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邦林

仰慕那一眸鮮艷的紅

去飛龍山，我記得一段歷史

山里人的傳說，和紀念碑上的文字

火一般的紅，比硝煙漫就的光影更亮

不用著色的是松柏，因為一種精神

在軀干之上，更青，更倔強

舞動的鐮刀和錘子，宣示了一群人

以及一個民族骨子里的鐵與鋼

那原野之外，相擁的是穗子

與云，與墓碑，與旗幟相映而立

號角，鴿音，讓黎明蹚朝霞前進

只有此時此刻，我們更想聽聽百年來

眾多浴血者，用生命，用信仰

將一個國度澆鑄成大寫的人

紅軍戰(zhàn)壕遺址

的確，喜歡一眸剪影

就如喜歡這關隘、壕壘，比一段歷史鮮活

輪轂聲聲，炮聲隆隆，是橫在山坳的愁

與人仰馬嘶，與刀光劍影，與血淚有關

如果不是老去的風，一抔泥土

沙礫、辛酸，絕不可能將前人的思想

喜怒哀樂，嵌入隘口

也許，過往總是驚人相似，割裂了

一半是血雨，一半是蒿草

還有一半，是掩于松風的筋絡，夕陽和云朵般的牛羊

只有遠去的雁陣，近處的歌聲，和秋風應和

從這里走過，就如硝煙從浩瀚的血液醒來

能夠悲鳴的，大多是隨風而至的哀鴻

和后人的扼腕

紅軍道，在時光的清影里踩出響聲

一段路，在故鄉(xiāng)打著張聲

碎石，泥濘，枯枝，落葉

被云霧籠成了山腰里輕輕的嘆息

有山雀的鳴聲，有山泉的叮咚

有一群人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

更有，鞭子的脆響和千鈞之力的杵子

擊打一個時代的沉悶

一段過往從30 年代的某枚葉緣鮮活

至今，粗布的伢子，草鞋的漢子

他們的剛毅，在山間敲打著律動的拍子

騾馬的響蹄將馱負的希冀

深深地踩碎在咧嘴的石窠子

其實，石階上的每次叩響，每一次嘆息

連同每一個日子、每一次風霜雨雪

不過是歷史遺失的某個字符

甚至，終就成了一個逝者永遠也解不開的結

今天，紅軍道在我的記憶里

時時踩著探路人、挑夫和騾馬的聲息

濃墨與否，皆是十里山坳的原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