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中故事

禍起“一捧雪”

明朝時，莫懷古和嚴嵩同一年考中進士，因此互稱“年兄”。后來當了內(nèi)閣首輔的嚴嵩提攜他這位莫年兄，讓他當了太常寺正卿。莫懷古呢，就將自己府中的一個幕賓推薦給嚴嵩。這人叫湯勤，還算聰明，能詩能畫，到了嚴府挺受賞識。

有一天，嚴嵩從莫府赴宴回來，湯勤便問：“相爺可曾見到‘一捧雪？”

這“一捧雪”是莫家的一個祖?zhèn)饔癖?，向杯中倒水時，水會化作雪花飛舞，非常神奇。

嚴嵩說：

“莫年兄說玉杯在老家錢塘，不在京都。”

湯勤說：“我明明在他家中見過，怎說不在？”

“玉杯事小，不可傷了朋友感情。”

“但是，他那官職從何而來？也太忘恩負義了吧！”

嚴嵩一聽，怒從心頭起，立即帶人回到莫府。

這湯勤分明是要將他昔日的主人置于死地。原來他看上了莫懷古的家眷雪艷，想借此機會得手。

嚴嵩怒問莫懷古：“你道玉杯不在京都，為何有人見過？”

莫懷古問：“何人見過？”

“湯勤見過！”

嚴嵩立即命人搜查，卻沒找到玉杯，只好惱怒而去。

這時，莫懷古發(fā)現(xiàn)管家莫成不見了。過了好一會兒莫成才回來，他說：“小人見嚴爺氣色不正，就知肯定是為了‘一捧雪。小人立即取出玉杯，怎奈兵丁前后把守，只得從犬洞而出。直到見嚴爺上轎，小人才敢回來?！?/p>

莫懷古接過“一捧雪”，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知道嚴嵩不會放過他的。他說：“我好友戚繼光現(xiàn)任薊（jì）州總鎮(zhèn)，我們?nèi)ネ侗妓??！?/p>

明朝有個抗擊倭（wō）寇的英雄戚繼光，就是此人。

再說嚴嵩回府，湯勤問：“相爺可曾搜出玉杯？”

嚴嵩說：“并未搜出?！?/p>

湯勤便說：“那莫懷古若是無杯，定會依舊做官。他若是有杯不獻，必然會棄官逃走?！?/p>

這時手下來報：“莫懷古棄官逃走！”

湯勤道：“莫懷古其罪非小，必須行文沿途拿問?！?/p>

嚴嵩寫了文書：“今有犯官莫懷古攜帶皇家國寶逃走，各州縣應沿途拿獲?！?/p>

湯勤添上一句：“斬首解京?！?/p>

“罪不至此吧？”

“這是他自作自受?！?/p>

于是嚴嵩立即派出兩個差官追趕莫懷古。

仆人替死換主命

薊州城外，雪艷足痛難行，莫成便去找轎子。這時差官見林中有人，就叫了一聲：“莫懷古！”莫懷古下意識地馬上答應，于是被抓住。

差官在薊州大堂擊鼓，驚動了戚繼光。

二差官呈上公文，戚繼光不便相認好友，命人將莫懷古和雪艷收監(jiān)。

退堂后，莫成找來，戚繼光才知此案根由。

戚繼光和莫懷古見了面，拿出公文給他看。莫懷古讀到“斬首解京”四字，差點昏了過去。

眾人急商對策。如果一起逃走，莫懷古怕連累了戚繼光。戚繼光只有三百家丁，五百守城兵，對付不了嚴嵩。

于是莫成想到了替死的辦法。

他只向莫懷古提出一條：“我兒子叫文祿，在錢塘伺候大相公讀書。可憐我那文祿孩兒三歲喪母，今又要喪父了！望老爺另眼看待?！?/p>

莫懷古答應會將文祿當自己兒子看待。

戚繼光對莫懷古說：“我有一好友現(xiàn)在清江，小弟修書一封，兄長去那里安身便可。”

家眷不便隨行，莫懷古便將雪艷寄居在戚繼光衙中。

莫成最后叮囑道：“老爺此番去至清江，當交的朋友交上幾個，切莫再交湯勤那樣的狗友。倘若再想找第二個莫成，只怕今生很難了?！?/p>

后來，嚴府的差官帶回一個紅色包袱，這就是戲臺上的“首級”了。

但湯勤堅持認為，這不是莫懷古的人頭。差官便叫來雪艷。

審案官陸炳問湯勤：“你怎么知道？”

湯勤說：“當初小官在錢塘賣畫為生，莫大老爺收留我到他家當了幕賓。后來他又將我?guī)нM京來，他的容顏我是再熟悉不過的?！?/p>

陸炳冷笑道：“我笑那莫懷古，他不該將你帶進府去。帶進府去，也不該將你帶進京來。縱然將你帶進京來，也不該將你薦與嚴府。帶來帶去，替他自己帶來一場殺身大禍……”

陸炳說著，發(fā)現(xiàn)湯勤沒在聽，而是在看雪艷。雪艷呢，則對湯勤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陸炳便拿起筆來，在扇子上從右到左寫了“荊棘”二字。

他說：“湯老爺，要是我將雪艷判給你為妻，你說這人頭是真是假？”

湯勤喜出望外：“果真如此，恩重如山，那人頭自然是真的了?！?/p>

“好，”陸炳便對雪艷說，“老夫?qū)⒛闩薪o湯老爺為妻，早晚你要小心——”他邊說邊將扇子上的兩個字各自折起一半，合成一個“刺”字，并重重念出“伺候”的“伺”字。

雪艷手無寸鐵，怎樣“刺”呢？當晚陸炳派府中乳娘給雪艷送去一包“換裝衣物”，里面藏著一把匕首，后來雪艷刺死惡人湯勤，報了大仇。

周銳說京劇

周信芳和馬連良號稱“南麒北馬”兩大師，《一捧雪》是他倆的代表作之一。聽起來有些奇怪，既稱“代表作”就該只屬于一個人呀。麒派詼諧老辣，馬派瀟灑雋永，可以說是京劇老生藝術(shù)中區(qū)別最大的兩個流派，他們居然能把同一出戲演得風格迥異，各有千秋，顯示了極強的創(chuàng)造力。

在京劇《一捧雪》里，周信芳和馬連良都演過“一趕二”和“一趕三”。“趕”，有時指某演員同一天奔波于不同的演出場所，也指演員在同一出戲里扮演不同的角色。演《一捧雪》時，前幾場里，周信芳和馬連良都會在前面演莫成，在后面演陸炳。如果再往下演，演到莫懷古的兒子和戚繼光的女兒成親，那么周、馬還會再演莫懷古，這就是“一趕三”了。這是對表現(xiàn)力和可能性的挑戰(zhàn)，演員要在不同身份、不同性格、不同境遇中來回“穿越”。

京劇角色：凈

劇中嚴嵩的角色就是凈。凈角是京劇表演的主要行當之一，俗稱花臉。凈角的面部化妝運用圖案化的臉譜，聲音洪亮寬厚，演唱風格粗獷渾厚，動作幅度較大。根據(jù)凈角所扮演的人物身份性格及其藝術(shù)特點，凈又分大花臉、二花臉和武花臉。比如我們熟悉的包公、曹操在京劇里的角色都是花臉，只是臉譜的顏色不同，包公是黑臉，曹操則是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