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0周歲新四軍老戰(zhàn)士 肖 木
我于1921年2月20日出生,浙江三門人,今年100周歲。上海市新四軍歷史研究會46位新四軍老戰(zhàn)士給習(xí)近平總書記寫信,我也是其中一員。
我1939年4月入黨,1941年12月參加新四軍,先后在蘇中報社、一師政治部、新華日報社、大眾日報社等工作。上海解放后,我長期在解放日報社工作,直到1985年12月離休。
1949年3月時,我還在山東大眾日報工作。當(dāng)時報社接到通知,我和愛人及三位記者,要調(diào)去參加接管上海工作。為什么選擇我們呢?我想是因為我們都對上海的情況比較熟悉。我愛人是上海人,我在上海讀過書,還有另外幾個人也在上海工作過。報社通知我們,到濟南去向惲逸群報到,他是隊長。我接到的任務(wù)是“打前站”。惲逸群我是比較熟悉的,1946年他到淮陰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工作了。
當(dāng)天下午我們到了濟南,晚上連夜就要出發(fā)。先到徐州坐火車走隴海線,下車后步行,過宿遷到淮安。宿遷有一個同志專門管南下工作的,組織上讓我們到他那里去聯(lián)系一下,以便得知到上海后,我們在什么地方住宿、工作怎么安排。
到了淮安,隊伍就不斷壯大了。我們沿著運河走到揚州渡口過江,幾乎每天都要走上六七十里地,因為士氣高昂,幾乎不覺得累。到了江邊,雖然部隊主力已渡江,但接到命令說要警惕,我們半夜12點上船,要求在江上不能喧嘩,也不能有明火。從鎮(zhèn)江上岸,稍事休整后我們又上火車,趕到中共中央華東局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當(dāng)時的集中地——丹陽。
我們當(dāng)時還是部隊編制,新聞大隊之下分兩個中隊,有中隊長和指導(dǎo)員。一中隊主要是編輯部,任務(wù)是出版黨報;二中隊的任務(wù)是接管上海各類敵偽新聞機構(gòu)。
我們到丹陽后,住一個叫荊村橋的村子里。中央那時候把延安時期《解放日報》給了上海,還派范長江、魏克明參加了我們的部隊。《解放日報》編輯部的組織機構(gòu)和人員分工名單也是在那里宣布的。當(dāng)時報社成立編輯部、采訪部和社會服務(wù)部。我們對申報也做了詳細調(diào)查研究和分析,《解放日報》的發(fā)刊詞《慶祝大上海的解放》都是在那里寫好的。在丹陽,我們進行了入城教育。陳毅同志為大家作了報告,闡明黨的政策,說明接管上海的偉大意義,宣布嚴(yán)格的紀(jì)律。
解放上海的戰(zhàn)役是5月初開始的。5月26日上午,終于通知我們起身去上海了。我們先坐火車到了南翔,那里有上海派來的車子,來接我們進城。我記得到上海的時候,已經(jīng)半夜了,天還下著大雨。我們的車子就停在徐家匯的交通大學(xué)。我們進學(xué)校的時候,都穿著軍裝,對面一棟四層樓房各個窗戶都有人,他們看我們的眼神有點興奮、有些新奇。
27日一早,雨停了,天氣挺好;一醒來就能聽到歌聲和口號聲,空氣仿佛都是熱情的,聽說蘇州河以北地區(qū),也都解放了。我們坐車到了漢口路309號,進了申報館。
接管申報的時候,非常熱鬧,惲逸群宣布了接管的命令。老申報里有很多地下黨員,編輯部有,工廠里也有。工廠里大概有五六個黨員,他們把機器都保護好了。當(dāng)時中國只有申報從美國進口了兩部機器,是全國印報速度最快的。聽說在我們接管前,報館見“形勢不好”,幾次想把它們搬走或賣掉,都被幾位地下黨員和進步青年攔下來了。之后,他們就日夜守在那里,等著我們來。報頭“解放日報”四個大字,是新聞大隊途經(jīng)蘇州時,就安排人預(yù)先制作的,27日下午送進報館。所以27號接管之后,第二天我們就出報了。
我記得27日那個晚上,我們所有人都激動得不想睡,范長江和我們一起跑到印刷車間,等著第一張《解放日報》誕生。創(chuàng)刊那夜的那股干勁,至少持續(xù)了好幾個月。我記得那時報社到了天黑時,燈火和人聲才熱鬧起來,編輯部和排版房里,有穿軍裝的隨軍記者、軍代表,也有穿西裝、著長衫的,各方面的消息都涌進來了……凌晨時分,不少人還在工作,連晚飯都忘了吃。一群人沒日沒夜地編報紙,吃飯在食堂,累了就在報館里躺一會。我雖然不是跑采訪和做編輯的,也都是在食堂里吃完夜宵回去。
《解放日報》在上海誕生的那段經(jīng)歷永遠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