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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婆婆講邊縱故事

2021-11-11 14:39曾慶芳
邊疆文學 2021年7期

曾慶芳

我的婆婆、兩位孃孃都是邊縱戰(zhàn)士,我對她們參加邊縱的故事耳熟能詳。

婆婆離休后,每次回單位參加黨日活動,總要洗頭、換衣服,充滿了儀式感,這一切,在我們看來有些不可理喻,但后來發(fā)現(xiàn),這是他們那一代人內心的崇高信仰。

她們坐在一起聊天時,常常會聊到邊縱那段難以忘懷的歲月,講到高興處幾位老奶會拊掌大笑,像幾個老頑童般互相打趣。當然,黯然神傷的時候也有,講到某一位老戰(zhàn)友又走了,她們會沉默半晌,看似是回憶,卻彌漫著懷念。

如今的他們,都是年近90 的耄耋老人,隨著一位位邊縱隊員的離世,記錄下他們以往的戰(zhàn)斗歷程,留下珍貴的歷史記憶彌足珍貴。

我用傾聽的方式,記錄下親身經(jīng)歷的邊縱戰(zhàn)士及后人的陳述,一種傾聽內心發(fā)出的聲音而后盡可能忠實地復制書寫下來的寫作方式。反映中國人民解放軍滇桂黔邊縱革命的歷程,真實記錄下那段崢嶸的革命戰(zhàn)斗歲月,記錄下他們親歷的那些感人淚下的故事,以及人性中的幽微之處,從個體閃現(xiàn)出人性中的光輝。

幾十年過去了,我從他們的講述中,究竟最想聽到些什么?他們是從平凡生活中被拋入戰(zhàn)爭和大歷史中的小人物,我最想聽到的是他們在大時代中的內心徘徊與抗爭。這是他們之間的密語,也是他們生命中的同一箴言。當然,那密語和箴言,也是他們的生命抉擇。

最難忘的,是講述者們那平靜的語氣和聲音,那些驚心動魄的往事,在他們的嘴里,如今已云淡風輕。往事如煙,保存于一個個平凡的生命中。

他們的描述,在我面前又翻開了那一頁頁大時代的篇章,面對那個篇章,任何想象力都會相形見絀。

我的記錄,就從我身邊最親近的邊縱戰(zhàn)士,我的婆婆周濤開始吧。她是原中國人民解放軍滇桂黔邊縱隊第九支隊戰(zhàn)士,現(xiàn)年90 歲。以下,就是她的講述:

1949年4月,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迤南人民自衛(wèi)軍一支隊解放了緬寧縣。成立了緬寧軍政干部訓練班又稱一支隊隨軍干校,吸收有志革命青年參加隊伍。

在革命浪潮的席卷下,父親帶著大哥、二妹參加革命隊伍去了。當年17 歲的我也躍躍欲試,跟隨其后,去報考第二期干訓班。

記得入學筆試的考題主要是填空題。其中有:是保長剝削農(nóng)民還是農(nóng)民剝削保長?讀書不多、文化有限的我被“剝削”二字難住了,我不知道剝削是什么意思,僅憑著保長抓兵派款,坑人害人的直覺來判定是保長剝削農(nóng)民。接下來“中國共產(chǎn)黨是哪年成立”“是誰和誰在井岡山會師”兩道題又難住了我,不知該如何作答。那天恰好是教二妹的吳老師監(jiān)考,他過來看著發(fā)呆的我就提示“七·一”“朱、毛”,一下讓我茅塞頓開。

面試時考官白老師讓我寫“共產(chǎn)黨”三個字時,繁體字“黨”的筆畫多,我冥思苦想半天也憋不出來,抬頭瞟見墻上剛好貼有“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的標語救了急,我依葫蘆畫瓢,交了卷。

看到張榜錄取的結果,我興奮地跑回家,告訴母親我被錄取了。母親卻一臉愁容地打斷我:不行,你不能去!

一瓢冷水潑過來,剎那間澆滅了我心中參加革命的熱情。心像掛了一個大大的秤砣,死死地往下墜,眼淚就像是斷了線似地往下淌。

我是家里的老大姑娘,媽媽想讓我留在家里幫襯她,幫她減輕一些家庭負擔,不愿意讓我去參加革命。再加上我已經(jīng)到了可以找婆家的年齡,時不時會看見有媒人在家里和母親嘀嘀咕咕。在我們這交通閉塞、信息落后的地方,女孩子實在沒什么地位。到頭來都是“潑出去的水”。

母親用衣角抹著眼眶痛哭著說:“阿蘭,你不要走,你走了家里怎么辦呢?你兄弟和兩個妹妹都還那么小。你爹爹和你大哥二妹都已去了干校,家里的活路就沒人干了,你再走了媽阿咋整嘛……”

看看年近四十歲的母親,九歲的二弟文高、六歲的三妹文玉、三歲的四妹文錦,家里確實是一地雞毛。母親又瘦又小,皮膚黑黃黑黃的,終年穿著黑色的老布褲子,褲腿口是扎緊的,大襟衣衫,天天染布干家務,手皺得像樹皮一樣。說她是60 歲的人大概外人也會信。

母親的哀求讓我下不了一走了之的決心。但留在家里幫助母親操持家務扶養(yǎng)弟妹,天天圍著鍋邊轉,然后逆來順受,甘于命運的擺布,嫁個男人生兒育女,從此斷送了自己的出路和前程,又讓我心有戚戚,整日淚水漣漣。

此時的緬寧城內已經(jīng)沸騰起來了,革命的火焰讓每一位有志青年沸騰。隨時有隊伍游行,歌聲、口號聲此起彼伏,一聲比一聲高亢,這呼喊仿佛來自于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大家群情激昂、熱血澎湃。既然我出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里,有這樣一位父親,我怎么可能甘心在家里當一名家庭婦女,像母親一樣過完一生。我身上流動著父親的血,我要像他一樣參加革命,實現(xiàn)我的人生抱負。雖然那時我對“革命”還沒有更深刻的認識,但知道我們該迎頭趕上,這才是時代的需要??!

矛盾的心左右煎熬著,我越想越悲傷,除了哭,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

見我天天以淚洗面,眼睛都哭紅腫了,母親心軟了,終于松了口。她對我說道:“你還是走吧,家里有我呢?!蔽伊⒓崔D悲為喜,臉上的愁眉苦臉倏然收斂了,立馬放下背著的四妹,趕緊收拾東西,就怕母親后悔,把說出來的話收回去。

送我走的時候,母親沒有哭,我一步三回頭,看見母親單薄矮小的身影立在門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一陣難過涌上心頭,母親是個吃得苦的人,她能一咬牙把所有困難都往肚子里吞。我覺得我對不起家里所有的人……媽媽、弟妹,我頓時想放棄返身回家里去。就在這時,前邊有同伴喚我:周文蘭,快點!我向媽媽揮了揮手,快步追了上去。

在干校學政治、學時事,學軍事化管理,在學習期間還排練文藝節(jié)目,有話劇、歌舞。除到街頭和附近的農(nóng)村宣傳表演外,還在干校大舞臺公演。雖然每天每人只有五分錢的菜金,一菜一湯,后來只有米湯和鹽巴下飯吃,但讓人感到生活踏實,充滿了陽光和希望。

由于多年戰(zhàn)亂,加之匪患的侵擾,民不聊生。老百姓都缺衣少糧,生活艱難。大部分農(nóng)戶種田無籽種,生活無糧。同時,部隊口糧也面臨亟待解決的局面。干校組織5 個工作隊,深入鄉(xiāng)村,發(fā)動群眾,組織農(nóng)會,借糧救荒。

去征糧時,富農(nóng)們不想交糧食,藏起來了。有的甚至會把糧食燒掉。所以主要還是要做好那些富戶的思想工作,啟發(fā)他們認清時局,明辨是非。解除思想顧慮,消除對征糧工作的誤解。做通了一個,就能帶來漣漪效應帶動一批人來交糧。

我們背著背包,今天到這村,明天到那寨,不分晝夜走村串戶,訪貧問苦,與農(nóng)民促膝談心。同時召開窮人訴苦大會,教唱革命歌曲,扭秧歌,演講等形式宣講黨的征糧政策。我們演出時,有些二三十里的老鄉(xiāng)都會翻山越嶺來看我們的演出,每次看到楊白勞賣喜兒的場面,鄉(xiāng)親們常??吹脺I流滿面。

我和錢友寬等五六個同志經(jīng)常提前一兩個小時出發(fā),為后續(xù)部隊填飽肚子打前站。沿途一路跟百姓借米借鍋,借鍋碗瓢盆,當時物質條件差,拿到手的管它是菜盆洗臉盆還是洗腳盆,只要能使用就行。當時我們沒有現(xiàn)金購買食物,我們只能寫下借條給老百姓收留著。沒有飯吃,地里的青玉米常常被我們掰來生生地啃吃。有時實在找不到吃的東西了,就采集野菜野果來充饑。也沒有油,野菜又酸又澀又苦又麻,有的戰(zhàn)士吃了上吐下瀉,又挖草藥來治病,那時真正嘗到了癆腸寡肚是什么滋味。

在戰(zhàn)爭中也不知從哪兒發(fā)出來的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我們疾病纏身,睡眠不夠,衣衫襤褸,餓肚子更是家常便飯。一不小心,腦袋也隨時可能搬家。周圍滿目瘡痍,甚至樹木和田地都被燒毀得面目全非,寸草不生,到處都留下了廢墟。時光艱難,但我們從未有過沮喪,堅信我們能取得最終的勝利。因為有親密無間的戰(zhàn)友情誼和百姓的擁護在溫暖著我們。雖然老百姓也饑一頓飽一頓,但還是把收藏著的糧食,有時甚至是做種的糧食也貢獻了出來。是人民在支援著我們,如果沒有人民的支援,我們就可能被餓死。是人民在和我們并肩作戰(zhàn),我們才會取得勝利。

1949年8月初,黎明前的黑暗籠罩著臨滄城,昌寧、順寧、云縣、緬寧、雙江、耿馬6縣地主惡霸武裝組成“六縣聯(lián)防”,向緬寧根據(jù)地進犯,反動勢力糾結了近2000 人的兵力,當時駐緬寧和收編的地方武裝總兵力僅1000 余人,加之收編的地方武裝彭碩才、田子昌先后叛變,力量懸殊較大,緬寧根據(jù)地處在敵強我弱的不利局面,為此,二縱11 支隊奉命實行戰(zhàn)略轉移,提出“棄緬返瀾、憑江固守、加緊整訓、再圖后舉”的方針,部隊奉命往普洱、瀾滄撤退。

作為學員的我們理解不了為什么要撤退,正議論紛紛間,只聽教育長趙國華大聲宣布:大家集合,打起背包,到司令部接受命令。

我們“唰”的一聲排列成行,跑步趕到司令部,司令員付曉樓命令我們:干校學員下鄉(xiāng)宣傳,立即出發(fā)。

我們撤離時,道路兩排自動排起了送行的人墻:有婦女,有老人。有小孩,大家依依不舍,有的還在抹眼淚,但我沒有看見母親和弟妹。還有父親,他奉命留下在緬寧開展工作,我也沒看見他高高大大的身影。

部隊經(jīng)博尚到斗閣,反動派在后面緊緊追隨,戰(zhàn)爭已迫在眉睫,死神就在周圍打轉轉,可以說如影相隨,但青年就是青年,我們一路高歌,我們邊唱邊舞,邊宣傳演講,打掃村寨衛(wèi)生,為群眾做好事,造革命的聲勢。

第二天,“要變天了!”“共產(chǎn)黨要敗了……”謠言四起。有的學員經(jīng)不起失敗挫折考驗的,偷偷開小差溜走了。原本200 多人的學員,只剩下五六桌人在斗閣大廟里吃飯。

教育長趙國華看大家氣氛有些消沉,動員大家要堅定革命意志。他說干革命都是自愿的,就像稻谷一樣,要用篩子篩,簸箕簸,簸出去的是扁谷,留下的谷子才能舂成米。

政治部主任吳佟來到干校,把我和王琨等六七個同志選調到政治部,我才見到了二妹周靜,并一起前往瀾滄。二妹周靜是一個渾身散發(fā)著自信的少女,她臉龐圓潤,烏黑的秀發(fā)從臉上滑落下來,性格開朗,充滿著青春的朝氣。周靜隨時笑嘻嘻的,大家叫她小騾馬,都很喜歡她。

時值彭碩才反叛武裝一部分已到勐托,與十一支隊的先前部隊遭遇,為安全撤退減少傷亡,部隊繞道斗閣經(jīng)滾崗到千信。準備在雙江渡口渡江。雙江渡在瀾滄江與小黑江的交匯處,這里地勢險要,四面是山。瀾滄江由北向南,小黑江由西向東。兩條江像奔騰在大江中的姣龍,在山間奔騰咆哮,在此交匯。一路山高谷深,坡陡路滑。

彭匪緊追不舍,并令其手下200 余人到三棵樁攔擊我們。司令部派了40 余名戰(zhàn)士到三棵樁牽制敵人,掩護部隊主力渡江。三棵樁離雙江渡還有很長的路程,這里是制高點,居高臨下,只有守住三棵樁,堵住敵人的進攻,才能保證部隊順利渡江。倘若敵人占領了三棵樁,我軍三面環(huán)水,江水暴漲,渡口窄,船只少,幾百人等待渡江,敵人順山攆下來,后果不堪設想。

我們不能走大路,因為大路常常會遭到叛匪的轟炸和掃射,我們只能走山路,走羊腸小道。此時正逢雨季,大雨滂沱,地上濕滑路爛,加之小道崎嶇,行軍時,我們上坡拉著馬尾巴,下坡支著拐杖走。晚上行軍都是后面的人拉著前面的衣角走,我就拉著戰(zhàn)友周鐸的背包前行。生怕走著走著睡著了摔倒,也不至于掉隊。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路攀爬懸崖峭壁。土地非常泥濘和沉重,每個人的鞋底全沾了厚厚的泥巴團,踩在泥坑里拔腳出來都很費勁,深一腳淺一腳,隨時有人跌倒,但這些困難都阻止不了我們一個勁地往小黑江趕。我們必須渡過江去,才能活下去。這是生死交關之地,生存的欲望支撐著我們前行。

傾盆大雨嘩啦啦地下著。瀾滄江水漲,撐高了小黑江的水面,小黑江江面很寬,波濤洶涌,江水吞噬著岸邊的一切。先渡過江的武裝部隊,架起機槍守望著江對面,掩護大部隊過江。四五十人上筏后,筏上的水深到膝下。劃到江中竹筏左右搖擺,被巨浪推著沿江而下,非常危險??堪哆叺囊换锶怂浪谰咀“哆厴涓げ趴苛税?。

筏不夠,那天我們政工隊乘坐幾條大樹干摳空樹心制作而成的簡陋的“黃瓜船”渡江。上船時,我一個閃失,一只腳踏上船邊,另一只腳踩空,落到水里,眼見洶涌的洪水即將把我吞沒,周靜發(fā)出“姐呀”一聲驚叫,剎那間眼疾手快的蔣參謀長一把將我抓住,扯住我,把我從洪水中提起,幾個人七手八腳地使勁把我拽上船板,剛才的狀況讓周靜幾乎嚇破了膽,此時才恍過神來,撲過來抱住我痛哭,我也為蔣參謀長救我幸免于難而慶幸。

我們剛上岸,就在岸邊站著哭啊,個個淚如泉涌。此時此刻,我們知道,這次渡江的勝利是多么地來之不易。幾個新參軍的女學生還穿著旗袍,不便上下筏,上筏前把旗袍的下半截剪掉了。此時全身濕透了,冷得瑟瑟發(fā)抖,直哆嗦,臉也凍得發(fā)青。司令員說你們得趕緊跑一跑,不跑的話會把人凍死的。那幾個女學生手腳凍木了,一開始跑得跌跌爬爬,就這樣一直跑了三四里。

渡江時,就聽到左邊山頭打響了戰(zhàn)斗,輕機槍、自動步槍,各種武器都用上了,火力很猛,打得十分激烈。敵人久攻不下,大部隊得以順利渡江。等到敵人追下江坡時,我們的騾馬物資還沒有渡完,于是雙邊部隊隔江開火,槍炮聲直到半夜時分才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到瀾滄的那天,大雨滂沱,人困馬乏,大家餓得前胸貼著后脊梁,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喚,冷得上下牙齒直打戰(zhàn)。吳佟主任派出幾個年輕小伙子,直接到地里和鄉(xiāng)親們買了一些青苞谷,把他隨身攜帶著的僅有的一點白糖放進水里,煮熟了連水帶苞谷每人分一碗。大家剎那時風卷殘云般,一下就吃得一干二凈,有幾個小伙子舍不得那甜絲絲的味,還伸出舌頭使勁舔著碗邊……吳主任見狀笑了,鼓舞大家說,今天吃的苦就是為了明天的甜,大家要堅定信心。這話至今我仍然記憶猶新。吳佟主任是復旦大學新聞專業(yè)的學生,他既善于做思想工作,又關心同志,受人愛戴,被大家親切地稱呼為“嫂娘”。我們在他身上汲取到一種力量,跟著他,讓我們覺得很踏實。

每次行軍間隙,吳佟主任會打開隨身攜帶的政治部僅有的一臺收音機,那是一臺外國貨,40 多公分見方,還算小巧,我們的大字報,油印小報的新聞來源全靠它。那時收音機是稀罕之物,大家對收音機愛護之極,專管專用,還專門縫了一個袋子,行軍打戰(zhàn)專人背著走。李鶴同志負責收聽時事新聞,再抄寫出來供大家傳閱知曉。但收音機修復過多次,收聽時頻率不穩(wěn),噪音相當大,隨時只看見李鶴在調頻,發(fā)出嗤嗤的噪聲。有時我們幾個人一起湊在小收音機旁,大伙都豎起耳朵聽,生怕有重要消息被遺漏。

有一次,我參加政治部派出的一個小組到忙蚌開展工作,由于忙蚌地處邊境一線,拉鋸式的革命斗爭,形勢瞬息萬變,十分嚴峻。糾集在一起的地霸土匪也妄想卷土重來,復辟變天,一小股土匪也趁勢包圍了忙蚌,想把我們工作組斬盡殺絕。獲悉情報的支隊領導火速派人送來一封十萬火急的雞毛火炭信。同時從司令部、政治部挑選了宋真、彭勃等幾位精干同志組成臨時武工隊趕往忙蚌增援。

組長看完信后,對我們說信上只有“速找主力”四個字,讓我們做好撤離的準備。

當天晚上,我們按原計劃燃起熊熊的篝火,照常召開群眾大會,結束時大伙還一起扭起了歡快的秧歌,大家唱啊跳啊,氣氛熱烈!一切如?!瓫]有任何異樣的情景麻痹和迷惑了敵人。敵人防守松散,此時我們的武工隊員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土匪必經(jīng)路段打好了埋伏。

夜深人靜之時,我們工作組悄悄地撤離了村寨,沿著崎嶇山路疾速行軍幾里后,身后的村寨里傳來了牛角號聲及激烈的槍戰(zhàn)聲,槍聲大作,炸彈橫飛,敵人撲空了,又遭到了武工隊的埋伏,驚恐萬狀,四處逃竄……我們安全地脫了險。

我們到處巡回做宣傳、演出,白天黑夜連續(xù)不斷的行軍,我的小腿時常腫得像小樹干一樣粗,晚上睡覺都不能屈伸著自己蓋被子,但我從來不叫苦,也不叫累。行軍途中還會幫助青年學生背包,說說笑笑鼓舞年輕人的士氣。

我們精神富足得很,因為我們在為解放勞苦大眾奮斗。我們從來沒有像戰(zhàn)爭中那么互相愛護,互相珍惜。我們在一起,就是一個相親相愛的大家庭。我們生死與共,我們是兄弟姐妹。我們一起工作,為著同一個美好的理想而奮斗。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時光,是我美好的青春年華。

一路行軍,汗水把衣服打濕了又捂干,捂干了又打濕,散發(fā)出一股酸臭味,那股酸臭味自己都能聞見。衣物骯臟不堪,爬滿了虱子,身上結滿虱子叮咬的紅疙瘩。同志們風趣地把它們稱為“革命蟲”。虱子鉆進每一個縫隙中,頭虱、體虱和陰虱,看到都讓人惡心。有時我們女同志互相幫忙捉頭發(fā)上的虱子,捉到一只掐死一只,聽著虱子在自己手里發(fā)出的脆響,那感覺就像掐死消滅了一個敵人。去到駐扎地,我們就燒一鍋開水,脫換下衣服,把衣物丟進鍋里去煮死它,一忽兒,燒開的水面上就漂浮起一些密密麻麻的黑點。

我一直在政治部做思想政治宣傳工作,整個戰(zhàn)爭期間就是跟著宣傳打交道了,我們的主要武器就是理想和信念。從我離家到干校,1949年開始,我跟隨著黨走的信念就沒有改變過。

雖然歷經(jīng)槍林彈雨,但我從來沒有打過槍,我覺得自己算不上一名真正的戰(zhàn)士。但我記得吳佟主任說過的一句話:千萬不要為沒有上戰(zhàn)場殺敵而感到愧疚,為了人民的美好未來,我們所做的,也是一場永不停息的戰(zhàn)斗……

1950年3月,我被調往普洱九支隊軍政干部總校學習。臨行前,戰(zhàn)友蔡智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些材質不太好的邊角費料的紙張,為我裝訂了一本約4 寸長,2 寸多寬,1 寸多厚的筆記本,還用硬紙板裱上當時稀有的綠綢做封面,作為禮物送給我。戰(zhàn)友們紛紛在上面題詞。司令員付曉樓題寫:你此去學習是很幸運的,但請你一面加強學習,一面不要忘記邊區(qū)的民眾在等待你呀!政治部主任趙懷壁題寫:在女同志中,你是最堅決的一個,但僅有堅決的革命思想不夠,還要有堅決的行動,希望你在學習和工作中齊頭并進。李鶴同志題寫:在毛澤東時代里生長是中國青年無上的光榮。戰(zhàn)友彭勃題寫:熬過冬天不會死,受得住磨煉的不會失敗。

這本簡樸珍貴的筆記本,一直被我保存到現(xiàn)在,伴隨我渡過了70 多年的酷暑寒冬。本子已被蟲蛀得斑斑點點,留下了像梅花、竹葉般的洞洞,布滿瑕疵,但簡樸的話語里深藏著戰(zhàn)友們的深情厚誼、同志間的真摯關愛,雖然和這些戰(zhàn)友從此天各一方,有的離別后未曾相見,但總感到有種無形的力量鼓舞著我,激勵著我,跟著黨朝著未來,堅定地走下去。

后來部隊整編,我被轉到思普專區(qū)稅務局工作,負責收發(fā)和文印工作。

由于當?shù)貧夂驉毫?,身體羸弱的我開始發(fā)高燒、打擺子、流鼻血、生疥瘡,我無法坐在板凳上辦公,天天站立著辦理上級及15 個縣區(qū)的文件運轉。由于缺醫(yī)少藥,病情越加嚴重,一天上班時,我兩條腿軟綿綿的,一點都撐不起身子。雙眼發(fā)黑,隨后就暈倒了,倒在了辦公桌前?;谢秀便敝幸庾R到別人把我抬了起來,聽到有人在說我得的是瘧疾。等我醒來時,我已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此時司令員付曉樓路過思茅到醫(yī)院看我,留下了10 元半開,囑咐我要好好治病,讓我終生難忘。

我的病一時半會好不了,組織上考慮到思茅我沒有親人,動員我回臨滄邊治病、邊工作,并為我辦好了調動的相關手續(xù)。1951年,我返回到故鄉(xiāng)臨滄,繼續(xù)參加祖國的革命建設。

理想、信念支撐著我們走下去。是的,生命誠然可貴,但還有更寶貴的東西引領著我們向前。那時的我們,內心充滿著激情,現(xiàn)在看來是既浪漫又天真。雖然現(xiàn)在的我,已是白發(fā)蒼蒼九十歲的老人了,我太老了,全身都是毛病,百病纏身,嚴重的骨質疏松癥,醫(yī)生說若我不小心跌跤的話,全身骨頭都會散架。它讓我的腰和關節(jié)疼痛難忍,常常徹夜難眠。活到這把年紀了,什么事也無所謂了,但是我內心,一直都熱愛黨。我有70 多年的黨齡,黨對我來說彌足珍貴。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經(jīng)歷過歷次人間浩劫,生活變得格外美好。我會一直保持我們當年的樣子,直至生命結束……

歲月轉瞬逝去,婆婆現(xiàn)已是90 歲高齡,走路時彎腰屈背,步履緩慢,因此,要拂去70 多年的歲月,把她想象為一個風風火火、辦事干脆利落的人確實有些困難。盡管身患老年疾病,但她依然思維清晰,頭腦靈活。因為耳朵聾,聽不清別人說的話。大多時候,婆婆都靜默地待著。平時她一人看電視時,也索性關了聲音,只看畫面和字幕。我們與她交流,要么直接湊到她的耳邊大聲嚷嚷,或者讓她看我們的嘴型和手勢,她聰慧,也能猜出個大概。給她配的助聽器,她試戴過一天后不愿再戴,她說助聽器會把人世間所有的聲音都放大,讓她聽了心慌慌的不好受。如今的她,安然如素,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需要嘈雜的世聲相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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