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好像都是這樣的,洗得泛白的校服,翻得爛爛的書皮,桐花下墜在地上需要幾秒鐘……好像不論怎么樣努力去和時間賽跑,都會被浪費掉。
好像什么事情一旦堆積起來,多了就不想干了。比起在題海遨游溺死,我更想偷偷懶寫兩篇讀后感,蹭蹭AC的書看。高三,忙碌的高三,大家恨不得一碗飯配兩本《五三》就著吃下去,兵荒馬亂的世界大家前赴后繼。
我第10086次哀號:“讓我畫一百張速寫也好過我在數(shù)學課上呆若木雞?。 毙∷{扶額繼續(xù)刷那本厚厚的習題冊。我趴在桌子上吃櫻桃說這車厘子好小,依然分不清楚門衛(wèi)叔和宿管阿伯的臉,想了三年為什么男生宿舍樓下的歪脖子樹總有校服褲子高掛枝頭,窗外的麻雀依舊在電線桿上多嘴……
早上Manny極其認真地跟我說:“阿空你變了?!蔽遗派降购5卦谟洃浝锓貞洠阂驗槲页赡炅耍课页缘帽纫郧岸嗔??我長高了2厘米?我變成熟了?……“你變老了。”話音剛落,我們倆在高三樓下拉拉扯扯試圖把對方按在地上,場面荒唐。小藍忍不住碎碎念:“別打了,別打了,待會兒高二也會走到這邊?!蔽覀儺惓D觚R聲說:“誰高三了!我是高一的!”不小心吼太大聲,小藍3秒之內(nèi)離開我倆方圓百里,我們馬上收手若無其事地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路過的同學迷惑地向我們張望。
“我努力學習,成績比我高的人,密密麻麻;我努力畫畫,畫得比我好的,摩肩接踵……從教學樓往下望,全都是平凡的我?!蔽遗牧伺腗anny,“矛盾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對任何事物,我們都要承認矛盾……”
“別在我耳邊背政治!”
我們于是又用哈利·波特和奧特曼來過招。
高三人高三魂,高三小伙最精神。大抵大家都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又努力地想要證明什么,大家都想從那條名為公平的獨木橋上穩(wěn)穩(wěn)地走過去。也許看似不起波瀾的日復一日,會突然在某一天,讓人也看到堅持的意義的吧。
前桌沒有來上課一天,文綜的卷子就鋪滿他的桌頭,晚自習寫得“淚流滿面”。
“我們?yōu)槭裁匆W習考好大學呢?”我一邊劃重點一邊神游。小藍說:“為了你兒子將來能讀更好的學校過更好的生活?!比缓笞屛覍O子讀更好的學校過上更更好的生活嗎?我無語地繼續(xù)和馬克思“耳鬢廝磨”,無趣的文科女。
食堂三年的飯菜不動如山地重復著昨天的飯菜,亞熱帶地區(qū)不但四季常綠,蔬菜也有一年四季都有的,我們食堂就炒了一個四季的包菜……后面我們開口閉口就是“你在吐什么包菜飯?!?/p>
羅曼·羅蘭說看清楚生活的本質還能熱愛生活是一種英雄主義,我想我是。
F中路的桐花很美,下落的時候是順著風轉圈。南門橋上看見五光十色的云和黃昏日落都會讓人感動,是寧靜和瑰麗的。也許人生常常要我們?nèi)Ρ几?,可偶爾慢下來,從橋這頭到那頭,看河水波瀾起伏,風把頭發(fā)吹得張揚起來……會有讓人流淚的沖動。
集訓二模的時候,只睡了4個小時從一個地區(qū)到另一個地區(qū)奔走,中午連眼皮都不敢合起來生怕睜不開眼睛考下午的試。鹿老師抱著吉他哄我們說,如果想聽他唱歌就要一起合唱才行。然后大家一起坐在草地從“秋刀魚的滋味貓跟你都想了解”唱到“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我們揮揮手大喊:“鹿老師,媽媽愛你!”我們偷了一個小時的時光。
清華路的果茶都很好喝,中山路的泡芙是全H鎮(zhèn)最好吃的,校門口南路賣豆腐花的阿姨笑起來有酒窩。星期日回校路過附中門口的木棉花也已經(jīng)密密匝匝地在枝頭盛開,等它結滿棉花四處飛揚的時候我們就畢業(yè)了。
回憶總會被拉扯到記憶很遠的地方,想起第一次來學校的星期天,我們畫室?guī)讉€逃了美術課說我們?nèi)タ春0桑缓笠蝗喝司吐槔仄鹕黹_車去了海邊,三面環(huán)海的小鎮(zhèn)離海的距離是開摩托車半小時就可以,感受著海風從大海深處撲面而來,帶著很涼很濕的獨特氣味,聽說曾經(jīng)有海豚從這里游過,我們也經(jīng)常觀察著被浪和漁網(wǎng)不小心打撈上岸的巨大水母。在海邊站著的時候就會想迎著海風大喊些什么,“我想考北大!”“我想考清華!”我和鯨魚友友亂七八糟地喊,AC漠然,“城北電視大學?”“青鳥華中大學?”于是被我們推進海浪里。陽又在朋友圈發(fā)晚上的海,說:“海風吹過了我一整個青春期?!狈u論了整整三年,“晚上沒有海風只有陸風?!?/p>
青春好像都是這樣的,洗得泛白的校服,翻得爛爛的書皮,桐花下墜在地上需要幾秒鐘……音樂室的鋼琴好多個音不準,但是我和小藍還是彈得很開心,彈《卡農(nóng)》、彈《小星星》。好像不論怎么樣努力去和時間賽跑,都會被浪費掉,那就讓它在風里溜走吧。
希望我們都會見到三月的春天和明媚的小鳥,愿我們都有踏實和炙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