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毓敏

摘? ?要：作為當今世界上最大的私人慈善基金會和美國最重要的教育慈善組織，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致力于推進全球公共衛(wèi)生和經濟的發(fā)展。在美國，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專注于教育領域，其項目涵蓋從幼兒教育到高等教育?；饡ㄟ^改組學校體系、促進州共同核心標準的實施、提供教育補助金等方式，力圖推動美國教育改革，減少教育不平等現象，使更多的少數族裔和貧困人口獲得教育和經濟機會。然而，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也因其對美國教育施加了過大的影響力受到了諸多批評。

關鍵詞：蓋茨基金會 美國教育 慈善

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以下簡稱蓋茨基金會）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私人慈善基金會，其總資產已達到580多億美元。該基金會自2000年成立以來，試圖通過創(chuàng)新活動減少世界各國在健康和發(fā)展領域的不平等現象。新冠肺炎疫情暴發(fā)后，截至2020年底，蓋茨基金會為應對全球疫情承諾提供的資金總額達17.5億美元。

各國媒體和公眾對蓋茨基金會的關注多集中于其在衛(wèi)生、健康和扶貧方面的活動，實際上，基金會在教育領域每年都有大量的開支，只是這些支出基本用于美國國內教育。2009年，美國《教育周刊》的一項調查顯示：在過去10年對美國教育政策產生最大影響的個人中，蓋茨基金會的創(chuàng)始人比爾·蓋茨名列第一;在最具影響力的機構中，蓋茨基金會排第三位，僅次于美國國會和美國聯邦教育部[1]。自成立伊始，蓋茨基金會就對美國教育產生了重要的影響，然而，隨著這種影響力的日益增強，基金會也受到了更多的批評和質疑。

一、蓋茨基金會的建立和發(fā)展

蓋茨基金會的建立源于比爾·蓋茨的個人理想。1955年10月28日，威廉·亨利·蓋茨三世（即比爾·蓋茨，比爾是威廉的昵稱）出生于美國華盛頓州西雅圖市的一個經濟優(yōu)渥的中產階級家庭，其父威廉·亨利·蓋茨二世是當地著名的律師。1976年11月，蓋茨和中學時的同學保羅·艾倫創(chuàng)立了微軟公司，當時他年僅21歲。經過幾十年的發(fā)展，微軟公司已成為全球最大的計算機軟件提供商，而比爾·蓋茨在1995年成為《福布斯》雜志全球首富，并在此后多年占據《福布斯》全球富豪榜首位。1994年1月1日，比爾·蓋茨與梅琳達·弗倫奇舉行了婚禮。

比爾·蓋茨一直在思考如何合理利用所獲得的財富，希望將其回饋社會，用于科技、教育、醫(yī)學研究、社會服務等事業(yè)。早在1994年，在父親的建議下，比爾·蓋茨就捐出了價值9400萬美元的股票成立了威廉·蓋茨基金會，該基金會由其父親管理，主要關注全球衛(wèi)生和美國太平洋沿岸西北部地區(qū)的發(fā)展。1997年，比爾和梅琳達又創(chuàng)立了蓋茨圖書館基金會，目標是為美國公共圖書館提供計算機和互聯網接入服務。1999年，蓋茨圖書館基金會更名為蓋茨學習基金會（Gates Learning Foundation），其工作重點擴大到幫助美國學生進行大學入學前準備。

2000年，威廉·蓋茨基金會與蓋茨學習基金會合并，成立了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2006年，基金會設立了一個獨立的信托基金來處理基金資產?；饡炔恳策M行了重組，建立了全球發(fā)展部、全球健康部和美國本土項目部。全球發(fā)展部的職能是發(fā)現并資助那些有助于大量貧困人口脫貧的項目計劃，以幫助世界上的貧困人口擺脫貧窮與饑餓，過上更好的生活;全球健康部致力于匯聚科技力量，通過提供有效的醫(yī)療工具，開發(fā)經濟可靠的治療手段，并在健康領域不斷創(chuàng)新等，幫助發(fā)展中國家最需要幫助的人群，挽救他們的生命;美國本土項目部的工作重點是提高美國的中學教育水平，幫助高中畢業(yè)生為大學入學做準備，華盛頓州的社會平等和貧困問題也是該部門關注的領域。2012年，基金會增設了一個全球政策與倡導部，該部門致力于與其他國家、社會團體和個人建立策略性關系，促進慈善事業(yè)的政策進步，推動慈善事業(yè)在美國和世界的發(fā)展。

蓋茨基金會由三位受托人控制：比爾·蓋茨、梅琳達·弗倫奇和沃倫·巴菲特。比爾·蓋茨的父親威廉·亨利·蓋茨是基金會的共同主席?；饡偛吭O在美國華盛頓州西雅圖市，在美國和其他國家的8個城市設有辦事處，現有1489名雇員。[2]

蓋茨基金會的大部分資金來自比爾·蓋茨的個人財富，從1994年比爾·蓋茨捐贈9400萬美元開始設立威廉·蓋茨基金會起，比爾和梅琳達不斷捐出財產，基金會的規(guī)模也日益擴大。1998年，比爾·蓋茨在他43歲生日當天，向基金會捐款10億美元。2000年蓋茨基金會成立時，比爾和梅琳達捐款160億美元。按照蓋茨基金會的章程，基金會每年至少捐出其基金總額的5%作為贈款，其余的95%用于投資。2006年，巴菲特宣布向蓋茨基金會捐贈其價值310億美元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股票。巴菲特的捐款每年分期支付，至今已向蓋茨基金會出資245億美元。[3]

蓋茨基金會的四個使命是確保未成年人健康茁壯成長、增強婦女和女童改善生活的能力、幫助貧困人群遏制傳染性疾病、激勵人們行動起來改變世界。基金會通過創(chuàng)新教育，改善兒童營養(yǎng)狀況，減少兒童死亡，為母嬰健康投資，應對華盛頓州的貧困問題等保障兒童和未成年人健康成長;通過給窮人提供金融產品，教會農民如何可持續(xù)地提高作物產量，幫助女性實現自主計劃生育，提高大學畢業(yè)率等扶持貧困人口;通過加快根除瘧疾的進程，減少艾滋病毒感染和延長艾滋病毒攜帶者壽命，把救命的疫苗提供給最需要的人，根除脊髓灰質炎等幫助發(fā)展中國家人群防治傳染性疾病;通過為新政策和金融框架相關研究提供資金，激勵基金會訪客改善其他人的生活，把科學發(fā)現變?yōu)榻鉀Q方案等與各國政府以及公私部門合作，提高公眾對一些亟待解決的全球問題的認識和關注。[4]

蓋茨基金會采用與傳統(tǒng)慈善基金會完全不同的運作方式。傳統(tǒng)的慈善行為一般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贈予，而蓋茨基金會則把慈善事業(yè)看作一項“投資”。事實上，近些年以來，越來越多的慈善組織嘗試把商業(yè)投資手段與企業(yè)管理方式應用于慈善管理，蓋茨基金會是這一領域的重要探索者。蓋茨基金會試圖建立一個良性發(fā)展的慈善制度體系，這一體系會源源不斷地吸引創(chuàng)新型企業(yè)加入，既讓加入的企業(yè)獲得收益，又使那些沒有分享到市場經濟好處的人群的生活處境得到改善。因此，蓋茨基金會主要投資于那些政府和其他機構不能或不愿投資、對改善全球不平等有幫助的、立足于長遠的創(chuàng)新項目，如對一些致命感染性疾病疫苗的開發(fā)，贊助農業(yè)新技術和新產品的研發(fā)等。蓋茨基金會還以商業(yè)運作的模式，通過對一些投資附加特殊條件，來推動市場力量和民間力量合作解決貧困、健康和教育問題。如基金會會對捐款嚴格把關，設定具體工作目標，定期考核被捐助團體，考核通過才有可能得到下次捐助。

蓋茨基金會不僅是一個慈善機構，也是一個投資獲利豐厚的基金會。通過在股票、債券、現鈔和其他項目上的投資，基金會獲得高額回報。2015年至今，基金會捐助了235億美元的慈善基金，同時獲得了285億美元的投資收益。蓋茨基金會自成立以來已撥款500多億美元，在美國的50個州和華盛頓以及世界100多個國家都有支持項目。基金會以其500多億美元的總資產為后盾，在全球范圍內開展改善衛(wèi)生和健康、擺脫饑餓和貧困、實現教育公平等活動，其慈善投資規(guī)模之大，影響力之強，使一些政府的努力也黯然失色。甚至有分析家聲稱蓋茨基金會已經成為全球政治中最強大的私人力量之一。[5]

二、蓋茨基金會對美國教育的資助

比爾·蓋茨相信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他致力于幫助所有人過上健康、高效的生活。在發(fā)展中國家，蓋茨基金會的工作重點是改善人們的健康，使他們有機會擺脫饑餓和赤貧。在美國，基金會力求確保所有人，特別是那些擁有最少資源的人，能獲得在學校和生活中取得成功所需的機會。

蓋茨基金會對美國教育的支持主要通過其美國本土項目部來實施，致力于減少不平等現象，增加美國低收入者、少數族裔和弱勢群體的教育機會，其重點是讓年輕學生不輟學，更好地為高中畢業(yè)生提供大學入學準備。該部門的教育項目主要面向中小學教育和高等教育，此外也包含對一些州幼兒教育的資助。

蓋茨基金會認為，良好的十二年中小學教育是人口流動和經濟繁榮的有效途徑，也是通向機遇的橋梁?；饡噲D和其他合作伙伴、教師、教育領袖一起努力，確保所有學生都能獲得高質量的公共教育，幫助更多的學生從中學畢業(yè)，促使他們進入大學并成功完成大學學業(yè)。因此，基金會的目標是大幅增加非洲裔學生、拉丁裔學生和低收入家庭學生的數量，使他們高中畢業(yè)，進入高等教育機構，并能夠在勞動力市場上實現自己的價值?；饡闹行W教育戰(zhàn)略直接關注學校，一方面基金會與中學合作，推廣可在其他學校復制的、有效的方法，通過助學金支持學校改善學生成績的工作;另一方面，基金會通過投資學校網絡來解決常見問題，使用科學方法支持學習，力圖確保教師和學校管理者擁有符合標準的課程、工具以及專業(yè)學習機會。[6]

高等教育是蓋茨基金會國內項目關注的另一個重要方面。在基金會看來，高等教育是通往美國中產階級的大門，大學畢業(yè)生的收入比只接受高中教育的人高出65%，但許多想上大學的人負擔不起高昂的費用。因此，基金會與教育工作者、研究人員、技術專家、政策制定者以及其他合作伙伴一起幫助公立高校有效地引導更多低收入家庭學生完成學位，其政策目標是確保所有尋求機會的學生都能完成高質量的、負擔得起的高等教育，從而獲得持續(xù)的職業(yè)生涯。蓋茨基金會有兩個項目用于實現這一目標：一是大學準備教育項目，該項目旨在讓所有高中畢業(yè)生為大學和職業(yè)生涯做好準備;二是大學成功項目，該項目旨在大幅增加具有勞動力市場價值的大學畢業(yè)生的數量。[7]

幫助比爾·蓋茨的家鄉(xiāng)華盛頓州的貧困人口也是基金會美國本土項目部的工作之一。基金會通過華盛頓州反貧困計劃為該州的幼兒教育提供資金，用于培養(yǎng)優(yōu)秀的幼兒教師，并研究和倡導公立學前教育。華盛頓州懷特中心（Washingtons White Center）和第一個五年基金（First Five Years Fund）都曾得到過蓋茨基金會的資助，華盛頓州懷特中心主要致力于早期兒童教育，而第一個五年基金則是一個倡導通過研究和宣傳為低收入社區(qū)的幼兒爭取聯邦資金的組織。蓋茨基金會也已將田納西州和俄勒岡州列為幼兒教育相關地區(qū)，并在全美范圍內研究和倡導組織合作。[8]

在蓋茨基金會成立前，比爾·蓋茨就開始了對美國教育的資助。1997年成立的蓋茨圖書館基金會的主要工作目標是在美國推動、普及公立圖書館的免費網絡，縮小社會各階層間的數字鴻溝，這實際上也屬于教育方面的投入。1999年9月，比爾和梅琳達向聯合黑人大學基金（United Negro College Fund）捐贈了10億美元，設立了蓋茨千年學者獎學金，用于資助高校少數族裔學生完成學業(yè)。

2000年，蓋茨基金會正式成立之后的優(yōu)先事項之一就是促進和改善全美各地的教育機會。為了實現這一目標，蓋茨基金會主要開展了以下幾方面的工作。

第一，改組全美的學校體系。比爾·蓋茨認為美國高中存在的最大問題在于其規(guī)模過大。他相信，在規(guī)模不超過500人的學校里，學生們會表現得更好。于是，基金會資助創(chuàng)建較小的學校，它與全美各地的學區(qū)、特許學校系統(tǒng)以及其他機構在首都華盛頓和47個州創(chuàng)建和重新設計了1800多所高中。[9]

第二，推動設立全美統(tǒng)一的教學標準。依據分權與制衡的原則，美國憲法把教育權給予了州和地方政府，聯邦政府無法制定全美統(tǒng)一的教學標準和課程。這種狀況造成了很多問題，如各地教育水平差異很大，教師隊伍良莠不齊等。早在1983年，里根執(zhí)政時期的聯邦教育部長威廉·貝內特就提出建立一個全國統(tǒng)一的包含有價值的知識、重要技能、健康思想的共同核心標準。2009年，美國各州州長及教育部門制訂了州共同核心標準（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旨在實行全國一致的教學標準，為學生進入大學和就業(yè)做好準備。在法律的限制下，該標準的實施完全由各州自愿。蓋茨基金會為州共同核心標準的制定、推廣、實施等相關工作都提供了資助。蓋茨基金會不僅向共同核心標準提供發(fā)展資金，還在全國范圍內“建立政治支持，說服州政府進行系統(tǒng)和代價高昂的改革”。蓋茨基金會數億美元的資金流入全國教育協(xié)會、美國教師聯合會等教育政策團體和各州政府及當地團體，以獲得它們的支持。蓋茨基金會還為一些非營利教學網站和頻道提供資金，以促進州共同核心標準的實施。2010年，有45個州和首都華盛頓完全采用了蓋茨基金會支持的州共同核心標準。[10]

第三，提供教育補助金。向國內的教育機構提供補助金也是蓋茨基金會扶持美國教育的重要方式。蓋茨基金會對教育機構的資助數額大、范圍廣，比較突出的有以下幾個。一是向肯塔基州的12個學區(qū)捐贈880萬美元綜合補助金（Integration Grant），幫助這些學區(qū)的教師采用新的工具和資源，并適應新的國家標準。二是向馬里蘭州的實現夢想公司（Achieving the Dream，Inc.）捐款330萬美元，幫助學生在社區(qū)學院及其他地方獲得成功的機會。三是向得克薩斯州的4所社區(qū)學院捐贈330萬美元，用于幫助少數族裔和低收入家庭學生完成學業(yè)。四是支持“未來的工作”（Jobs for the Future）組織，該組織致力于處理與教育和職業(yè)有關的問題。五是贊助“探索大挑戰(zhàn)”（Grand Challenges Explorations）項目，該項目選拔的申請者可得到10萬～100萬美元的獎金，用于改善人類狀況的研究。六是向位于華盛頓州的教師職業(yè)強化中心（The Center for Strengthening the Teaching Profession）提供資金，幫助該中心培養(yǎng)各層次的高素質教師。七是資助教育知識管理研究所（The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Knowledge Management in Education），幫助該研究所舉辦教育領域的創(chuàng)意大賽（Big Ideas Fest）。[11]

20年來，蓋茨基金會已經在公共衛(wèi)生、經濟發(fā)展等問題上投入了538億美元。這些資金中有16%用于其國內項目，而國內項目的大部分資金都投入到了美國教育領域。[12]

三、蓋茨基金會對美國教育的影響

美國雖然是全世界教育發(fā)展水平領先的國家，但其教育仍存在很多問題，如教育機會不均，中小學教育質量低，政府對私立學校和有宗教性質的學校資助不足，大學學費高昂且不斷提高使學生遭遇貸款危機，學生所接受的知識無法滿足勞動力市場的需求導致在求職時屢屢碰壁等。面對上述問題，蓋茨基金會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美國政府各級教育部門履行職能的不足，承擔了其他教育團體無力承擔的工作，正如比爾·蓋茨在2014年的一篇博客文章中所說，“我們填補了政府無法進行大量冒險押注的職能，期望其中至少有幾個會顯示出一些成功” [13]。蓋茨基金會在以下方面對美國教育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第一，促進教育機會平等。比爾·蓋茨認為教育機會的不平等是美國公共教育中面臨的最大問題之一。在美國，只有71%的學生能夠高中畢業(yè)，非洲裔學生和拉丁裔學生的這一比例只有55%和58%。大部分的高中畢業(yè)生都沒有做好上大學的準備，只有53%的學生在高中畢業(yè)后進入大學，這一比例在低收入家庭及非白人家庭學生中只有20%。與此同時，美國的大學畢業(yè)率幾十年來一直在60%左右，非洲裔學生、拉丁裔學生和低收入家庭學生的大學畢業(yè)率更低。比爾·蓋茨在2017年的一次演講中說：“梅琳達和我把公共教育作為頭等大事，因為我們想為有色人種學生和低收入家庭學生在大學成功方面做點什么，不平等現象依然存在，我們致力于消除這種不平等現象?！北葼枴どw茨認為，無論從道德層面看還是從經濟層面看，解決這一問題都是當務之急[14]。因此，蓋茨基金會在此方面投入了大量資金，通過設立獎學金等措施，鼓勵教師和學生專注于學習，力圖改善非洲裔學生、拉丁裔學生和低收入家庭學生的成績，幫助他們完成高中學業(yè)并進入大學，提高他們的大學畢業(yè)率。

第二，資助各類學校和教育機構。對學校和各類教育機構的資助是蓋茨基金會教育支持的重要內容?；饡训褪杖爰彝W生可能進入的學校等作為投資的重點，如社區(qū)學校、低收入家庭學生特許學校，幫助這些學校實現醫(yī)療保健，資助學校的藝術項目等。近年來，蓋茨基金會越來越多地根據地方學校系統(tǒng)提出的資助方案進行資助，而不是由基金會提出資助方案。對此，比爾·蓋茨聲稱：“蓋茨基金會希望為學校提供相互學習的機會，而不是提供一刀切的解決方案”[15]。蓋茨基金會為鼓勵創(chuàng)新，還經常資助一些試點項目，尤其面向普通學區(qū)。

第三，推動教育改革。蓋茨基金會著眼于改進教學，希望通過建立科學可行的教學標準，對教學情況進行評估，達到獎勵先進、淘汰不合格的目的。蓋茨基金會經常通過學生考試成績來對教師進行量化考核，以此實施根據教師表現進行獎懲的評價體系。例如，基金會曾向佛羅里達州希爾斯伯勒縣的學校捐贈高達1億美元的資金，用于資助高績效教師，改進教師評估，并解雇表現最差的5%的教師。

第四，影響政府教育政策。蓋茨基金會通過政治捐款和資助教育利益團體等方法影響美國政府的教育政策。雖然美國法律禁止基金會向政治候選人捐款，但基金會的員工可以以個人名義向候選人及其政治行動委員會進行捐助。根據總部設在首都華盛頓的非營利、無黨派研究機構政治響應中心（Center for Responsive Politics）的統(tǒng)計，自2000年以來，蓋茨基金會的政治類捐款達到100.6305萬美元，其中的88%捐給了民主黨。2009年以來，蓋茨基金會向非營利組織貢獻了至少85萬美元[16]。蓋茨基金會還資助了諸多教育利益團體，而這些團體為教育決策者提供證詞，傳播研究成果，并促進與基金會一致的共同政策目標。

蓋茨基金會每年以高額的投入使其獲得了對美國教育的重要影響，但對這種影響力的批評和質疑也從未停止。對蓋茨基金會的負面評價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基金會對美國教育施加了過大且不健康的影響力。美國是一個教育資源極不均衡的國家，經濟發(fā)展水平低的地區(qū)亟需教育投入。蓋茨基金會有時會把自己屬意的目標強加給地方教育機構，其中一些目標缺乏深層次考量，反而起到不好的作用，而且這種做法損害了當地的教育自主權。有分析人士指出，蓋茨基金會量化考核教師的系統(tǒng)是不科學的，它耗費了教師和管理者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使考試成績成為學校各項活動的重點，違背了學校的真正使命[17]。2016年5月，《洛杉磯時報》的一篇社論指出，慈善家不應該制定美國的公立學校議程，蓋茨基金會在制定教育政策時行使了“不健康的權力”。[18]

第二，基金會的內部權力過于集中且不受制約。蓋茨基金會的受托人只有三個，分別是比爾·蓋茨、梅琳達·弗倫奇和沃倫·巴菲特，他們決定著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慈善基金會每年支出的數十億美元。喬治城大學公共政策研究所的一位研究人員說：“這是由一個太小而狹隘的董事會來管理的基金會，它的綜合資產將有一天超過世界上30%的國家預算”。這種做法“對美國納稅人和國家利益幾乎沒有保護”。據此，一些人呼吁擴大基金會的董事會，以便為良好的決策和監(jiān)督提供必要的“制衡”。[19]

第三，基金會不負責任的社會投資?！堵迳即墪r報》2007年的一項調查發(fā)現，蓋茨基金會將其資產的41%投資于與其目標不符的機構。英國左翼激進組織“全球正義”的2016年報告也認為，蓋茨基金會的捐贈遠不是一種中立的慈善戰(zhàn)略，而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承諾，著力于推進基金會的政治目標[20]。美國稅法對個人捐贈有稅收減免，蓋茨基金會大約40%的資產實際上是政府本來應征收的稅金，但用于慈善事業(yè)后，基金會就可以在不受監(jiān)管的情況下投資其資產，實現捐贈者個人的慈善目的。此外，蓋茨基金會的運作不像一個慈善基金會，而更像一個以營利為目標的商業(yè)公司。如基金會通過向一些公司投資來實施其慈善項目，并因此獲得了豐厚的利益回報，基金會的前首席執(zhí)行官蘇·德斯蒙德·赫爾曼（Sue Desmond Hellmann）2018年的薪酬總額達到了1489778美元。在比爾·蓋茨看來，將投資策略應用于慈善事業(yè)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資源，但這種做法引發(fā)了公眾對可能出現基金會追求自身目標而非公眾利益以及濫用免稅基金情況的擔憂。[21]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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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The Times Editorial Board. Gates foundation failures show philanthropists shouldnt be setting Americas public school agenda[EB/OL].（2016-06-01）[2021-04-30]. https：//www.latimes.com/opinion/editorials/la-ed-gates-education-20160601-snap-story.html.

[11]The Editorial Team. Educational grants by the 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EB/OL]. [2021-05-01].https：//resilienteducator.com/classroom-resources/educational-grants-by-the-bill-melinda-gates-foundation. 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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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HESS A. Bill Gates is spending $1.7 billion to fix the US education system—heres how[EB/OL].（2017-10-30）[2021-05-01].https：//www.cnbc.com/2017/10/30/bill-gates-is-spending-1-point-7-billion-on-fixing-education-in-the-us.html.

[17]CODY A. Accountability in education： is the Gates Foundation immune？[J]. Society， 2015（52）：559-560.

編輯 朱婷婷? ?校對 王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