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鵬

一

老路是一名出租車司機，這天晚高峰和往常一樣忙碌，他剛把一位乘客送到目的地，便看到不遠處有三名男子招手叫車，于是一腳油門就來到了他們跟前。

車還沒停穩(wěn)，不知從哪里突然躥出一個身材魁梧的小伙子，他搶先一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一屁股坐進了車里。

老路還沒說話，之前招手叫車的三個人不樂意了。其中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直接站在出租車前擋住了去路；另外一個光頭氣勢洶洶地拽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還有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冷眼盯著小伙子看。

“什么意思？”小伙子明知故問，“我知道是你們先招手叫的車，可誰讓你們腿腳慢呢？”他說完還嘲諷地瞟著光頭，一副得意的樣子。

光頭咬牙切齒地怒視著小伙子，不斷向一旁揮手，示意小伙子下車。小伙子一臉不屑，隨即將車門關上，讓老路出發(fā)?？纱藭r鴨舌帽還擋在車前呢，老路哪敢開車？光頭用力拽開車門，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敢和我們搶車？找揍！”

小伙子氣沖沖下了車，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肌，發(fā)出了“砰砰”的悶響，那意思是，真要打架的話，你們是對手嗎？

這時，絡腮胡子一改之前的冷臉，轉而笑呵呵地向小伙子解釋，光頭的家人病重，他們這是著急趕回去，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來一輛出租車，卻被搶了，所以心里著急。絡腮胡子和小伙子商量，可否把車讓給他們。小伙子聽罷連連搖頭，說自己也有急事。

絡腮胡子略加思索，又討好地問：“小兄弟去哪里？如果順路的話，可否捎我們一程？”

“你們去哪兒？”小伙子隨口反問。

“高速口！”絡腮胡子急切道，“我們要從那兒坐朋友的車回老家。”

“巧了！”小伙子眼前一亮，“我要去城北的美食廣場，正好路過高速口，你們想拼車也可以，只是這車費……”

絡腮胡子一聽有戲，立即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小伙子一撇嘴，有些不高興地搖了搖頭。絡腮胡子眼珠一轉，馬上心領神會，又添了兩百塊錢遞過去，笑道：“小兄弟，這些都歸你，除去車費多出來的，算哥哥謝你的！”

小伙子這才心滿意足地接過錢，笑著答應了。隨即，絡腮胡子一行三人上了車。

老路見風波平息，終于放下心來。他本想著公司有規(guī)定，是不能同時拉兩批客人的，可轉念一想，這時候讓他們誰下車，不和自己急才怪呢。想到這里，老路啟動車子出發(fā)了。

二

轉眼間，老路駕車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此時是紅燈，他剛將車停穩(wěn)，小伙子便將手機遞到他面前，笑道：“師傅，一會兒先把后邊三個哥們送到高速口，然后去城北美食廣場的飯店，這是地址?！?/p>

老路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回應道：“沒問題！”

小伙子點點頭，哼著小曲，繼續(xù)玩起了手機。

老路駕車又行駛了一段路程，天色漸黑。鴨舌帽不斷看著窗外，沒一會兒，他突然警惕地問：“這路線不對吧？去高速口是往城北方向，你怎么把我們帶到城東來了？”

老路隨即哈哈大笑，先是夸贊鴨舌帽方位感不錯，隨后又解釋，他剛才看了實時路況，常規(guī)路線在這晚高峰時段堵車十分嚴重，所以才選擇了現在這個繞開所有堵點的新路線。老路拍著胸脯保證，既然大家都有急事，走這個路線肯定能節(jié)約大把時間，一定盡快把大家都送到目的地。

絡腮胡子此時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他趕忙掏出手機查看導航，又將鴨舌帽和光頭叫到近前耳語一番，三人眉頭緊皺，低頭竊竊私語。

突然，鴨舌帽和光頭從腰間抽出一把小砍刀，分別架在老路和小伙子的脖子上，絡腮胡子則大喊大叫地讓老路停車。

老路急忙將車靠邊停下，顫抖地問：“你們……你們要干什么？”

沒想到小伙子此時竟然也掏出一把刀，惡狠狠地伸向了老路。老路被兩把刀威脅著，他嚇得面色慘白，一個勁兒打哆嗦。小伙子有些不耐煩地瞪著絡腮胡子，用眼神向他示意，架著自己的刀是不是該撤下來了？絡腮胡子猶豫了一下，吩咐光頭把刀拿開。

“小兄弟，你這是唱的哪出?。俊苯j腮胡子警惕地問。

“你們不也是要搶劫出租車嗎？咱們可是同行！”小伙子沒好氣地道，“不過，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后到吧？這車是我先占上的，按規(guī)矩說，今天的‘貨要歸我！”

絡腮胡子三人聽罷先是一愣，隨即相視一笑，都饒有興致地盯著小伙子瞧。隨后，絡腮胡子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算是同意了。

小伙子立即將老路身上翻了個遍，搶走了幾百塊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絡腮胡子，抽出其中幾十塊的零錢遞了過去，說：“哥仨買包煙抽吧，見者有份，多了就不行了……”

絡腮胡子不屑地哼了一聲，擺擺手，示意不要，隨后滿臉兇相地問老路：“不去高速口，卻把我們帶到這兒來，你想干什么？”

老路結結巴巴地解釋，他聽坐車的幾個人都是外地口音，心想他們肯定不熟悉當地的路況，于是動起了歪心思，琢磨著通過繞遠路，多跑些車費出來?？蓻]想到，自己的伎倆不但被發(fā)現了，而且遇到了劫匪！老路連聲求饒，乞求絡腮胡子劫財便可，萬萬不要取他性命！

絡腮胡子聽罷，緊皺的眉頭略顯舒展，整個人似乎也一下子放松了。他思索片刻，隨即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大手一揮，示意其下車。小伙子瞬間沉下臉來，很不高興地將手中的刀在空中比畫了幾下，問道：“啥意思？想甩了我？這輛車難道你們想獨吞嗎？”

絡腮胡子看著小伙子熟練地耍弄著手中的刀，下意識地往后躲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解釋說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他向小伙子承諾，一定按規(guī)矩辦事，不會拿一分錢的“貨”，之所以讓他下車，只是因為他們三人還要趕往高速口，誤認為小伙子拿了錢后就會走，不再和他們同行。接著，絡腮胡子又說，小伙子可以跟著前往，等到了高速口，老路和出租車都交由他來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