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逢平(福建)
海上日出,布衣草履的漁村。
惠安女走在漁歌般的沙灘上,我將怎樣詢問炊煙中的親人?驀然回首,歲歲年年,追尋的鳥群和云朵鑲在天空上,像晴朗的眼睛,看著漁村的石城和節(jié)日。
一盞盞漁火。走了六百多年,古老的舢板仍在海上。
春天放在籮筐里,沉甸甸如石城的星辰,被惠安女瘦小的肩膀,擔(dān)起,穿越潮汐的黃昏,其中有我的新娘和母親。漁家習(xí)慣艱辛和等待,以城墻的形式生活在一起。
大海鋪開它壯闊的藍(lán)衣衫。冬天最老的父親坐在春天的屋頂上,我知道遠(yuǎn)離海,他是這樣一副單薄的身影。濤聲的手把父親身影拾起,在藍(lán)衣衫上擦拭干凈……
秋天里田間的氣息,溫情的薯花,從一片薯地開向另一片薯地。帶網(wǎng)的兄弟祈禱夏日和暢的雨水,鏟土的妹妹,捧著似心的紅薯,遙望著愛情的港灣。雖然有魚刺的村規(guī),仍是夢中沉重的銀腰帶。
一盞盞漁火,照亮船也淹沒船?;莅灿H人,船是海擋不住的鞋。潮漲潮落,浪尖上的腳印,魚鉤的主題經(jīng)久不銹,像一種靈魂的鹽,貫穿海的深厚。
海浪把礁石留在沙灘上,建造另一座石城,淳樸的漁村正踮腳,還要看看海那邊的岸。
山在等待,河在尋找。
我鞭打我的路途,用一座千年的橋。
橋守護(hù)最初和最后的水流,帶來石頭和遺失的種子、船。
橋是遠(yuǎn)方的根。橋貼著云朵橫亙向我的頭頂。
(山坐望河不回頭的表情。河因山而路途曲曲折折。
船順流而下,即便習(xí)慣順流而下,山邊也有一群纖夫;
船逆流而上,纖夫也把握一支櫓槳,哪怕沉重的歲月。)
我無法飛翔。
我鞭打我的路途,用一座千年的橋。
走過山。慈祥的母親,向遠(yuǎn)方伸出樹杈般的手,在我的精神里,結(jié)滿血液、鳥和花朵。
走過河。懂事的孩子,模仿瀑布站立的姿態(tài),在我的物質(zhì)里,撒滿骨骼和智慧。
于是,我相信:走不過的永遠(yuǎn)是我們的脊背。
所有鞭打我的路途,用一座千年的橋。
山不再尋找,河不再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