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希
我在荷蘭萊頓大學讀哲學,2021年1月碩士畢業(yè)了。2020年11月末,我就買好了回老家沈陽的機票,開始安排行李寄送及荷蘭這邊學生宿舍的退訂、學生證注銷等事宜。對我來說,今年“回家過年”不是一個選擇,而是必須,因為我畢業(yè)了呀!不回國的話,我還能去哪兒呢?
從荷蘭回國,只能直飛,且需要登機前48小時以內的新冠病毒核酸和血清Igm抗體雙檢測陰性證明。由于大部分航班取消加熔斷,我回國的選擇非常有限。最終,我提前兩個月訂下了1月25號東方航空直飛上海的機票,這樣在上海隔離14天之后飛回家鄉(xiāng),正好趕上過年。除了機票難訂,登機前檢測的時間也要嚴格把控。按照大使館的要求,我最晚要在1月23號檢測,在1月24號拿到檢測報告并獲得大使館的登機綠碼。訂完機票后,我迅速登陸了大使館認證的幾家檢測中心,準備預約檢測。幾家檢測中心都在遠離市區(qū)的郊外,沒有公共交通可以到達。且非常不巧的是,離我居住地點最近的那家檢測機構在23號的預約已經(jīng)滿了,而我又不能冒險訂24號的檢測,以免登機前拿不到綠碼,于是只得選擇離家很遠的另一個檢測機構。于是乎,我先坐了半小時的火車再轉乘25分鐘的公交,又步行了2公里左右。
預訂了機票和檢測,接下來就是如何處置我在荷蘭的這些家當了。其實,11月至12月正是我畢業(yè)論文終稿的沖刺期,本來時間已經(jīng)不夠用,疫情使得每項簡單的工作變成了超難模式,需要花費的時間也相應加倍了。比如,如果往年畢業(yè)回國前,我們可以把物品在留學生群中叫賣,一些類似打印機、立式衣架等二手貨是非常搶手的,根本不愁賣,但是現(xiàn)在由于疫情,極少有人愿意上門看貨;出于防護,愿意接納二手物品的學生也越來越少。在購買生活用品的時候,大部分中國留學生都秉持著“畢業(yè)后售賣出手”的想法,因此在選用時,可能并不是我們最喜歡的,而是最實用最容易出手的。但現(xiàn)在賣不出去,扔了又浪費,左右為難。
這還不是最繁瑣的,我回國的行李才是真的麻煩。以前東方航空可以托運兩件23kg的行李,也可以加錢購買額外的托運行李,可是疫情期間,不僅免費托運額減半,連額外的行李額也有諸多規(guī)定,且只能在值機柜臺辦理。在買完機票的一個月內,我在微信回國群中不斷地收到各路回國學生的反饋,有同學說,要提前五小時到機場,因為值機排隊就要耗費三小時,且最好不要有額外的行李,因為根本沒有精力和時間去做辦理;也有人說,落地后出海關、等待檢測、去隔離酒店,一切靠自己,行李要盡可能精簡。綜合考慮,我決定把大部分行李郵寄回國,值機時只帶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最大化給自己減負。然而,往常最方便快捷的空運停航,便宜的海運又恰好趕上了圣誕和新年的雙假期,不僅延誤,很多公司都不再收貨了!最后,我在群里同學的推薦下選擇了鐵路運輸,雖然慢,從荷蘭到中國要耗時兩個月,但好在還有的選??!我的東西多,重量和體積都很大,相對來說鐵路也是性價比最高的運輸方式了。最后,我打包了四個半人高的大箱子,在12月初將行李寄運了出去,只留了一些生活必備品在身邊。
待我好不容易安排好了行前的一切準備,2020年12月底,我的家鄉(xiāng)沈陽成為了疫情高風險地區(qū)!這個突發(fā)狀況徹底將我打懵了,我很快陷入了糾結,回還是不回,這是個問題?
從成本上來講,我好不容易買了機票,預約了檢測,還郵寄了行李,前期做的一切努力就是為了回家過個年。我已經(jīng)整整兩年沒見到家人了,真的很想他們。此外,我已經(jīng)郵寄了大部分的衣物和用品,難不成已經(jīng)畢業(yè)的我還要再購置一批衣物,等著年后再寄一次?
不過,轉念又想,作為老百姓的我能為家鄉(xiāng)做些什么呢?那么此時此刻,留在原地就是最好的答案。當我猶豫著把自己就地過年的想法告訴父母時,原本以為他們會很失望,尤其是我87歲的外婆,她身體不好,盼著見我已經(jīng)等了兩年了,可家人們都給了我出乎意料的理解和肯定:“待在荷蘭吧,開春了再回家!我們等你!”
就這樣,我緊急叫停了還在鐵路途中的行李,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由于疫情,我的行李才剛到俄羅斯,于是又給我原路送回來了。就地過年后,我還有許多手續(xù)需要辦理,比如要延期自己的學生簽證并找一間短期的公寓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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