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理想,懷著信念。來自千里之外的貴州赤水少年——十六歲的袁咨桐,犧牲在雨花臺,成為長眠于此的最年輕的烈士。
十六歲,正值燦爛無憂的青春歲月。而他,卻將十六歲的年華定格在雨花臺的紀(jì)念墻上,定格在人生最華美的樂章中,定格在流芳百世的史冊里。
清明前夕,當(dāng)我走進南京雨花臺革命烈士紀(jì)念館,感受先烈的靈魂時,我發(fā)現(xiàn)這里的美竟如此純粹與壯麗。
崇敬著革命先烈的豪情壯志,我將瞻仰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年輕的臉龐上——袁咨桐。
紀(jì)念墻上的袁咨桐與憑吊瞻仰的我,有著共同處。我和他都姓袁,或許是五百年前的本家;我們都在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創(chuàng)辦的曉莊師范學(xué)校讀過書;而此刻,在雨花臺這片熱土上,我正穿越時空,踏尋他的足跡。紀(jì)念墻上的袁咨桐,年輕的臉,清澈的眼,透過黑白相片,我看到了他堅毅的眼神,執(zhí)著的信念,深遠(yuǎn)的目標(biāo),無畏的情懷。
這位年僅十六歲的烈士,1914年出生于貴州赤水一個偏僻山村,1924年到貴陽讀小學(xué),深受教育家黃齊生先生愛國愛民思想的影響。1927年黃先生遭軍閥通緝,少而有志的袁咨桐離開家鄉(xiāng),義無反顧地追隨黃先生前往四川。
1928年,14歲的袁咨桐來到南京曉莊師范學(xué)校求學(xué),受到該校中共地下支部的教育。次年冬天,他加入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入團后,袁咨桐積極閱讀革命書籍,參加革命活動,廣泛進行革命宣傳。
1930年初,袁咨桐擔(dān)任曉莊師范學(xué)校共青團支部書記,參加了曉莊學(xué)生聲援聲勢浩大的反帝反政府斗爭的示威游行。同年8月,他在從事革命活動時被捕。
佇立于烈士的遺像前,我默默無語。眼中唯有照片、唯有文字,心中油然升起感動敬仰之情。個人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都在瞬間煙消云散,我被眼前的純美與壯美所震撼、所折服。
我的目光沿著烈士的足跡,越過歷史的煙云,穿透血雨腥風(fēng)的艱難歲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白色年代。
我走入監(jiān)獄,靜立烈士身邊,我如忠實的記錄者,把歷史的記憶定格在我的腦海,然后在近百年后的中華盛世里,用文字將烈士的壯美盡情演繹。
在獄中,敵人嚴(yán)刑拷打,讓袁咨桐招出地下黨員的名單。袁咨桐毫不畏懼,他“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令敵人無從下手。
在國民黨首都衛(wèi)戍司令谷正倫眼中,這個十六歲的小同鄉(xiāng)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他想給袁咨桐留下一條活路,前提是在悔過書上簽字。面對生死抉擇,袁咨桐毅然拒絕,他義正詞嚴(yán),他大義凜然,他剛硬決絕,他慷慨以赴,一番言語駁得谷正倫無地自容。
惱羞成怒的谷正倫朱筆一揮,“判處死刑,立刻執(zhí)行”。
讓我震驚不已、義憤填膺的是:按照當(dāng)時的法律,未滿十八歲不能判死刑。但是,窮兇極惡的敵人,卻無恥地將袁咨桐的年齡由十六歲改為十八歲,判處極刑。
1930年9月17日,袁咨桐被敵人槍殺于雨花臺。
“我們各有著不同的處境,有人在忍辱順受,有人在觀望徘徊,有人在勇往直前。一個人到了不怕死的地步,還有什么顧慮的?有了這種舍己為公奮斗的精神,還怕理想事業(yè)不能成功?我覺得自己的人生走得很美、很美!”
讀著袁咨桐在獄中寫給哥哥的絕筆信,我驀地想起奧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在其傳記文學(xué)《人類群星閃耀時》中贊美征服南極卻不幸遇難的英國探險家斯科特一行人的話:一個人雖然在同不可戰(zhàn)勝的占絕對優(yōu)勢的厄運的搏斗中毀滅了自己,但他的心靈卻因此變得無比高尚。所有這些在一切時代都是最最偉大的悲劇。
袁咨桐的青春之花過早凋謝卻獨放其美,為了信仰而英勇獻(xiàn)身的人生之美,如萬丈光芒。他足以讓一個冰寒的世界融化成碧波蕩漾的暖江,他足以使一棵幼小的纖苗長成參天大樹。
這份美,令人敬仰和崇拜;這份美,是對革命青春的最好注解;這份美,是對理想與信仰所描繪的赤誠華彩。走出雨花臺紀(jì)念館,仰望藍(lán)天,寧靜而澄澈,天空中一片純潔的白云,慢慢地,向西南飄去。
袁傳寶:中學(xué)語文高級教師,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江蘇省散文學(xué)會會員、江蘇省詩詞協(xié)會會員、南京市作協(xié)會員。
編輯 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