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世昌
“風(fēng)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每讀文天祥的《正氣歌》,都會被其凜然大義的氣節(jié)感動,與字里行間充滿的英雄心底的吶喊共鳴。
《正氣歌》全詩感情深如海,氣崩山河碎,面對威逼利誘,文山先生不為所動,誓死不屈,在暑氣、腐氣、穢氣等七氣的熏蒸中,慷慨揮毫而就:“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文山先生能夠誓死明節(jié),究其原因,就如《正氣歌》中所說的一樣:“彼氣有七,吾氣有一?!?/p>
“唯有一腔忠烈氣,碧空常共暮云愁”,文山先生在刑場上,仍面對南方跪拜,賦詩以明志,誠如乾隆帝贊曰:“忠誠之心不徒出于一時(shí)之激,久而彌勵,浩然之氣,與日月爭光。該志士仁人欲伸大義于天下者,不以成敗利鈍動其心。”是?。∥纳较壬诒磺羝陂g,放棄高至丞相的官職不做,面對妻女為奴的境況相逼不降,展現(xiàn)古仁人志士崇高的民族氣節(jié)和愛國主義情懷。
作為一個囚禁之人,仍然能有在有風(fēng)的屋檐下讀書,青史留名不染塵的浩然正氣,至今讀來仍然熱血沸騰、心神激蕩。試想,如果在同等條件下,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初心不改,慷慨赴義?正如文山先生被俘時(shí)所寫“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生命絕唱,這是忠烈至極的錚錚鐵骨。
《宋史》記載文山先生:“體貌豐偉,美皙如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燁然?!蔽纳较壬坏佒岛芨撸也湃A橫溢,二十歲即考取進(jìn)士,在集英殿答對論策。當(dāng)時(shí)宋理宗在位已很久,治理政事漸漸怠惰,文天祥以法天不息為題議論策對,其文章有一萬多字,沒有寫草稿,一氣寫完。宋理宗震驚不已,親自選拔他為第一名。
試想,原本可以靠顏值、才情逍遙一生的文山先生,偏偏憂國憂民,剛正不阿,選擇了一條崎嶇難行的抗元之路。這與他所接受的良好教育密不可分。文山先生的父親文儀,是一位飽學(xué)之士,卻一生只讀書不出仕,給孩子們樹立了淡泊名利的榜樣。文山先生的母親曾德慈,也是出身于耕讀傳家的名門,她深明大義,愛子卻不寵子。文山先生20歲時(shí),進(jìn)入著名的白鷺洲書院學(xué)習(xí),師從歐陽守道。歐陽守道學(xué)識淵博,為人剛正。歐陽守道死后,文山先生在祭文中寫道:“先生之學(xué),求為有益于世用,而不為高談虛語?!边@也是做事的準(zhǔn)則。而“及其為人也,發(fā)于誠心,摧山岳,沮金石,雖謗興毀來,而不悔其所為”,又被文山先生當(dāng)成了做人的標(biāo)準(zhǔn)。
于是,當(dāng)元朝大軍攻來時(shí),文山先生毫不猶豫挺身而出。他變賣家產(chǎn),拉起了一支萬人抵抗隊(duì)伍,以實(shí)際行動響應(yīng)朝廷的勤王詔令。
誰說書生無骨氣,仗劍匹馬破敵頑。在國家危亡之際,文山先生給我們上了一課,告訴我們何為忠義無雙,何為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這不是書生意氣,也不是國士愚忠,而是堂堂正氣、凜凜骨氣、浩浩英氣,是真正的氣節(jié)與信念,是閃耀于生命之上的人性之光。
風(fēng)檐展書讀,丹心擎日月。每讀《正氣歌》,胸中便有一股正氣在悠然升騰,骨骼里的鈣便增加幾分,陽光般的力量充滿全身,元?dú)鉂M滿地繼續(xù)熱愛茍且的生活以及詩和遠(yuǎn)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