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惠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纖夫的模樣,向前傾斜的身子,黝黑的冒著汗珠的脊背,被纖繩勒出凹痕的肩膀,磨得毛糙的手掌,艱難向前一步一頓的雙腳踩著岸上凸起的巖石或是裸露的河床。纖夫們從頭到肩到手到腳,調(diào)動著每一塊肌肉,奮力地向前,寒來暑往,日復一日。
纖夫的時代已伴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成為過去,但是纖夫身上奮力向前的精神永遠地留存了下來。事實上,我們同纖夫并沒有區(qū)別,我們拉的是一艘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大船,我們同纖夫一樣,比之更甚的是要用盡一生的力氣,讓這艘船多加一份迎著激流前進的動力,這是我們的使命。
任何一個被人們敬仰的“纖夫”,都曾經(jīng)以最低的姿態(tài)在船前行的方向上奮力過——抑或是還在奮力著。袁隆平爺爺毫無疑問是我們這艘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大船的“纖夫”中的一員,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貧窮饑餓是他跟隨的這艘大船面臨的“激流”。迎著這“激流”,踏著刺石叢生的“河床”和“河岸”,硬生生在稻田里踏出了一條無可復制的路,也將大船一寸寸地挪出了“險灘”。
很多人看到了袁隆平爺爺被授予共和國勛章的模樣,卻錯過了他和團隊剛開始時,走著沒有人走過的路,觀察著十幾萬個稻穗的模樣;錯過了他在質(zhì)疑聲中,在試驗田旁的廢井里翻找幸存的秧苗的模樣;錯過了他在云南的大地震中不愿放棄試驗田工作的模樣;錯過了他自稱“種田人”時真摯的神情。這都是他在“拉著大船前進”時在“河岸”上留下的“纖夫石”,是“纖繩”在他的肩上手上留下的痕跡。
很多時候我們會感覺到,其實我們都牽著一條看不見的“纖繩”,而繩子的那頭正是我們乘著的這艘船。有的時候,我們會在恍惚中看到自己的身影——穿插在船前眾多低伏著身子的“纖夫”中。其實說來,道理大多數(shù)人都懂得,一艘勢不可當?shù)拇?,離不開任何一個人貢獻的一毫米,只是大多數(shù)時候這好像成了一個秘而不宣的默契。
但有的時候這個默契也需要被打開,需要被再一次拿出來細細觀摩——從我們共有的靈魂中。例如在迷茫不前的時候,在空空然仿佛失去了什么東西的時候,在剛剛成長為一個“纖夫”的時候……
人們常說,青年是一個既躁動不安又十分重要的時期。當我們在船上飽覽沿途風景的時候,首先要明白,哪有什么白來的歲月靜好,有的只是“老纖夫”的負重前行。世界有數(shù)不清的角度,盡管沿途處處是風景,腳下卻也少不了暗流涌動,“到水中去”“到岸上去”是我們必然的角色,是我們無法放下的使命。
近些年我們都看得到,我們中的一些人已經(jīng)開始扛起“纖繩”,已經(jīng)開始活躍在我們不曾到過甚至不曾知道的地方,在抗疫一線,在邊疆,在機器聲中,在消毒水的氣味中,在施工現(xiàn)場……浙江,疫情之下,招募志愿者本是生產(chǎn)口罩人員不足時的無奈之舉,但是人們沒想到,名額會被青年志愿者們在短時間內(nèi)一搶而空……被2020年突如其來的一波“大浪”直直地擊中的“纖夫”們,身前、身旁、身后也突然多了些初登場的身影,很快融入了“嗨喲嗨喲”的纖夫號子中。
我想,真正的成人禮,可能是當我自己拾起“纖繩”的那一刻。
(指導老師: 項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