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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一樣的蘋果

2021-10-30 02:24:23耿青
潤·文摘 2021年10期
關(guān)鍵詞:米哈小胡子朵夫

耿青

米哈朵夫是一位出色的小學(xué)圖畫教師,他在這個偏遠的小城中教了一年又一年的圖畫課。他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標準評價學(xué)生的圖畫作業(yè),從未出現(xiàn)過任何差錯。

一天,像往常一樣,米哈朵夫翹著有些俏皮的小胡子走上講臺,教學(xué)生畫蘋果。他繞著教室看了一圈,小胡子快活地抖動著,他滿意極了。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墻角的課桌上。這里坐的是剛剛轉(zhuǎn)來的尤里卡,他的父親是西伯利亞的護林員,因病調(diào)到小城工作。似乎是故意搗蛋,尤里卡畫的蘋果又長又圓,蒂部尖尖的,并且涂上了梨黃色。可以說,他畫的根本就不是蘋果?!澳惝嫷氖翘O果嗎?”孩子回答:“是蘋果?!薄拔铱吹褂行┫窭??!薄笆堑模蠋?,有些像梨的蘋果?!泵坠浞驂褐饸飧嬖V那孩子,蘋果是扁圓的,應(yīng)該用淺黃色,再加上一些鮮艷的紅色。他的口氣非常溫和,希望用老師慣用的說理、感化的方法,使尤里卡放棄這個像梨的蘋果。但這個孩子壓根兒沒在意老師的溫和,他說,在西伯利亞大森林里,一棵蘋果樹和一棵梨樹各自被雷劈去了一半,兩棵樹緊緊靠在一起,長成了一棵樹,上面結(jié)的就是這種像梨的蘋果。他吃過這種蘋果。他是世界上唯一吃過這種蘋果的人,因為,這兩棵樹只結(jié)了一個蘋果,后來,兩棵樹慢慢爛掉,都死了。

專注傾聽的米哈朵夫從故事的結(jié)尾感到了嘲弄的味道。他“嚓”地一下撕掉了那頁像梨的蘋果:“要么拿出你所說的蘋果,要么就乖乖地畫我的蘋果。否則,就再也不要來上課了!”

全班同學(xué)哄堂大笑。這個從西伯利亞來的土頭土腦的小男孩可憐巴巴地縮在墻角,但他仍執(zhí)拗地堅持:“確實有這種蘋果,我吃過這種蘋果?!?/p>

第二天,孩子拿著畫滿了蘋果的作業(yè)本乖乖地走到米哈朵夫面前。令米哈朵夫吃驚的是,這些蘋果比其他學(xué)生畫得都好,只是每一個圓潤鮮艷的蘋果邊都灑滿了斑斑點點的淚漬。

如果尤里卡是一個愛說謊的孩子,事情也就這樣過去了。但經(jīng)過米哈朵夫明察暗訪,尤里卡從不說謊。米哈朵夫雖然一如既往地上他的圖畫課,但是那兩撇可愛的小胡子像是患了感冒,再也不會歡快地抖動了:那些淚漬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每一節(jié)課都是一次折磨——他不敢看縮在墻角的尤里卡,更害怕同學(xué)們對尤里卡的嘲笑,那些尖銳的笑聲像錐子似的扎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他必須弄清到底有沒有像梨一樣的蘋果。他到護林員家里去打聽,他一趟趟到郵電所去發(fā)信,他到處詢問,但都沒有結(jié)果。終于有一天,他跳上了一輛破舊的汽車,風塵仆仆地趕到了一千公里外的莫斯科。在國家園林科研所里,園藝家米丘林聽完他的故事,突然瘋了似的跳起來拿出了伏特加酒,為他的故事、為他身上一千公里路的塵土、為他令人尊敬的痛苦與他一次次干杯。米丘林激動地說:“親愛的米哈朵夫,我的確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這種蘋果,但我必須感謝你?;卮疬@個問題至少需要三年,也許,三年之后的秋天,我會送給你一個像梨的蘋果?!?/p>

三個秋天過去了。突然有一天,教室的大門被猛地撞開了,一個披著厚厚塵土的人闖了進來。這正是偉大的米丘林,他手里握著兩個神奇的金黃金黃的梨蘋果。米丘林走上講臺,向同學(xué)們講述了他從米哈朵夫的故事中得到啟示,采用嫁接術(shù)獲得梨蘋果的經(jīng)過。他說:“這是植物界的一場真正的革命,有了嫁接術(shù),我們就有了成千上萬種沒有見過沒有吃過的神奇水果。而開始這場偉大革命的兩個人,一個是圖畫老師米哈朵夫,一個是十幾歲的學(xué)生尤里卡?!?/p>

像三年前一樣,米哈朵夫神氣地站在講臺上,小胡子再次快活地抖動著:“同學(xué)們,讓我們再畫一次蘋果。我要說的是,請畫出和我不一樣的蘋果。尤里卡同學(xué),請務(wù)必再畫一幅梨蘋果?!?/p>

尤里卡畫好的梨蘋果上,又一次灑滿了淚漬。不過,那是米哈朵夫老師不小心弄上去的。

(摘自《讀者》,有刪改)

總評

讀到這里,我深深地被米哈朵夫感動了,這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老師啊!當學(xué)生中出現(xiàn)與眾不同的答案時,老師該如何處理?是高高在上的權(quán)威下壓,還是科學(xué)地分析決策,允許學(xué)生個性的張揚?米哈朵夫老師選擇了后者。

我們的學(xué)生都是充滿想象力的孩子,我們的家庭、學(xué)校和社會就要接受他們的獨特見解,因為,這些東西才是創(chuàng)造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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