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 瑜

人們常常認為，“殺雞用牛刀”，是小題大做，把大氣力用在了小事情上。其實，在一定條件下，“殺雞”有時還真得用“牛刀”，這樣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殺雞用牛刀”，就是要善于集中各種力量，努力做好所需之事。對此，鄧小平就曾提倡過。1979年3 月8 日，他在參加討論軍隊作戰(zhàn)問題的會議上指出：“我們一個大的經驗，就是殺雞要用牛刀，這也是集中優(yōu)勢兵力的原則?！奔袃?yōu)勢兵力，用牛刀殺雞，也就是要打“殲滅戰(zhàn)”。

打“殲滅戰(zhàn)”是中國共產黨在早期軍事戰(zhàn)爭中創(chuàng)造的一種作戰(zhàn)方法。1936 年，毛澤東在《中國革命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問題》一文中對其解釋為，“對于敵，擊潰其十個師不如殲滅其一個師”；后來在《論持久戰(zhàn)》中又總結歸納為：集中優(yōu)勢兵力，實施運動戰(zhàn)，達到殲滅敵人的目的。作為軍事戰(zhàn)略，打“殲滅戰(zhàn)”的關鍵在于集中力量，在主要方向上取得突破。打“殲滅戰(zhàn)”作為一種工作方法，只要運用得當，同樣適用于經濟建設和日常工作中。

鄧小平從指揮軍事斗爭開始到領導經濟建設，一直都很重視打“殲滅戰(zhàn)”的工作方法。1992 年，他在南方談話中還提醒我們要學會打“殲滅戰(zhàn)”。他說：“全國各行各業(yè)都要通力合作，集中力量打殲滅戰(zhàn)。每一行都要樹立明確的戰(zhàn)略目標。”

怎么打“殲滅戰(zhàn)”呢？鄧小平在這方面為我們留下了寶貴的經驗。我們不妨以鄧小平指導改革開放初期我國計算機事業(yè)發(fā)展的例子，探求其打“殲滅戰(zhàn)”的工作方法。

20 世紀70 年代后期，隨著科學研究的深入和大型企業(yè)的生產擴大，國內對一千萬次、兩千萬次的大型計算機，尤其是達到億次的巨型計算機需求極為急迫；同時，日常經濟生活對中小型計算機也有大量的需求。而當時國際上，以美國為首的發(fā)達國家在計算機領域對我國實行嚴格的限制出口措施，甚至連我們向日本引進一百萬次電子計算機都不同意。這樣的形勢逼迫我們只能走自力更生的發(fā)展道路。

鄧小平就此決定，用牛刀來殺雞，打一場“殲滅戰(zhàn)”。打“殲滅戰(zhàn)”首先要找準“敵人”，這個“敵人”就是工作中的主要矛盾。具體到計算機事業(yè)的“敵人”，就是我國落后的計算機生產能力和旺盛的計算機需求之間的矛盾。這一矛盾關涉全局，不解決它，其他領域的工作很難推進；而要解決它，必須集中大量資源去攻堅，靠常規(guī)辦法、小打小鬧無法完成。因此，1978 年鄧小平在聽取關于計算機發(fā)展問題匯報時，明確指出：“制造計算機要打殲滅戰(zhàn)。”

確定了主攻方向之后，剩下的就是如何打“殲滅戰(zhàn)”的問題。

第一，緊密圍繞中心環(huán)節(jié)。就軍事而言是抓住戰(zhàn)爭制勝的核心——消滅敵人有生力量；在日常工作中，就是抓住能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關節(jié)點。鄧小平深知發(fā)展我國計算機工業(yè)的中心是制造出計算速度快的大型計算機，因而他在1978 年3 月指出：巨型和大型計算機“從長遠考慮，不搞是不行的”。相對而言，具體生產、流通、服務等部門普遍使用的日用計算機，隨著計算機工業(yè)的發(fā)展會比較容易發(fā)展。由此，鄧小平確立了打計算機“殲滅戰(zhàn)”的主攻方向。

第二，合理確定突擊目標。就軍事而言是選擇在多大程度上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的問題；在日常工作中，就是確定一個經過努力能夠完成的任務指標。根據當時美國已經能夠生產億次計算機的發(fā)展情況，鄧小平同意了第四機械工業(yè)部《關于統(tǒng)籌安排億次計算機研制任務的報告》。1978 年3 月18 日召開的全國科學大會正式提出由國防科技大學負責研制“銀河”巨型計算機系統(tǒng)，要求達到每秒向量運算一億次以上，并確定到1985 年“我國超高速巨型計算機將投入使用”的目標。

第三，迅速集中全部力量。就軍事而言，是集中優(yōu)勢兵力，造成局部對敵壓倒性優(yōu)勢；在日常工作中，就是集中主要人力、物力等資源來攻堅克難。1983 年5 月，國務院副總理萬里指出，我國計算機事業(yè)長期搞不上去的原因，是管理體制上的分散主義。多個部門各自為政，分頭研制，難以集中力量。因此，鄧小平對“銀河”計算機研制工作專門批示：“決不能分散力量，必須集中力量打殲滅戰(zhàn)，大家都搞是不行的”，要求要防止“散”。

第四，互相配合團結協(xié)作。就軍事而言，是掩護部隊、佯動部隊各自發(fā)揮作用，配合主力行動；在日常工作中，就是其他工作都要圍繞中心工作展開，輔助主要任務的完成。在研制“銀河”機的過程中，鄧小平多次表示關心。國防科技大學的研制工作得到了全國20 多個科研、生產、使用單位大力協(xié)作和支持?？茖W技術中的許多難題，必須由各方面的科技隊伍組織起來，協(xié)作攻關。對“銀河”機的研制工作，1983 年12 月22 日《人民日報》專門發(fā)表評論員文章說：“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可以把科技各個方面軍捏成一個拳頭，集中力量打殲滅戰(zhàn)?！?/p>

第五，突破之后乘勝追擊。就軍事而言，是繼續(xù)擴大戰(zhàn)果；在日常工作中，就是追求另一個更高更遠的目標。1983 年12 月，“銀河”巨型計算機系統(tǒng)通過鑒定，提前兩年實現科學大會提出的目標。此后，1992 年“銀河”十億次巨型機研制成功；2002年聯想“深騰”萬億次計算機研制成功；2008 年“曙光”百萬億次計算機研制成功。我國的計算機事業(yè)蓬勃發(fā)展，為經濟建設提供了重要支持。

實踐證明，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指導計算機研制打“殲滅戰(zhàn)”，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當然，任何方法都不是萬能的，并不是所有領域的所有工作都適用集中力量打“殲滅戰(zhàn)”的辦法，很多情況下依然需要殺雞用殺雞的刀，殺牛用殺牛的刀。如果這個方法用得不恰當，也難免會變成“大炮打蚊子”，造成浪費。因此，在什么情況下打“殲滅戰(zhàn)”，也需要慎重決策。從鄧小平的實踐選擇來看，那些作為重要行業(yè)、關鍵領域的戰(zhàn)略目標，難度大、時間緊、需調動大量人力物力資源的重大任務，即可用打“殲滅戰(zhàn)”的方法。它的優(yōu)勢在于能夠集中力量，萬眾一心，迅捷高效，一步一個腳印，最終辦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