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海
喜歡讀汪曾祺的文字。普通的下雨天,在他的筆下,竟然可以如此妙趣橫生。
他寫道:“雨真大。下得屋頂上起了煙。大雨點落在天井的積水里,砸出一個一個水泡。我用兩只手捂著耳朵,又放開,聽雨聲鳴-哇,嗚-哇。下大雨,我常這樣聽雨玩。雨打得荷花缸東倒西歪。在紫薇花上采蜜的大黑蜂鉆進了它的家。它的家是在椽子上用嘴咬出來的圓洞,很深,大黑蜂是一個人過的……”
在汪老筆下,即使是一場落雨,也情趣盎然,讓人童心大發(fā)。生活的趣味,原來就藏在我們平常的生活里,只要你愿意觀察,它就閃動著迷人的光澤。
平常的生活中,有個愛好也充滿了趣味。清朝文學(xué)家張潮寫《幽夢影》中說:“花不可以無蝶,山不可以無泉,巖不可以無苔,水不可以無藻,喬木不可以無藤蘿,人不可以無癖。”美麗的鮮花,如果沒有蝴蝶飛舞,缺少那么一份靈動;高山巍峨,如果沒有叮咚的泉水,那該是多么枯燥;而人如果沒有愛好,生活多么平淡無味。
我有一個朋友喜歡釣魚。每到休息時,頭一天晚上必要約上相同愛好的釣友,一起包個車,直奔水庫而去。那一晚,他們就支起一個高凳,開始夜釣。每每說起來,我都會問他:“晚上那么冷,如果再沒有收獲。這不是自找苦吃嗎?”他笑笑說:“垂釣的樂趣多著呢,這不僅僅是魚兒上鉤的喜悅,你還能與自然融為一體。即使釣不上魚,我們還能迎來最美的清晨,看到陽光在湖面上緩緩升起;而傍晚,我們還能釣上一桿夕陽。想想就美,是不是?”因為這個愛好,他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
種花也有趣。散文大師汪曾祺也喜歡養(yǎng)花,他筆下的茶花:“花皆如湯碗口大。碧綠的厚葉子,通紅的花頭,使人不暇仔細(xì)觀賞,只覺得烈烈轟轟的一大片,真是壯觀?!彼麑憴鸦ǎ骸叭缤飨冀{雪,真是熱鬧?!彼f美人蕉,濃紅如鮮血。
他還深情地寫道:“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它們很溫暖,我注視它們很多很多日子了。”花兒是有靈性的,每一朵花,似乎都有一種花語,默默地告訴著我們有關(guān)生命的真諦。
養(yǎng)寵物,也是樂趣。老舍先生愛貓,老舍養(yǎng)貓并把貓寫在自己的作品里。在作品里,貓具有了特殊的靈性,他讓貓兒扮演著各種角色,信手寫來,有的溫柔可愛,有的好吃懶惰,有的狡猾,有的慈愛。比如《貓城記》,把黑色幽默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在老舍看來,貓高興時溫柔可愛,把脖子伸得長長的讓你給它抓癢,還會咕嚕咕嚕地叫??梢撬桓吲d了,你說多少好話也不起作用,不是悶頭睡大覺,就是上房一天一夜不回家,誰叫他也不搭理。所以,老舍常說貓是天下最頑固的家伙。
而在平凡的生活中,發(fā)現(xiàn)一點一滴的生活之美,也妙趣多多。據(jù)說當(dāng)年鄭板橋流落到蘇北小鎮(zhèn),帽檐低低矮,那是一個偏僻的小鎮(zhèn),生活非常清苦。可是鄭板橋卻不以為意,在自己的廂房門上寫上一副對聯(lián):“一庭春雨瓢兒菜,滿架秋風(fēng)扁豆花。”一些小小的扁豆花,就能讓先生感覺到生活中動人的美。
有人說,物質(zhì)上簡單些,精神上就高遠(yuǎn)些,淡泊寧靜的生活中,自有一番意趣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