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玥榕
晨光熹微,窗外的薄霧影影綽綽,氤氳著幾分慵懶。廚房里,傳來陣陣米香,那是母親正在熬粥。
須臾,母親端來一碗米粥。白玉般的瓷碗里,濃郁的米粥正蒸騰著蒙蒙熱氣。熟悉的米香味牽引著我的思緒,令我不禁想起那段老房子里的明媚日子……
也是這樣的清晨,幾聲雞啼,一縷陽光喚醒睡夢。還未起,味蕾便已被奶奶熟悉的粥香調(diào)動。我急忙奔向廚房,灶里的火正燒得熱烈,鍋里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大米開了花,在乳白色的湯水里咧著嘴笑,蒸汽氤氳中隱約看見奶奶的身影。奶奶穿著粗布棉衣,系著一條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圍裙,在廚房里忙活呢。我信步走上前去,坐在灶前的矮凳上,不緊不慢地往灶里添著柴火,儼然一副大人的樣子。奶奶瞧見了,摸了摸我的頭,接著從鍋里盛出一勺米湯,放在青花瓷碗里吹涼了,送到我的嘴邊。我只記得,那時的灶火很溫暖,米湯散發(fā)著谷物自然的香甜,奶奶寵溺的微笑,讓這份香甜又添了一層。
不多時,待到鍋里的米粥熬得軟糯糯的了,奶奶便拿出小碗盛好,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院子里有一棵茂盛的桂花樹。南國的四季不如北方分明,桂花樹四季如春,枝葉繁茂,尤其是八月,桂香襲來,令人陶醉。若是清風拂過,桂花便如漫天繁星,星星點點墜落下來,石桌上、發(fā)梢上、米粥里,都點綴著金燦燦的小花,好看極了。奶奶拿著一把蒲扇,總是先將我那碗米粥扇涼,也扇來了濃郁的花香。此情此景,每每想來,心里那股甜意便油然而生。
后來,我們搬離了鄉(xiāng)下,徒留那段美好的回憶在老房子中,只留下守巢的奶奶獨自咀嚼這份孤獨的思念。
又一年,母親得閑帶我再次回到那所老房子。剛進門,便聞到那熟悉的粥香。我循著香味來到了廚房,只見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正佝僂著身子在廚房里忙活。鍋里的米粥“咕嘟咕嘟”發(fā)出愉快的聲響,灶火燒得正旺,我叫了一句“奶奶”,她轉(zhuǎn)過頭來,竟已滿臉滄桑。在這氤氳的熱氣中,讓我生出許多感動與心疼。奶奶見是我,便蹣跚著步子,從櫥柜里拿出一個青花瓷碗,顫巍巍地舀出一勺米湯,正欲吹涼,我趕緊迎上前去,接過碗,輕輕吹涼,送入她的嘴邊。她抿下一口,說:“真甜!”隨即微微一笑,那一刻,我的心中滿是幸福。
如今,母親也熬得一手好粥。但在我心中,有一種滋味,只屬于我和奶奶,只一勺,便覺得日月悠長,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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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美食的背后,都有一段難忘的故事。莫言曾說起,因為家境貧寒,他寫作的最初動機就是一天三頓都能吃上餃子;藝術大師陳逸飛,無論走到哪里,都愛點一道家鄉(xiāng)寧波的“腌篤鮮”;汪曾祺呢,因為曾被下放張家口沙嶺子農(nóng)業(yè)科學研究所勞動,他從此愛上了馬鈴薯,甚至還畫過一部《中國馬鈴薯圖譜》……文章中的作者獨愛奶奶熬的米粥,這份情愫也源于兒時那段她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彼時,天微微亮,奶奶就已經(jīng)開始了熬粥,一看到孫女起來,奶奶總是先盛出一勺,輕輕吹涼,送入她的口中。等米粥熬好了,奶奶便拿出小碗盛好,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院子里的桂花開得正好,清風吹來,星星點點落入碗里,滿是甜蜜……最長情的告白莫過親人之間的陪伴,那些和奶奶相伴的時光,那碗米粥的味道,從此成了作者心里最難忘的回憶和最美好的幸福。
【適用文題】舌尖上的味道;有一種甜;幸福,就在身邊……(鳴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