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曦
《國朝滄州詩鈔》刊行于道光二十六年(1846),由王國均、葉圭書歷經(jīng)十年編輯而成。全書十二卷,按照“以詩存人,以人存詩”之意和“生者不錄”“宦游過客寄居本暫概不入納”的原則,共收錄滄州籍清朝以來詩人122家,詩1396首。書前綴大興牛坤道光二十六年夏月序,王國均作于歷下官廨序例,書后有道光二十六年立秋前三日會稽陳光緒寫于歷下半舫寓齋序,海鹽湛持俞浩跋。據(jù)序、跋可知,此書編成后,曾先后“質(zhì)之慶云崔念堂旭,會稽陳石生光緒兩先生詳加刪訂”“崔去十三四五”,陳“又去崔之二三”。白口,單魚尾,左右雙邊,半頁十行,行二十一字,半框14厘米×13厘米。書內(nèi)附有每位詩人生平簡介。
同一時間,王、葉二人還編輯刊刻了《滄州明詩鈔》一卷,有王國均道光丙午夏六月于濟南客次序。共收詩人15家,詩30首。
咸豐年間,王國均在家閑居數(shù)載,又搜訪得詩若干首,復(fù)與葉圭書合作,輯為《國朝滄州詩補鈔》二卷,補遺一卷,刊行于世。共補入詩人30家,詩385首,書前有山東巡撫前知滄州事華陰李德咸豐三年(1853)作于東魯書院序,王國均咸豐八年(1858)作于濟南客次序。之后,王、葉二人再次編印《國朝滄州詩續(xù)鈔》四卷,補遺一卷,續(xù)收詩人63家,詩806首。書前有陽湖汪防咸豐七年(1857)序。咸豐九年(1859),王、葉重新編印《滄州明詩鈔》,該書仍刊有王國均道光丙午年序,所收詩人仍為15家,但與道光刊本比對,王國祚名下多出8首詩,呂泳名下的“秋陽有感”少了“二首鈔一”四字。
咸豐年間刊印的《國朝滄州詩補鈔》《國朝滄州詩續(xù)鈔》《滄州明詩鈔》,與道光年刊印的《國朝滄州詩鈔》版式相同。
王國均、葉圭書均為滄州南皮人。王國均字侶樵,一字月坡,號也園,別號蘭根道人,官州同。出生于張旗屯村世代官宦之家,不樂仕進,耽山水,好金石,擅詩詞,迷收藏,傳世有《蘭根草舍詩鈔》《蘭根草舍印存》《滄城殉難錄》《客旋草》等。葉圭書,字蕓士,出生于葉三撥村,曾任鄒平、館陶、歷城縣令,官至山東按察使,有《滄粟庵詩鈔》傳世。王、葉二人曾同一時期居濟南,是老鄉(xiāng)兼文友。
提到《國朝滄州詩鈔》,不能不說說書緣。2003年,我在泊頭一書友家中見到了咸豐版《國朝滄州詩補鈔、續(xù)鈔、明詩鈔》,一函五冊,竹紙本,品相一流。當(dāng)時我正迷戀古代詩集與地方文獻,遂協(xié)商以幾百元的價錢購得。次年,在滄縣鄉(xiāng)下一農(nóng)戶家中見到了道光版《國朝滄州詩鈔、明詩鈔》,白紙本,一函五冊,要價不足一千,急忙收入囊中。之后,又陸續(xù)廉價收得十幾種清代、民國滄州人詩文集,包括王國均咸豐八年刊<蘭根草舍詩鈔》《蘭根草舍印存》,葉圭書的《滄粟庵詩鈔》。其中,有一冊鈔本,用雕版刊印出板框、行格、魚尾,書口印有“國朝滄州詩鈔”,瀟灑秀麗的行楷抄錄了上百位明、清詩人的詩作,并用朱墨筆圈點、批注,小字注出詩人生平,收錄的詩人,既有滄籍作者,也有外地作者,有的標有“己錄”等字樣,書內(nèi)還夾有幾頁對詩人的考評和半頁道光版《國朝滄州詩鈔》牌記。最后一頁有題記:“此詩余舊有抄本,不甚記憶,今春,徐表侄興周,以此帖見示,如遇故人,亟錄之于此。壬午二月蕓士記?!币蔀槿~圭書為編輯《國朝滄州詩鈔》抄錄的詩稿草本。后來,在京又巧遇一函五冊道光版《國朝滄州詩鈔》紅印本,觸手若新,直讓人疑為新印,好在京城人士對這類地方詩集不甚在意,我得以廉價購得。那天恰好與著名學(xué)者、藏書家韋力先生一起吃飯、聊天,順便請韋先生掌眼。韋先生說:“真東西無疑,紅印本,當(dāng)屬珍惜難得之物。”當(dāng)下心意滿滿!
近年又見到兩份資料。一份是在天津街頭偶遇一冊抄本,封面題《滄詩未入選者十九人》,抄錄的詩稿多處朱、墨筆圈點、批注、校改,天頭鈐有“崔選”“陳選”“鈔”朱印,一看便知,是當(dāng)年編輯、刪訂《國朝滄州詩鈔》的稿本,遂以地攤價為我所得。另一份則是經(jīng)人推介,知遼寧某先生手中有王國均與朋友往還信札幾十通,其中有關(guān)于搜集、刪訂滄詩的討論。但礙于價高,囊中羞澀,無力承受,急忙推介給滄州一位有實力的收藏家將其購回,使我輩能有機會親睹先賢遺澤。
這些冥冥之中似有神助的獲取和經(jīng)歷,使我深信,書是有緣分的,而這份書緣,也使我內(nèi)心壓力不斷增大,漸漸有了一種強烈的使命感和責(zé)任感。我覺得能有這樣的書緣,就該有起碼的責(zé)任和義務(wù),就應(yīng)該把這些先賢遺澤傳承下去。于是,我召集幾位同好,耗時八年,齊心協(xié)力搜集、整理、編輯、出版了十二巨冊400萬字的《歷代滄州詩選粹》,參照《國朝滄州詩鈔》體例,共收錄2600位詩人的萬余首詩作。終于也算不負書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