性的室管膜瘤SOX10陽性率<1%，歸為陰性。瘤旁膠質細胞SOX10呈彌漫強陽性，而神經元、血管內皮細胞中呈陰性。SOX10在不同WHO分級的室管膜腫瘤中的表達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79例室管膜腫瘤中GFAP均陽性，Olig2陰性或僅少數(shù)細胞陽性，EMA呈核旁點狀陽性。

表1 SOX10在不同WHO分級室管膜腫瘤中的表達

2.2 中樞神經系統(tǒng)非室管膜腫瘤中SOX10的表達SOX10在15例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中陽性率為100%(15/15)，且均為核彌漫強陽性(圖4)。在30例膠質母細胞瘤中，23例(77%)呈SOX10陽性，其中彌漫強陽性12例(40%)(圖5)，中等強度陽性6例(20%)，弱陽性5例(17%)。15例彌漫性星形細胞瘤、12例少突膠質細胞瘤(圖6)、17例脈絡叢乳頭狀瘤和16例中樞神經細胞瘤中SOX10均陰性，少數(shù)病例僅見個別陽性細胞呈散在分布，陽性率不足1%，無圍血管分布的特點，考慮為正常膠質細胞的殘留。室管膜腫瘤與中樞神經系統(tǒng)非室管膜腫瘤中SOX10表達的比較詳見表2，SOX10在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及膠質母細胞瘤中的陽性率與其在室管膜腫瘤中的陽性率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3 討論

作為常規(guī)診斷工作中易誤診的腫瘤之一，室管膜腫瘤被認為起源于腦室內襯的室管膜細胞和脊髓中央導水管的殘余室管膜細胞，組織形態(tài)學和生物學行為不一。依據患者的臨床信息、組織學形態(tài)、免疫標志物EMA的特征性表達方式及Olig2失表達，大部分室管膜腫瘤可確診。然而，有少部分病例可異常表達Olig2[3-4]，當患者年齡、部位及組織學形態(tài)不典型或免疫組化標記EMA結果不理想時，室管膜瘤與其它膠質瘤亞型鑒別比較困難。室管膜腫瘤常易誤診為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因為兩者腫瘤細胞均可呈梭形，均可見少突膠質細胞樣透明細胞，常用的免疫組化標志物EMA在室管膜腫瘤中并非全部呈核旁點狀陽性，部分病例中呈陰性，毛細胞型星型細胞瘤中EMA呈陽性。其次，室管膜腫瘤可誤診為膠質母細胞瘤，尤其前者出現(xiàn)間變特征時細胞異型性增大，可出現(xiàn)灶性壞死，與膠質母細胞瘤存在形態(tài)學上的交叉。因此，組織形態(tài)學結合特異性的免疫組化標志物對確診非常必要。

表2 神經上皮性腫瘤中SOX10的表達

SOX10是SRY相關HMG-box家族轉錄因子的成員，對于神經嵴、周圍神經系統(tǒng)和黑色素細胞的發(fā)育至關重要。同時該轉錄因子能與Olig2相互作用，在非腫瘤性少突膠質細胞的發(fā)育中起重要作用[2]。正常組織中，除少突膠質細胞外，SOX10在施萬細胞、黑色素細胞、乳腺的肌上皮細胞、支氣管黏膜下腺體、皮膚的內分泌腺和唾液腺中均陽性[5-7]。有研究表明，SOX10在神經鞘瘤、神經纖維瘤、顆粒細胞瘤等腫瘤中均陽性[8-9]，但在上皮性腫瘤中的研究較少，主要集中于涎腺的腺泡細胞癌、腺樣囊性癌、上皮-肌上皮癌、肌上皮瘤和三陰型乳腺癌[10-11]。

圖1 室管膜瘤內見瘤細胞圍繞血管生長形成假菊形團 圖2 室管膜下瘤SOX10散在陽性，EnVision兩步法 圖3 室管膜瘤SOX10陽性，主要分布于血管周圍，EnVision兩步法 圖4 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SOX10彌漫陽性，EnVision兩步法 圖5 膠質母細胞瘤SOX10彌漫陽性，EnVision兩步法 圖6 少突膠質細胞瘤SOX10陰性，散在少數(shù)細胞陽性考慮為正常膠質細胞的殘留，EnVision兩步法

SOX10在中樞神經系統(tǒng)腫瘤中的表達研究較少，目前相關研究結果顯示，SOX10在不同神經上皮性腫瘤中的表達不一。Svajdler等[12]研究發(fā)現(xiàn)SOX10主要表達于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44例室管膜腫瘤均未見SOX10核表達，但該研究同時發(fā)現(xiàn)40%的少突膠質細胞瘤表達SOX10。而本組中少突膠質細胞瘤病例均不表達SOX10，但在少數(shù)室管膜腫瘤中可陽性。在Kleinschmidt-DeMasters等[13]的研究中，228例室管膜瘤均無SOX10彌漫核陽性，僅少數(shù)病例呈弱陽性，而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高表達SOX10，與本組實驗結果基本一致。但Ferletta等[14]發(fā)現(xiàn)SOX10在人和小鼠不同類型的神經膠質瘤中廣泛分布，在人類低級別膠質瘤(WHO Ⅰ、Ⅱ級)中的表達高于高級別膠質瘤(WHO Ⅲ、Ⅳ級)，與膠質瘤組織學亞型無關，這與本組實驗結果不一致。不同研究中SOX10在腫瘤中表達的不一致可能歸因于抗體、病例的選取及判讀標準的不一致。本組實驗結果顯示，SOX10在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中表達率最高(100%)，且均為彌漫強陽性，與前面幾項研究的結果基本一致。同時本組實驗亦發(fā)現(xiàn)SOX10在膠質母細胞瘤中的陽性率高達77%，其中彌漫強陽性者占40%，這在以往的研究中并未提及。本組實驗中SOX10在室管膜腫瘤中的表達較低，79例中僅1例室管膜下瘤、5例WHOⅡ級室管膜瘤及2例間變型室管膜瘤呈弱陽性，SOX10陽性細胞多圍繞在假菊形團周圍，這對室管膜腫瘤的診斷具有一定的提示作用，尚未見文獻報道。此外黏液乳頭型室管膜瘤以及伴RELA融合基因陽性的室管膜瘤中SOX10陰性，對室管膜瘤亞型的鑒別也有一定的作用。但這些亞型病例數(shù)較少，尚需擴大樣本量進一步研究。統(tǒng)計結果顯示，SOX10在不同WHO分級的室管膜腫瘤間的表達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SOX10在部分室管膜腫瘤陽性的細胞是真正的腫瘤細胞還是正常膠質細胞的殘留，目前尚不清楚。由于SOX10陽性細胞在室管膜腫瘤中多圍繞血管生長，而在其它腫瘤(如少突膠質細胞瘤)中僅為少數(shù)細胞無規(guī)律分布，故我們傾向室管膜腫瘤中這些陽性的細胞是腫瘤細胞。SOX10在彌漫性星形細胞瘤、少突膠質細胞瘤、中樞神經細胞瘤及脈絡叢乳頭狀瘤中均陰性，或僅見個別散在分布的陽性細胞，考慮為正常膠質細胞的殘留。

相對于以往的研究，本實驗擴大了腫瘤組織學亞型的范圍，首次納入了中樞神經細胞瘤及脈絡叢乳頭狀瘤，并發(fā)現(xiàn)了SOX10在膠質母細胞瘤中高表達。盡管SOX10陰性對神經上皮性腫瘤的診斷具有較低的特異性，但SOX10高表達于毛細胞型星形細胞瘤和膠質母細胞瘤，具有高特異性和敏感性，對于這兩種腫瘤亞型與室管膜腫瘤的鑒別診斷有指導作用，可避免將室管膜腫瘤誤診為級別較低或較高的腫瘤。此外，圍繞假菊形團的少數(shù)SOX10陽性細胞對室管膜腫瘤的診斷也有一定的提示作用。總之，當異常表達Olig2和(或)EMA表達不理想時，聯(lián)合使用免疫組化標志物SOX10，能提高室管膜腫瘤的診斷準確性，對于室管膜腫瘤與中樞神經系統(tǒng)非室管膜腫瘤的鑒別診斷具有一定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