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布朗杰(甘肅)
22
冷。我需要枕夢取暖。
我還要把沒流完的那些眼淚帶進(jìn)夢里。
在夢里,死去的人全部活過來。我一個個地辨認(rèn)他們。
我肯定一下子就能認(rèn)出奪我眼淚的人,卻無法把他們帶出夢外。
我知道:我活著,就是他們活著。
23
我的世界,音量不多,得有一枚白海螺維持聲音的秩序。
能把謊言都說得振聾發(fā)聵,大音還能希什么聲?
你看,那群大談覺悟的人,左手剛放下屠刀,右手又拿起槍。
26
天空是月亮的故鄉(xiāng)。
我們的故鄉(xiāng)在哪里?
蘸著月光的夜色在狗吠中,有了聲音。
我還沒有睡去。
我在尋找那個有白海螺之聲的故鄉(xiāng)。
是?。」枢l(xiāng)是永遠(yuǎn)的沉默者。當(dāng)謊言在人群中傳開,語言將毫無意義。
該說一句方言了。我怕時間久了,我們成為一群群會說話的啞巴。
28
半夜醒來。
我好像在黑紙上寫著白字。
我寫出滿天星辰,它們忘記發(fā)光。
我寫出凝固的河流;我寫出行走的路;我寫出移動的大地。
我寫出白海螺,這白發(fā)如雪的憂傷。
29
歷史是識字人的歷史,還是一群群人的歷史?
為什么我翻遍古籍都沒有找到我要找的那些人?
我眼淚里活著的人,不多。
我敬仰過的人,不多。
讓我內(nèi)疚的人,不多。
我在寫那些不多的人。沒有人愿意煞費苦心去書寫他們。我要把這些漏掉的人,一個個找出來。
我也要讓白海螺聽見,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