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3500年前的盤龍城遺址,歷代文人在這里寫下太多膾炙人口的詩篇:楚韻風騷伴家國情懷,伯牙子期成就千古佳話,黃鶴樓送別多少故人,漢陽樹見證歷代興衰。這里點燃過武昌起義的革命烽火,實現(xiàn)了“天塹變通途”的美好愿望。2020年,這座英雄城市的千萬人民同來自全國各地的救援力量一起譜寫下抗疫的史詩。
關于武漢的詩,崔顥的《黃鶴樓》太有名了。擱筆亭是黃鶴樓景區(qū)的一個景點,以紀念“崔顥題詩李白擱筆”的故事。這是一起盛唐詩壇的著名“內卷”事件。除了佩服崔顥的文采、敬仰李白的氣度,讀者應該是很喜歡這種“內卷”的,恨不得來個命題征文活動,請每位唐朝詩人來一首七律,請每位宋朝詞人來一首《念奴嬌·詠黃鶴樓》,然后結集出版。但文學是種創(chuàng)造性活動,講究天賦、學養(yǎng)、際遇等“天時地利人和”,不是每篇考場作文都能達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高水準。
話說回來,來武漢,看黃鶴樓、看長江水,還是要感受一下李白的詩的。有兩首普及程度比較高。一首是《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另一首是《黃鶴樓送盂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lián)P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詩仙的詩不搞標題黨,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簡單明了,用最簡單的絕句抒發(fā)了感情,維系了友誼。
黃鶴樓始建于三國時期,距今已有近1800年歷史,歷代屢修屢毀。最初的黃鶴樓只是一座普通的軍事瞭望樓,后來逐漸成為觀賞樓。上世紀50年代,修建武漢長江大橋要占到黃鶴樓舊址,所以,黃鶴樓又“消失”了一段時間,直到上世紀80年代在距舊址約1000米的蛇山峰嶺上再建。
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黃鶴樓可能沒有那么“滄?!保薪ㄖ疃嗖庞?0余年的歷史。但在千百年歲月變遷中,黃鶴樓早已不單單是一座建筑了,它承載了眾多歷史的、文化的、哲學的、美學的積淀與淬煉,它所呈現(xiàn)出的那種詩意與豁達已經(jīng)成為中華傳統(tǒng)氣質的一部分,會繼續(xù)傳承到下一個百年、千年。
武漢又稱江城,中國第一大河長江及其最大支流漢江在城中交匯,形成武昌、漢口、漢陽三鎮(zhèn)鼎立的景觀。站在黃鶴樓上遠眺,武漢三鎮(zhèn)的風光盡收眼底。城市高樓林立、日新月異,長江浩浩蕩蕩、奔涌向前,微風吹過,頓覺心胸開闊,難怪有那么多文人騷客在此留下詩篇。就像崔顥寫的那樣“白云千載空悠悠”,千年之間,屈原來過,崔顥來過,李白來過,白居易來過,陸游來過……屈原在這里“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遠”(《九章·哀郢》,夏浦指夏口,在今武漢),白居易在這里感受“商聲清脆管弦秋”,陸游則認為這里“晉唐遺跡草離離”。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黃鶴樓,每個人心中的黃鶴樓都打上了時代與自身經(jīng)歷的烙印。
從黃鶴樓景區(qū)西行即可到達武漢長江大橋,“萬里長江第一橋”果然名不虛傳。“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的壯闊只有親自體驗才能感受得到。武漢也被譽為“百湖之市”,城市水域面積占總面積的四分之一。東湖是中國第二大的城中湖(中國最大城中湖為湯遜湖,同在武漢)。提到東湖,武漢人可是很驕傲的。在武漢,經(jīng)??梢月牭筋愃啤昂贾莸奈骱闶裁?,武漢的東湖大了好幾倍(六倍),也更漂亮”的話。武漢大學、華中科技大學、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等全國重點大學坐落在東湖湖畔,成為一道絕佳的風景線。
水對武漢人來說太重要了。2020年夏,武漢作家池莉在散文《幸福其實是一種能力》中詳細描述了經(jīng)歷過76天封城后,自己三伏天去看(長江)水的過程和心境??催^水,她特意提前一站下車,去菜市場買最當季的瓜果。幸福確實是一種能力,可以是關于長江的宏大敘事,也可以是關于菜市場的人間煙火。
是的,無論詩中有多少千秋家國夢,多少故人游子愁,最后人都可以從最最平淡的一蔬一飯中得到慰藉。看過黃鶴樓,看過長江水,可以去街邊小店吃一碗熱干面,不必全擠到戶部巷,不必擠著和當?shù)厝艘黄稹斑^早”,把這碗面當午餐、當下午茶、當夜宵,又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