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畫像的素食主義
僅有的細(xì)瘦的自行車道
一個素食主義者在風(fēng)中譜曲
她多少有些自戀,她想騎單車
途經(jīng)林蔭道,再去布拉格
微風(fēng)輕拂,沿途的紫蘇
布下莫奈、高更、米勒的麥田
《紅色的葡萄園》美好
卻步的贊美和衰老都不準(zhǔn)確,有
阿姆斯特丹,在素食主義面前
還有湖水的深邃,吸納有限的時光
素食主義者的天空,灰色,其實雨沒來
經(jīng)年的亮色,只存在莫奈的畫中
那些偉大的人物,使自行車忐忑
畫葵花的筆躲閃著,下坡的角度
必須不夸張
才能還原青菜的味道,平面的世紀(jì)
致敬于一些事物,像觀看
大屏幕上的精彩,一次次
噢,生命多么響亮,但是,只能
歸于提奧的家中
有時瓶中的水無波瀾,才更通透更
有意義
高度的遙遠(yuǎn),眾多的人,才會
有普羅旺斯的回憶。
這冰雪的天地
我以冰雪的名義還我以冰雪
我以靈魂的主張,讓到來的冰雪更烈
大地已經(jīng)白茫茫,風(fēng)雪中的馬車
正奔向和雪一樣白的村莊
我看見了平原上,平復(fù)的傷痕
在火爐旁烈酒的高調(diào)
宣告大雪和天地沒有之隔的真理
超越的魚,躍出江面,疼痛啊
它要在死亡來臨之前,把最后
的雪,獻(xiàn)給雪,獻(xiàn)給采納的敘述
獻(xiàn)給哈達(dá),在白中尋找的白的根
大雪來了,界限的范圍
大雪,故鄉(xiāng)之憶的白銀
陳舊的白散發(fā)馨香,蔓延誕生
故鄉(xiāng)的雪和我的白發(fā)一樣白
在雪中的吟唱多像逝去的時光。
瑪格麗特的天鵝
我無法完成,湖水悠長的微波
清麗的天鵝,引頸,云低垂
遠(yuǎn)處的晚霞在湖的暗處歸為背景
時間的城池,云霞的哀傷
風(fēng)吹動湖面,波光的贊美
一滴水的奢華,和沉默的言辭
現(xiàn)在,天地遼闊,江河日月
天鵝的驪歌,像日出的圣潔
水的八月,香柏依次排列
疏離湖水,岸的林帶深邃
瑪格麗特的天鵝,高貴的遠(yuǎn)
穿透烏云,斜雨,霧靄的嵐山。
米歇爾大街的早晨
在米歇爾,早已離去的大街
人們將他的名字,留下
時光中的雋永,刻在微茫的動感里
讓走過這里的人,會不會
像我一樣,突然地想起你
甚至有些傷感,時光倥傯
我只是在這里走過,多少年后
煙塵散去,時光依然年輕
那張綠色的長椅,已經(jīng)坐著陌生人
覓食的鴿群,它們低聲地咕咕叫著
讓一個異鄉(xiāng)人,留下悠遠(yuǎn)的名字
讓時間轉(zhuǎn)瞬,音訊消失
那些目光的所及,已經(jīng)萬物皆空。
失憶的人
我像失憶的人,那么容易愛上別人
那些與我擦肩而過的人,那些
給過我溫暖的人,我那么
容易愛上他們,愛上他們的不可能
舊日子
他們不是唯一的星辰,不是草原上的蘋果
不是深海下的暗流,我那么容易
愛上他們,我那么容易廣泛地
愛上麥子,收獲麥芒的針
散落人間的,舊事的補丁
愛他們,就像他們是人世的稀缺
兩條河的并行流淌,風(fēng)吹過
他們就走遠(yuǎn),許許多多的人不再回來
我那么愛他們的天地,愛這人世間的憂愁
愛在憂愁中的幽默,愛這無色的冬天
窮盡暖,窮盡口出良言
我愛他們,愛他們的善良,愛
他們永不會用冬天寒冷的刀鋒
愛他們寬厚淳樸的明亮
永久的久,他們將語言分類
一些送給河水,一些送給天涯。
這未了的冬日
猛然的冷,并沒有雪,這樣更冷
這樣更冷,干燥的冬天,枯枝
冷漠地掛在樹上,這樣更冷
像輔助時間愛上冬天的冷
是的這樣更冷,雪沒來,表妹的
紅圍巾卻像白中的火焰,刺傷
我的目光,這樣更冷,它用火
的鞭子抽打骨頭,抽打不是冬天的末日
這樣更冷,誰的鞋子踩踏干硬的地面
我聽見靈魂的呻吟,在沒有雪的下面
冬天的水滴,從泉中流出
敲響清晨的晨音
無形的痕
被冬日收留,這樣更冷
這樣更冷,囤積的糧倉
在有鐵軌的遠(yuǎn)方,和饑餓相隔
音質(zhì)有寒冷制約,變形的聲音
這樣更冷
在沒有雪的冬天,輸給了冷
冷,撞在無法打開的門
干澀的白艱難,雪丟失
這樣更冷。
安德烈的小鎮(zhèn)
匈牙利,安德烈的小鎮(zhèn)
遙遠(yuǎn)的神圣安靜
少女,藍(lán)色的門窗
有云的影像,天空的存在
石頭路,通向尖頂?shù)慕烫?/p>
上帝的石頭房子和少的桌椅
瑪利亞,她稍傾的頭,在
虛設(shè)的陽光下? 彌漫著歐洲
來吧海洋,就要從崖下拍岸
藍(lán)色的,卷起的白的合唱
那里的靜只給認(rèn)領(lǐng)的
走過蒼山云海的人。
教堂的
無限
塵世之外的人。
潘紅莉,曾任《詩林》雜志主編,現(xiàn)為哈爾濱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作品發(fā)表于《十月》《人民文學(xué)》《詩刊》等。出版三部詩集。現(xiàn)居哈爾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