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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停止為妃作歹

2021-11-29 10:26:31棋令三千
桃之夭夭A 2021年9期
關(guān)鍵詞:賑災(zāi)太后災(zāi)民

棋令三千

黃河水患,朝廷無為,徐禮收了災(zāi)民的錢混進(jìn)宮里要去刺殺皇帝,誰想她前腳剛?cè)雽m,后腳就被太后送到了龍床上……

徐禮就這么猝不及防混成了管理層。

沈以歲:“……事已至此,要不你考慮一下,換個人殺吧?”

【一】她又不是來暖床的

徐禮混進(jìn)宮里,原本是要刺殺皇帝的。

六月伊始,黃河水患,沿岸田地被毀了大半,災(zāi)民無家可歸,朝廷的賑災(zāi)銀卻遲遲未撥下來,以致餓殍遍野,短短一個月內(nèi)多了數(shù)不盡的冤魂。

又過了半個月,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京城高官說,賑災(zāi)銀之所以遲遲發(fā)放不到災(zāi)民手里,是因為這筆銀子有一算一,全進(jìn)了皇帝的口袋,用來給他修避暑行宮了。

黃河兩岸死了多少人,狗皇帝的行宮就多幾塊兒金。

于是流民們?nèi)滩涣肆?,他們拿出自己身上的全部家?dāng),眾籌了一位刺客,請她摘下皇帝的狗頭,為無辜枉死的災(zāi)民報仇。

這個刺客,就是徐禮。

徐禮收了災(zāi)民籌措的十錢銀子,揣著這筆錢便去了京城。她以舞女的身份入宮,本來想趁亂捅皇帝一刀就跑。誰想宴會之上,太后一眼看中了她的美貌,連夜差人把她送到了狗皇帝的床上。

徐禮:……

她只想殺個人,怎么就混到管理層的位子了?

她坐在床邊跟沈以歲面面相覷,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尷尬。良久,像是終于受不住這相視無言的尷尬,沈以歲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問:“那個……你多大了?”

徐禮其實半月前剛滿十八,但據(jù)說男人普遍都喜歡年紀(jì)小的,所以她猶豫了兩秒,說了個謊:“十六?!?/p>

話音剛落,就聽沈以歲“咝”了一聲。

狗皇帝倒吸一口涼氣,一邊將身體向后仰,跟她拉開距離,一邊嘀咕:“差點兒就踏進(jìn)了違法犯罪的深淵?!?/p>

徐禮沒聽清他在說什么,也不在意。她想著,雖然計劃有變,但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好像更容易得手,于是脫了鞋子就要往床上爬,卻被沈以歲用手死死抵住了肩膀。

“你冷靜點兒!”沈以歲語氣驚恐,眼瞧著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臉都變了,自己往床角落挪了挪才苦口婆心道,“你可能聽說了,我之前剛經(jīng)歷過一場刺殺,昏迷了半個月才醒過來,因此這會兒對人性充滿了懷疑,要不……”

他鋪墊許久,終于說出了那句話:“你睡地上?”

徐禮:“……也行?!彼?,反正她又不是真的來給這狗皇帝暖床的!

徐禮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打好了地鋪,沈以歲嘆為觀止,忍不住出聲贊揚:“看來你在家沒少睡地板吧?”

“……”

徐禮其實沒怎么睡過地鋪,確切地說,除了床,她幾乎什么地方都睡過——野外的草坪、寒夜的樹枝……殺手是沒資格睡得舒坦的。

她仰臉沖沈以歲笑了一下。

沈以歲看見了,不知為何愣了兩秒,反應(yīng)過來后臉上的驚慌較之前更甚。他飛快翻了個身,滾到床的最里邊,然后悶悶地說了聲“晚安”。

兩人都沒再說話,室內(nèi)很快安靜下來。

徐禮閉著眼,卻沒睡,在心里默默數(shù)了半天數(shù)字,琢磨著沈以歲應(yīng)該睡熟了,剛要爬起來下黑手,卻聽見窗戶被推開的聲音。

徐禮心里一沉,又悄無聲息地躺了回去。

來人是跳窗進(jìn)來的,落地時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想來是個練家子。徐禮就這么聽著他輕手輕腳地靠近,最后跟他的目標(biāo)接上了頭。

“哎哎哎!你小心點兒!地上還躺著個人呢!別踩到她!”

一室寂靜中,徐禮聽見沈以歲壓低了聲音提醒來人。

【二】那……我走?

徐禮原以為來人跟她一樣,是來取沈以歲狗命的,沒承想這人冒著砍頭的風(fēng)險夜闖乾清宮,居然只是為了和沈以歲聊聊天?

徐禮閉著眼睛,聽著他倆從前朝哪位大人家里前不久剛納了第十三房小妾,說到后宮哪位娘娘用了什么手段來謀害皇嗣,終于忍不住皺起了眉。她在心中抱怨:你們有事嗎?沒事不要耽誤我做事好嗎?有什么話不能等人死了再燒紙錢說給他聽嗎?

她心里不耐煩,悄悄估量自己跟那人的武力值誰高誰低,盤算自己若是此時發(fā)難,能否在引來官兵之前脫身,還沒估量出結(jié)果,就聽那兩人突然將話題轉(zhuǎn)到了她身上。

“你說……她可信嗎?”

沈以歲用下巴點了點地上的徐禮,語氣猶疑:“才十六歲,應(yīng)該不是刺客吧?”

裝睡的徐禮:……還真是。

那人聞言沉默了兩秒,最終沉聲道:“不知道。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在這個時機(jī)入宮,多半不是巧合?!?/p>

“哦?!鄙蛞詺q應(yīng)了一聲,似是不太高興。那人也沒再多說什么,兩人又交流了一會兒八卦,夜談才算結(jié)束。

沈以歲親自送那人從窗口離開,原路返回時路過地上的徐禮,不知為何停了下來。

徐禮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這狗皇帝突然給她一刀,沈以歲卻遲遲沒有動作。許久,徐禮才聽見他嘆了口氣,然后緩緩地把她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還是個小姑娘呢,”沈以歲說,“怎么連睡覺都皺著眉?”

徐禮怔住,半晌,又聽見沈以歲輕輕地往她旁邊放了一桶冰。

天光大亮。

徐禮侍寢有功,得封昭儀,賜居千禧殿。

前來傳旨的是個熟人——徐禮自聽到第一個字的瞬間便認(rèn)出這人正是昨晚跟沈以歲夜談之人,強(qiáng)忍著沒在第一時間抬頭,直到接旨時才朝來人看過去。

是個宦官,察覺到徐禮的視線也沒什么反應(yīng),笑了笑便領(lǐng)著一眾宮人走了。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這人便闖進(jìn)了千禧殿。

固安一手握著匕首抵在她頸間,聲線寒涼:“你果然沒睡。”

徐禮裝糊涂,死死控制著自己的四肢沒有反擊,在心里盤算著,是裝可憐好,還是裝害怕好,就聽固安又說了一句:“你是誰送進(jìn)來的我不在乎,但你若敢對皇上不利,我第一個殺了你!”

他冷冷地威脅,打算給徐禮一個教訓(xùn),不料抬手的瞬間竟被人自身后反剪了雙手,膝窩緊跟著挨了一腳,兩腿隨之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徐禮搶了他的匕首抵在他喉間,語氣里透著漫不經(jīng)心的狠厲:“不裝了,我攤牌了?!?/p>

她拿刀背在固安頸間比畫了兩下,說:“我就是來刺殺狗皇帝的,你要怎么著吧?”

話音未落,身后響起門被推開的聲音。

沈以歲站在門口,視線分別掃過被壓在地上的固安和壓在固安身上的徐禮,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良久,他向外退了一步,說:“不然……我先走?”

【三】要不你換個人殺

徐禮的職業(yè)生涯中從未有過這樣的難堪時刻——任務(wù)沒有頭緒,身份先暴露了。

沈以歲“啊”了一聲,語氣莫名有點兒低落:“原來你也是來殺我的啊。”

徐禮沒來得及說話,固安已經(jīng)向前邁了一步,擋在沈以歲跟前,沈以歲搖搖頭又將他拽了回來,問:“你為什么要殺我?”

“……我收了錢?!毙於Y誠實地答道。

“哦,甲方要求?!鄙蛞詺q點了點頭,隨后又問,“那你的甲……買兇人,為什么要殺我?”

他一臉迷茫的樣子。徐禮瞇著眼睛觀察了半晌,沒看出丁點兒作假的成分,于是好心解釋道:“因為你私吞賑災(zāi)款,害得無數(shù)災(zāi)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p>

“我?怎么可能?”沈以歲眼睛都瞪大了,一邊反駁一邊下意識去看固安,卻見后者一臉沉重。

沈以歲的小心臟因此抖了兩下:“真是我干的?”

固安一開始沒說話,沈以歲的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固安卻在此時搖了一下頭,沉聲道:“他……你不是這樣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鄙蛞詺q拍著胸脯放下心來,轉(zhuǎn)而又去勸徐禮,“你也聽見了,這事兒不是我干的,要不你換個人殺?”

徐禮瞇著眼睛看他,那表情似是在問“你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

沈以歲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這個提議不太妥當(dāng),牽起半邊嘴角干巴巴地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徐禮先開口道:“其實我也不是非殺你不可……只要你能把賑災(zāi)款還給災(zāi)民。”

說白了,只要日子能過得下去,尋常百姓根本不在乎坐在這高位上的人是誰,買兇殺人也是因為快活不下去了,被逼如此。但老實說,就算換了人當(dāng)皇帝,他們的生活也不一定能改善,倒不如相信沈以歲一次,至少……

想到昨夜那桶冰,徐禮想:沈以歲還算是個好人。

她的信任讓沈以歲非常感動,第二天早朝便當(dāng)眾下旨撥了十萬兩白銀用以賑災(zāi)以及災(zāi)后重建。消息從前朝傳到后宮,太后激動得兩眼冒著淚光,拍著徐禮的手背感嘆:“歲兒真是長大了?!?/p>

徐禮的手背被太后拍得通紅,尷尬地咧了咧嘴。

太后一早便宣旨把她叫去了慈寧宮,見了面卻又什么正事也不說,只打量著她,說她是有福之人,話里有話道:“皇帝沒有子嗣,哀家心里不安啊?!?/p>

徐禮眨了一下眼睛,又聽太后道:“聽說昨夜皇帝去了你的寢宮?”

徐禮:“……是?!?/p>

“那就好,那就好?!碧蠼又溃皻q兒自從上次遇刺后,鮮少涉足后宮,如今他難得愿意與你親近,你可一定要把握好機(jī)會?!?/p>

說著還給了徐禮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徐禮接不上話,只好咧著嘴又干笑了一聲。

深夜,沈以歲和固安聚在她這千禧殿,聽徐禮把白日里太后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彼此都有些尷尬——徐禮覺得自己一個殺手跟暗殺對象混到一起已經(jīng)很沒有職業(yè)道德了,更遑論跟暗殺對象生孩子;沈以歲看著徐禮的側(cè)臉,滿腦子回蕩著“牢底坐穿”幾個字;而固安……固安單純覺得太后不安好心。

“為什么?”沈以歲不解,回想了一下這段日子以來太后對他的態(tài)度,說,“我覺得太后人還挺好的啊。”

固安搖了搖頭:“宮里哪有什么純粹的好人,更何況……”

他望向沈以歲的眼睛,說:“你還不是太后的親兒子?!?/p>

【四】亡國之相

先帝兒女福薄,一生只有兩個兒子,嫡長子是太后的兒子,生得如花似玉,可惜小時候落過水,腦子不太好使;還有一個兒子就是沈以歲,人倒是長得一表人才,智商也不低,就是年紀(jì)太小,先帝殯天的時候沈以歲才六歲,比他哥小了整整十歲。

幼帝登基,太后垂簾聽了十年的政,直到三年前才將政權(quán)還到皇帝手上,難保不會生出點兒別的什么心思。

固安講完這段歷史,順手倒了杯茶給沈以歲遞過去,后者一臉震驚地接過,轉(zhuǎn)頭看了同樣震驚的徐禮一眼,問:“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徐禮抬眸朝沈以歲看過去,瞇了一下眼睛:“你怎么跟第一次聽說這些事一樣?”

“你不知道?我失憶了。”沈以歲隨口應(yīng)道,末了還不忘提醒徐禮,“這事兒宮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注意點兒,別說漏嘴了?!?/p>

徐禮:“……別人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告訴我?我區(qū)區(qū)一個刺客配聽這種宮廷秘史嗎?”

沈以歲擺了擺手示意她安心:“什么配不配的?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更何況就算走漏消息,死的也不是我?!?/p>

徐禮心情復(fù)雜:這是在威脅我吧?意思是,一旦消息泄露,死的人就是我?

她表情復(fù)雜,意味深長地瞥了沈以歲幾眼,卻沒料到首先受到死亡威脅的人不是她,而是沈以歲。

徐禮聽到沈以歲遇刺的消息的時候,刺客已經(jīng)被固安五花大綁扔在了角落里。她一路小跑,連個收尾工作都沒趕上,還在推門的瞬間撞上了沈以歲詫異的目光:“……你跑這么急干嗎?外面下雨了?”

他一邊說一邊探頭朝外面看。

徐禮:“……”

徐禮語塞,自己平復(fù)了一下呼吸,朝地上的刺客抬了抬下巴:“他是怎么回事?”

“跟你一樣?!惫贪舱Z氣不太好,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原來朝廷半月前新?lián)艿氖f兩賑災(zāi)款去向不明,遲遲未能發(fā)到災(zāi)民手上,一場地震又讓本就不富裕的災(zāi)區(qū)雪上加霜,于是災(zāi)民們又艱難地湊足了八錢銀子,重新買兇殺人。

“等一下!”徐禮看著面前被五花大綁的刺客,確認(rèn)道,“你剛剛說你收了多少銀子?”

“八錢?!贝虤⑽此斓纳倌晏鹆讼掳?,“狗皇帝私吞賑災(zāi)款,以致民不聊生,人人得而誅之!我此番殺人不為錢財,只為天下萬民,就算如今陰溝里……”

未盡的話被打斷,徐禮擺了擺手表示對他的后話不感興趣,認(rèn)真地說道:“不重要,只要知道你的傭金比我少就夠了!”

少年臉一黑,還要說話,那三人卻已經(jīng)不再理會他,自顧自聊起來。

沈以歲眉心皺成一團(tuán),問固安:“賑災(zāi)一事是誰負(fù)責(zé)的?”

固安想了一會兒,說:“按慣例,應(yīng)該是戶部陳大人和王御史?!?/p>

“我知道他們?!毙於Y舉手補充,“常年排在我們刺客暗殺榜的前十位,都不是好東西。”

“那為什么要把賑災(zāi)的事情交給他們負(fù)責(zé)?”沈以歲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固安聳了一下肩,說:“因為規(guī)定如此?!?/p>

沈以歲:“……不能換人嗎?”

“可以,”固安點頭,說出來的話卻不那么令人高興,“不過不一定有用?!?/p>

太后把持朝政十年,幼帝在國事治理方面又委實沒有天賦,朝堂四分五裂,真正想為百姓做實事的官員早就請辭還鄉(xiāng)了,留下來的自然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沈以歲側(cè)目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表情沉重:我這是亡國之相啊!

三人一時都沒再說話,死一般的寂靜在室內(nèi)蔓延開來。沈以歲目光灼灼,看看固安,又看看徐禮,試圖從這兩人身上獲取解決問題的辦法。

徐禮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猶豫半晌,才開口道:“或許……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p>

【五】皇帝比好人難做

徐禮給沈以歲推薦的人叫顧津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早年參加過科舉,卻遭人誣陷偷題,頓覺官場黑暗,于是怒而棄考,回家辦學(xué)去了。

“據(jù)說半個京城的男女童都在他那里讀過書。”徐禮想了一會兒,又補充道,“而且他雖然沒有當(dāng)過官兒,但據(jù)傳,凡是聽他講過為官、為師之道的人,無一不贊同他的言論??傊莻€非常難得的人才?!?/p>

徐禮說完,沈以歲的眼睛都亮了,撲過來握著她的手誠懇地說道:“這種人才,不走仕途可惜了!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我親自勸他!”

沈以歲說到做到,早上稱病歇朝,跟著徐禮一起混出了宮去。

顧津生對宮里的人一向不待見,徐禮便讓沈以歲先在門外等著,她去跟顧津生聊。誰想顧津生得知沈以歲的身份后更惱了,將徐禮趕了出來。

“走走走,別來礙我的眼!”顧津生的聲音隔著一道厚實的門板傳出來,徐禮徒勞地拍了兩下門,被沈以歲皺著眉制止了。

“別拍了,”他看了一眼徐禮的手掌,語氣不悅,“拍紅了。”

說完,又對門后的人說道:“就算是為了災(zāi)民,我也會等到您愿意出來見我的那一天的?!?/p>

門后的人似是“哼”了一聲,然后他們便聽到遠(yuǎn)去的腳步聲。

顧宅前院不迎客,自然沒有坐的地方,沈以歲和徐禮各自尋了塊石頭,就這么從正午坐到了日落。期間顧津生一次也沒有出來看過他們,倒是顧宅的小廝,擔(dān)心沈以歲回宮后記恨他們家主人,悄悄送了一塊軟墊出來,好讓沈以歲坐得舒服些。

沈以歲道了聲謝,轉(zhuǎn)頭就把軟墊遞給了徐禮,撞見她寫滿詫異的眼神,又不自在地錯開眼道:“我畢竟是男人?!?/p>

徐禮自小就被養(yǎng)在殺手營里,這是頭一次,有人因為她的性別照顧她。

徐禮捏著軟墊愣了幾秒,語氣別扭:“你做人明明不錯,怎么當(dāng)個皇帝就當(dāng)?shù)搅诉@種人人喊打的地步?”

沈以歲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就當(dāng)以前的沈以歲已經(jīng)死了,這會兒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p>

徐禮聞聲仰頭看進(jìn)他的眼睛里,緩緩點了一下頭。

兩人在外面守了一夜,一直到天亮顧津生才肯見他們。

沈以歲最先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一夜未睡的腦子遲鈍地轉(zhuǎn)了兩圈才反應(yīng)過來,且驚且喜地抬眸朝來人看過去,然后……

他愣住了。

他此前從未見過顧津生,聽了徐禮的描述還以為是位文弱書生,誰想……沈以歲吞了一口唾沫,望著眼前這位八尺壯漢,內(nèi)心掙扎道:“您就是顧先生?”

“裝什么?”顧津生冷笑一聲,“當(dāng)初我被誣陷偷題,一紙御狀告到你跟前,不就是你以貌取人,說我一個五大三粗的糙漢,能寫出此等妙筆文章定是偷了考卷的緣故嗎?”

沈以歲無言以對。

他都不知道還有這一出,神色頓時微妙起來。不過他反應(yīng)快,當(dāng)即道歉:“是我的錯?!?/p>

顧津生又“哼”了一聲,大大咧咧往沈以歲旁邊一坐,震得地面都抖了一下。

沈以歲想起徐禮口中的“無一不贊同”,暗暗腹誹:不是不贊同,是不敢不贊同吧!

他本意是從國庫中再撥出十萬兩銀子,把賑災(zāi)一事交給顧津生全權(quán)督辦,可見到顧津生后,他改主意了。

他領(lǐng)著顧津生在戶部和御史府各轉(zhuǎn)了一圈,隨后握著他的手情真意切道:“賑災(zāi)款已經(jīng)全部下發(fā)到這兩位大人手上了,顧先生需要錢財,盡可以找他們?nèi)?!?/p>

【六】另眼相待均是處心積慮

顧津生自己是個八尺壯漢,門生也一個比一個彪悍,辦起事來效率高得驚人,不出三日便拿著賬本來向沈以歲匯報:“賑災(zāi)款一共三十五萬兩白銀,全在這里了,你點一點,沒問題的話我就著手開始賑災(zāi)事宜了……有問題?”

他話說到一半兒,瞥見沈以歲復(fù)雜的表情,皺了一下眉。

“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沈以歲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說道,“我記得朝廷兩次一共撥了二十五萬兩銀子用來賑災(zāi),多出來這十萬兩銀子是從哪兒來的?”

眾人既驚且蒙,目瞪口呆。

徐禮一臉肅然:“你打他們了?”

沈以歲比徐禮還緊張:“打得重嗎?受害人還能下床嗎?好端端的,怎么還動手了呢?”又轉(zhuǎn)頭吩咐固安,“抽空叫御醫(yī)去給那兩人看看,萬一真死了不好交代!”

眼看那三人越說越離譜,甚至已經(jīng)說到了葬禮相關(guān)事宜,顧津生終于忍無可忍,吼了一句:“沒打人!”他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宮里的人多少都有點兒毛病。

但不管怎么說,賑災(zāi)一事交到顧津生手里確實比交給那兩人靠譜了不知道多少倍。不到半個月,一大半災(zāi)民都得到了安置,雖說還有一大段路要走,但好在已經(jīng)沒人再惦記要買沈以歲的命,甚至連他一向不怎么好的口碑都隱隱有好轉(zhuǎn)的跡象。

“恭喜你啊?!?/p>

慶功宴上,徐禮對著沈以歲舉杯。她今晚喝了不少,眼睛水盈盈的,笑起來時眼角眉梢都在上挑。

沈以歲一手壓在她的肩膀上強(qiáng)迫她坐下,然后拿自己的杯子在她的杯壁上輕輕撞了一下,發(fā)出“叮”的一聲響:“謝謝?!?/p>

顧津生去救災(zāi)了,還沒回來,慶功宴只有他們?nèi)?。徐禮和固安因之前打了那一架,互相看不順眼,誰也不理誰。沈以歲勸勸這個,又哄哄那個,剛跟固安說完話,徐禮一躍而起,跳到了他的背上,摟著他的脖子大叫:“我收了錢的,我得殺了你才行!”

沈以歲敷衍地“嗯嗯”兩聲,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同樣醉得不輕的固安已經(jīng)飛快從地上跳了起來,握著酒杯惡狠狠地說道:“你殺一個試試?”

“她開玩笑呢……”

沈以歲頭都大了,騰出一只手來安撫固安,背上的徐禮因此得了空,連腿也掛了上去:“但是不行,我不能殺你?!?/p>

她嘀嘀咕咕:“因為我喜歡你?!?/p>

沈以歲腦子炸了一瞬,手腳都僵硬了。他還沒緩過神來,又聽見徐禮趴在他耳邊軟聲道:“我騙你的,我不是十六,我十八了?!?/p>

……

夜色岑寂,固安叫囂著要跟徐禮決一死戰(zhàn),徐禮手腳并用地扒在沈以歲身上不肯下去,沈以歲腦子里不間斷地放著煙花,整個人僵成一座雕塑。

良久,他總算動了,從肺里吐出一口氣來,嗓音染著笑意:“幸好?!彼笞⌒於Y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指,低聲道,“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成年了。”

沈以歲喜歡上徐禮要比徐禮喜歡他早得多。

第一次見面,徐禮在宴會上獻(xiàn)舞,飄揚的舞帶遮住眼睛,仰面看過來時露出一張毫無心機(jī)的臉。沈以歲一見鐘情。此后待她種種特殊,均是處心積慮。

徐禮跟固安又莫名其妙吵了起來,沈以歲勸架勸得口干舌燥,索性不管了,自己歪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偶爾附和徐禮兩句。

很久以后想起來,那應(yīng)當(dāng)是他此生難得一遇的好時光。

兩個月后,顧津生賑災(zāi)歸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人。

【七】你打算怎么努力?

成縣是此次黃河水患受災(zāi)最嚴(yán)重的地區(qū)之一,其縣令陳未在京城有舊相識,知道朝廷第一時間便撥了賑災(zāi)款,可這筆錢遲遲未到他們手上,陳未覺得奇怪,一邊安撫災(zāi)民,一邊暗中調(diào)查賑災(zāi)款的去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筆錢通過不同的渠道被送到了嶺南一帶。

而嶺南,是振南王的封地。振南王……就是太后那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兒子。

沈以歲捏著下巴若有所思道:“所以戶部跟御史那倆人,都是振南王的人?”

“不一定?!毙於Y在一旁應(yīng)道,“也可能是太后的人?!?/p>

但老實說,她進(jìn)宮后沒見太后做過什么壞事。沈以歲也覺得太后人還不錯,所以這個猜測暫時存疑。徐禮想了一會兒,說:“剛好太后晚上約了眾妃一起吃飯,要不我替你試探一下?”

這樣的晚宴太后幾乎每隔三天就會舉辦一次,徐禮最初還小心翼翼,現(xiàn)在卻已能泰然處之,整個人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沈以歲的后宮數(shù)量不多,其中又以徐禮最受太后偏寵,每次吃飯都要拉著她說上半天,問問皇帝的身體狀況。得知皇帝最近幾個月都一直宿在她宮里,又旁敲側(cè)擊地叮囑她一定要把握好機(jī)會。

這些話太后不知道說過多少遍,從前徐禮都是聽一聽就算了,今天卻難得上了心,聞言放下筷子面向太后真誠地說道:“太后放心,臣妾在努力了?!?/p>

太后愣了一下。徐禮接著說道:“爭取讓您明年抱上孫子!”

滿桌的鶯鶯燕燕都被徐禮這話驚到了,倒是太后,聞言一下笑了出來,拍著她的手背歡快地說道:“好!那哀家就等著了!”

當(dāng)天晚上,徐禮就把這事講給了沈以歲聽,還分析道:“我覺得太后不像壞人?!?/p>

沈以歲的關(guān)注點卻跟她不太一樣,他問:“你打算怎么努力?”

徐禮愣了一下:“什么努力?”

“太后明年抱孫子的事兒?。 鄙蛞詺q面不改色,眼看著徐禮臉一點兒一點兒紅起來才憋著笑轉(zhuǎn)移話題,“照你這個說法,太后的嫌疑確實不大。”

是啊,徐禮假笑,太后能有什么壞心眼兒呢,她只是想抱孫子罷了!

固安卻對他倆的看法不敢茍同,一口咬定就算太后不是主謀,這事兒也絕對跟她脫不了干系。

他想了一會兒,說:“我想再見一見陳未?!?/p>

陳未暫時住在顧津生家。固安出宮那天沈以歲去送他,回來時剛好碰見丞相夫人來給太后送江南剛遞來的布匹,便閑聊了兩句。丞相夫人問起固安為什么急匆匆地就出宮去了,沈以歲也沒在意,隨口道:“去見個人?!?/p>

直到兩人分開后各自走出去好遠(yuǎn),沈以歲突然回頭看了一眼丞相夫人的背影,想起固安曾經(jīng)跟他說過,當(dāng)朝丞相的夫人是太后的同胞親妹。

但當(dāng)時,他并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第二日下午,固安從宮外傳來消息,說他從陳未那兒得到了重要情報,但還需要證據(jù),所以他打算親自去嶺南走一趟。沈以歲同意了,叮囑他路上小心。

可最終,固安沒能從嶺南活著回來。

傳言是遇上了山匪劫道,固安運氣不好,死在了路上,跟他一起死在那兒的,還有一個姓陳的男人,據(jù)說是哪個地方的縣令。

是以沈以歲連固安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八】想當(dāng)個好皇帝

半個月后就是新年,因著固安的死,沈以歲整個人都低落了許多。徐禮默默在他身邊陪著。某一天深夜,沈以歲自夢中驚醒,望著頭頂?shù)拇册?戳嗽S久,突然道:“固安是我醒過來后遇見的第一個朋友。”

徐禮也沒睡好,幾乎是沈以歲睜眼的瞬間就醒了,聽見沈以歲這句話只簡短地“嗯”了一句,等著沈以歲自己說下去。

沈以歲便接著說道:“他一眼就看出我跟從前不同,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自己消失了兩天,再出現(xiàn)時,開始一點兒一點兒給我講這宮里宮外的人物關(guān)系?!?/p>

徐禮猜到沈以歲說的是他之前遇刺,醒來后失憶的事,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只能強(qiáng)壓下心頭的怪異感又“嗯”了一聲。

沈以歲卻沉默下來,想起當(dāng)初他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固安對他說的話。

“我知道你不是他。”固安神色平靜,沈以歲卻被嚇了一跳。

他還沒來得及反駁,固安安撫似的沖他笑了一下,說:“放心吧,我不會拆穿你的。”

后來徐禮入宮刺殺皇帝,四下無人之際,固安篤定地對他說道:“他沒干過這種事?!?/p>

固安口中的“他”是原來的皇帝。沈以歲沉默了兩秒,聽見固安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他不能算是個好皇帝,但……他是個好人?!?/p>

他說著突然停頓下來,又過許久才低低請求:“如果他確實已經(jīng)死了,能不能請你至少保住他的名聲?”

因為固安這句話,他們開始積極尋求黃河水患的解決辦法,但也僅是如此。沈以歲不算是個有大志的人,在此之前,他腦子里想的全是走一步算一步,直到半夜被驚醒。

沈以歲突然道:“我想當(dāng)個好皇帝。”

想替從前的皇帝搏一個千古美名,滿足固安的心愿。

徐禮翻身抱住他,毫不猶豫道:“好?!?/p>

除夕夜,宮里按例是要舉辦宮宴的。因為沈以歲最近狀態(tài)不好,太后便提議不像往年一般搞得那么隆重,沈以歲卻不答應(yīng),說他有重要的事要在宮宴上說。

太后笑了,問:“什么事竟然還要當(dāng)眾宣布?”

什么事?當(dāng)然是大事!

宮宴之上,御醫(yī)在百官面前公布了徐昭儀有孕一事,沈以歲龍心大悅,在場人員均有重賞,徐昭儀被封為貴妃。

賞完之后,沈以歲又看向振南王一家,笑盈盈道:“朕聽說振南王妃也在半年前有了身孕?”

振南王妃身子一僵,沈以歲又道:“你身子比貴妃重,有空可以多和貴妃交流一下養(yǎng)胎事宜?!?/p>

“是啊?!毙於Y在一旁附和,一邊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一邊叫人在自己旁邊多加了一張椅子,讓振南王妃過來跟她一起坐,待人落座之后,又不由分說地握住了她的手。

主位上沈以歲沖她使了個眼色,徐禮點頭,視線跟下座的顧津生對上,后者低頭沖身邊的小廝吩咐了幾句,緊跟著,那小廝大步走出來,在沈以歲面前跪下。

他在滿室嘩然中抬起臉來,赫然是被傳死去的成縣縣令陳未。

陳未跪在地上重重磕頭,聲音沉悶:“臣狀告振南王一家私吞賑災(zāi)款!”

【九】有被冒犯到

七品縣令舉報在位藩王,太后臉都黑了,瞪著陳未恨不得把他給生剝了。

陳未不卑不亢,有條不紊地講述了固安是如何發(fā)現(xiàn)振南王屯兵的線索,連夜帶著他趕往嶺南,又在找到證據(jù)之后遭人追殺一事,并將此前他們搜集到的全部證據(jù)一并呈了上來。

“臣本該一起死在那里的,是固安公公拼命救了臣,請圣上明察!”

滿室寂靜,只聽見陳未一個人的聲音在回蕩。

沈以歲的目光掃過在場神色各異的眾人,突兀地笑了一聲,隨即轉(zhuǎn)向一旁的太后,問:“母后以為如何?”

他是在固安遇害的消息傳進(jìn)宮的次日知道陳未還活著的——固安替陳未擋了一刀,陳未因此撿回一條命,撐到了沈以歲派人來尋他們的尸體。

太后一直沒說話,沈以歲也沒有當(dāng)眾揭家丑的習(xí)慣,于是懶洋洋地往后一靠,揮退了一眾宮人及百官,只留下太后、徐禮和振南王兩口子。

振南王妃縮在徐禮身后瑟瑟發(fā)抖,沈以歲留她做人質(zhì),卻連一眼都沒有看她,只盯著太后,漫不經(jīng)心道:“朕就覺得奇怪了,母后垂簾聽政那十年都沒生出越俎代庖的心思,怎么突然就要屯兵呢?原來是因為嫂子懷孕了?!?/p>

他說:“對于您兒子沒能坐上這個位子一事,您是不是一直都挺遺憾的?”

他語氣嘲弄,聽得太后瞬間就惱了,咬牙道:“這個位子本來就應(yīng)該是他的!你不過就是仗著神智正常才得了便宜!你知道我兒子是什么樣的人嗎?他八歲的時候,滿京城的人都稱贊他是天縱奇才,就是因為一場意外……”

太后說到這里哽咽了一下,再開口時一雙眼睛變得腥紅:“原本御醫(yī)說我兒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可上天垂憐,我那兒媳竟然有孕了,這不是老天爺要把欠我兒的皇位還回來是什么?”

“所以你就派人散播謠言,教唆災(zāi)民買兇殺人嗎?”徐禮冷聲道。

在災(zāi)民中傳播賑災(zāi)款被皇帝拿去修行宮的“京城高官”是太后,告訴他們可以買兇取皇帝狗頭的也是太后——甚至,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徐禮是來殺沈以歲的,所以親自將徐禮送到了沈以歲身邊,平日里旁敲側(cè)擊的那些話,也只是在提醒她別忘了自己入宮的目的。

誰知道徐禮不太聰明,真情實感地以為太后是在催生。

沈以歲似笑非笑地朝徐禮看過去。

徐禮:……有被冒犯到!

她沉默著不說話。這樣嚴(yán)肅的場合沈以歲居然還能抽空調(diào)侃她,她一時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瞪了沈以歲一眼。

沈以歲這才收斂,重新看向太后。

太后的視線從沈以歲和徐禮的臉上依次掃過,良久,勾起一側(cè)嘴角道:“倒是哀家小瞧了你?!?/p>

話音落地,沈以歲心底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yù)感!他本能往徐禮那邊跑,余光瞥見太后沖振南王妃使了個眼色,后者神色一凜,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刀。

太后陰惻惻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你死了,皇位照樣是我孫子的!”

徐禮此前一直站在振南王妃身前,一方面是防著她,一方面是擔(dān)心她有孕,萬一打起來會傷到她。誰想這人一直在裝柔弱,卻隨身帶著武器!

徐禮反應(yīng)不及,只見一道身影猛然朝自己撲了過來。誰也沒看清沈以歲的動作,徐禮只聽見刀刃割開綢緞劃破皮肉的聲音,沈以歲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悶哼,半邊身子壓了過來。

顧不上細(xì)看,徐禮側(cè)身一腳踢掉了振南王妃手里的刀,單手掐住她的脖子:“找死!”

“他才是死定了!我在刀上抹了毒!”太后此時竟然還能笑出來,“我輸了,你們也別想贏!”

徐禮的心臟一縮,來不及悲傷、恐懼,立即先點了沈以歲的穴道阻止毒素蔓延,又一人一掌劈暈了太后和振南王妃,這才抖著手拍沈以歲的臉,問他有沒有事。

沈以歲抬眼朝她看過來,撐著一口氣艱難地抬手按了按她的眉心,甚至顧不上安慰一下她,就暈了過去。

【尾】

一國之君遇刺昏迷,行刺之人還是當(dāng)朝太后和藩王王妃,后宮早就亂成了一團(tuán),能管事的只有徐禮一個,她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先派人去請?zhí)t(yī)院眾太醫(yī),而后下旨將太后和振南王妃禁足慈寧宮,收繳振南王府全部私產(chǎn)。

太醫(yī)一個接一個地往乾清宮跑,卻始終沒有好消息傳出來。

“余毒已清,皇上遲遲未醒,可能是有其他原因。”

太醫(yī)院院首跪在地上,他愁得頭發(fā)都掉光了,也沒查出這個“其他原因”究竟是什么。

徐禮沒日沒夜地守在沈以歲床前,生怕他一睡不醒。好不容易等他醒過來,卻被他的話弄蒙了。

沈以歲是在清晨醒過來的,他精神不太好,醒來后先轉(zhuǎn)頭將視線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像是在找人,大約是沒找到,于是問旁邊的徐禮:“固安呢?”

徐禮怔了幾秒,隱約覺得不對勁,低低提醒:“你忘了?他被你葬在城外,一個遍野生花的好地方?!?/p>

床上的沈以歲聞言,眼睛睜大,張著嘴似是還要再問,卻沒敵得住突然襲來的困意,眼睛一閉,再次陷入昏迷。

按太醫(yī)的說法,沈以歲只要能醒過來,就算是脫離危險了。可她看著再一次昏過去的人,心里十分不安,她隱隱覺得,她再也等不到那個會把軟墊讓給她的人了。

徐禮的眼眶瞬間紅了,握住沈以歲的手,求他不要丟下自己。

她哭得兩眼又紅又腫,又擔(dān)心沈以歲醒來看見了覺得丑,于是牽著沈以歲的手蓋住自己的眼睛,卻在下一秒察覺到有根手指動了一下,緩慢而又虛弱地擦掉了她眼角的淚痕。

她身體一僵,小心翼翼地拿開沈以歲的手,垂眸對上他含笑的眼睛。他說:“我回來了?!?/p>

很久以后,徐禮跟沈以歲聊起他那次短暫的蘇醒,說:“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中途醒過來的那個你很陌生。”

她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沈以歲卻知道,她那時候看到的,是原本的大晟朝皇帝沈以歲。

他是這個國家的君主,可他的母后不愛他,他的朝臣不敬他,連他的子民都不希望他活著……他此生唯一的朋友只有那個叫固安的少年,但如今,固安也沒了。

這世上再無人期待他,他又何必求生?

沈以歲卻不同——徐禮心心念念在等著他,所以他醒過來了。

他牽著徐禮的手,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淚,眼含歉意。

“不好意思?!彼f,“讓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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