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士祿院士與科研人員討論工作（資料照片）。圖片|新華社

彭士祿是革命先烈彭湃之子。留學蘇聯(lián)回國后，有近60年都在與核動力打交道。他身上有著很多“第一”：我國第一任核潛艇總設計師，我國第一個核動力裝置的主要設計者，第一座核電站的主要技術負責人。他說自己一輩子只做了兩件事，一是造核潛艇，二是建核電站。

1958年，中國核潛艇研制工程啟動。1962年，彭士祿開始主持潛艇核動力的研發(fā)工作，負責核潛艇的“心臟”部分——潛艇核動力裝置的論證、設計、試驗及運行的全過程。從那時起，他便“深潛”到核動力研究領域開始拓荒之路。

“彭士祿的計算結果總是最精確的，他能從堆芯一直推算到螺旋槳！”82歲的熱功專家黃士鑒回憶當年共事歲月時說。后來，黃士鑒當上中國核動力研究院的總工程師時，已退休的彭士祿還不忘叮囑他，不管到了多高的位置，重要的數(shù)據(jù)一定要親自算一遍。

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成功爆炸，消息傳到核動力研究室，彭士祿敏銳地意識到，核潛艇研制的春天就要來了。

彭士祿隨身帶著計算器。他的夫人馬淑英曾對人講，彭士祿常為一個公式的推導、一個數(shù)據(jù)或參數(shù)的計算而通宵達旦、廢寢忘食地工作。

彭潔小時候很少見到父親，只知道父母在忙工作，但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一次發(fā)高燒，她只能給醫(yī)院打電話，醫(yī)生連著來家里3天，都沒見到彭士祿夫婦。那時，她印象里只有兩組數(shù)字，“909”和“718”。

1965年，中央專委和中央軍委批準了陸上模式堆的建造方案、地點和協(xié)作關系，決定建設核潛艇陸上模式堆基地，代號“909”。彭士祿擔任技術總負責人。1968年7月18日，毛澤東簽署命令，要求成都軍區(qū)派一名師級干部和一個工兵營進駐909基地，即“7·18”批示。

彭士祿和核潛艇的核動力建設者潛入四川的山坳里，開始隱姓埋名地過日子。在四川大山中奮戰(zhàn)的日子，是彭士祿一生中最難忘的經(jīng)歷。交通不便，就都吃住在工地上，180天不見太陽、毒蛇蚊蟲肆虐，他們依然干勁十足。彭士祿曾回憶道：“困難時期，我們都是吃著窩窩頭搞核潛艇。那時沒有電腦就拉計算尺、敲算盤，那么多的數(shù)據(jù)就是沒日沒夜算出來的。”

在909基地，彭士祿有兩個外號，“彭大膽”和“彭拍板”。他不迷信國際權威，遇到爭論時敢拍板定案。他常對研制人員說，不要吵，做實驗，用數(shù)據(jù)說話，最后他來簽字。

1970年8月30日，反應堆主機達到了滿功率指標，18點30分，起堆試驗的指揮長含著熱淚宣布，核潛艇主機達到滿功率轉數(shù)，相應反應堆的功率達99%，核反應堆順利達到滿功率！這意味著，新中國第一艘核潛艇的心臟——核動力終于開始跳動了！核潛艇下水的日子指日可待！

這一天，大家欣喜若狂，放鞭炮慶祝，而這時，總設計師彭士祿卻在悶頭睡大覺。因為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連續(xù)五天五夜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核潛艇研發(fā)期間，彭士祿吃住幾乎都在實驗室，困了就隨便找個地方瞇一會兒。經(jīng)年累月，他身上留下了“工傷”。一次現(xiàn)場調(diào)試時，彭士祿突然劇烈胃疼，在工地醫(yī)務所被診斷為急性胃穿孔，若不及時處理可能有生命危險。專業(yè)醫(yī)生和麻醉師坐著專機降落到工地，立即在工地現(xiàn)場進行手術，彭士祿四分之三的胃被切除。手術時，醫(yī)生發(fā)現(xiàn)他的胃上還有一個穿孔后自愈的疤痕。

上個世紀80年代，彭士祿開始拓荒百萬千萬級核電站。從核電站主要參數(shù)到投資方案，他都一一研究、核算。他有一本棗紅色16開大小的硬皮厚本，被同事稱作“天書”。里面有精煉、濃縮的數(shù)據(jù)、公式和圖表，也有各種材料價格數(shù)據(jù)，外匯市場行情的波動。

1985年，彭士祿作為第一完成人，主持完成的“我國第一代核潛艇研究設計”項目獲得“國防科學技術進步獎”特等獎。他開始被人們稱為“核潛艇之父”。但彭士祿一直拒絕認領這個稱呼。

“我不是什么之父，我充其量就是核潛艇上的一枚螺絲釘?！迸硎康撜f。

2017年，彭士祿獲頒“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成就獎”。那時，他已經(jīng)住進醫(yī)院快5年了，穿著女兒為他設計的后開口小絨布衣服。

領獎后，彭潔問他：“你有100萬港幣的獎金，你覺得應該怎么辦？”

“他第一句話說的就是‘不要，我說那你不要給誰？他說‘給國家。”女兒跟他開玩笑，“這么多錢，給我點兒多好?！薄斑@個錢也不是我的，是國家的?！?2歲的彭士祿認真地回答。他捐出全部獎金，設立“彭士祿核動力創(chuàng)新獎”。

2021年3月22日，彭士祿在北京逝世，享年96歲。3月30日，在《英雄核潛艇》的歌聲中，彭士祿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骨灰撒向大海，永遠守護祖國的海洋。從烈士的遺孤到中國核動力事業(yè)的拓荒牛，他默默走完了為祖國“深潛”的一生。一輩子太短，短到他只為祖國做成了兩件事;一輩子又太長，長到他把生命熔鑄進新中國核事業(yè)基座上的磐石。

◎ 來源|綜合中國青年報、時代楷模發(fā)布廳

彭士祿

中國第一任核潛艇總設計師，中國工程院首批及資深院士

語錄：

“如活著能熱愛祖國，忠于祖國，為祖國的富強而獻身，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