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科學巨擘們看來,自然科學探索與人文社會研究在本質(zhì)上并沒有太大差別,雙方在研究目標、研究前提、研究方法與研究結果上皆存在共鳴。人文與科學的共同目標是為了人們通向真理、實現(xiàn)人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有共同的研究前提,它需要學者有扎實的基本功、深厚的功力與大量時間、精力的投入。雙方的研究方法也多有暗合之處,假設想象、總結歸納、構造概念或體系等方法都廣泛適用于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之中。而科學與人文的研究成果都有著實用性與非實用性并存、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表達簡練等特征。科學家與人文學者應該在做好本職研究的同時,加強溝通互聯(lián),為實現(xiàn)共同的目標而通力合作。
[關鍵詞]科學人文共鳴科學巨擘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19CZS051)
[作者簡介]戴昇,上海師范大學中國近代社會研究中心博士生(上海200234)
[DOI編號]10.13761/j.cnki.cn23-1073/c.2022.01.016
在人們長期的印象中,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之間存在巨大的鴻溝,兩者有著千差萬別的不同。然而,作為人類構建的知識體系,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茖W家與人文學者是從事具體研究并在相關學科領域耕耘多年的知識群體,他們應該是深諳科學與人文共鳴之道的人,他們也是關于這個問題最有發(fā)言權的人。職是之故,本文即以中外科學巨擘關于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共鳴之處的經(jīng)驗思考為中心,以此深入探討兩者具有共性聯(lián)系的相關問題。文章疏漏之處,尚祈方家斧正。
一、目標:共同的研究對象與學術旨趣
在科學巨擘們看來,自然科學探索與人文社會研究的研究對象具有一定的統(tǒng)一性,科學探索雖在外在形式上與人文研究存在著較大的差別,但二者的研究對象在實質(zhì)上是一致的。如薛定諤認為:“科學家和形而上學家(無論是官方的還是學術的)都知道,他們努力理解的畢竟是同樣的對象——人及其世界?!碑斢腥藢⑷宋恼軐W與科學研究對立起來的時候,薛定諤批判道:“我們遺憾地看到,人類是戴著眼罩,沿著帶有分隔墻的、艱難曲折的兩條不同小路朝著同一目標邁進的,而且并未竭盡全力去完整理解自然和人類處境,至少是沒有令人寬慰地認識到我們研究工作的內(nèi)在統(tǒng)一性?!盵1]9-10普朗克同樣認為科學與人文的研究對象是同一的,它們不存在絕對的割裂與迥異。他在《世界物理圖像的統(tǒng)一性》一文中指出:“實際上存在著從物理到化學,通過生物學和人類學到社會學的連續(xù)的鏈條,這是任何一處都不能被打斷的鏈條?!盵2]馬克思也持類似的觀點:“從理論領域說來,植物、動物、石頭、空氣、光等等,一方面作為自然科學的對象,一方面作為藝術的對象,都是人的意識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無機界,是人必須事先進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糧食;同樣,從實踐領域說來,這些東西也是人的生活和人的活動的一部分?!盵3]95在馬克思看來,由于植物、動物、石頭、空氣等皆是人類活動的一部分,都是自然科學研究與人文社會研究的研究對象,所以從本質(zhì)上說科學與人文的研究對象具有統(tǒng)一性。
自然科學家與人文學者在各自擅長的領域內(nèi)進行分工合作,為的是追尋最根本的共性問題,即通過自然、人文等研究方法回應“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又往何處去”等一系列最根本的問題。在薛定諤看來,“一群專家在某個狹窄領域所獲得的孤立知識本身沒有任何價值的,只有當它與其余所有知識綜合起來,并且在這種綜合中真正有助于回答‘我們是誰’這個問題時,它才具有價值”[1]86。自然科學研究與人文社會研究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是回答本質(zhì)問題的不同方法而已:“科學是我們回答那個包含有其他問題的最大的哲學問題之努力的必要組成部分。”[1]122
雙方學者有著共同的研究目標與旨趣,如愛因斯坦在闡述物理學與音樂之間的聯(lián)系時談道:“音樂和物理學領域中的研究工作在起源上是不同的,可是被共同的目標聯(lián)系著,這就是對表達未知的東西的企求。它們的反應是不同的,可是它們互相補充著?!盵4]284-285人文與科學雖然在工作起源、形式與內(nèi)容等方面存在著差異,但二者存在著共同的目標。它們的共同目標是為了人們更好地生活,為實現(xiàn)人自由全面的發(fā)展而追求真理。正如李政道所說:“科學和藝術是不可分割的,就像一枚硬幣的兩面。它們共同的基礎是人類創(chuàng)造力,它們追求的目標都是真理的普遍性?!盵5]204正是這種共同的研究目標,促使人文學者與科學家聯(lián)結在一起:“科學家、哲學家、藝術家和圣徒結合成單一的教派,它將進一步證實人類的統(tǒng)一性,不僅在它的成就上,而且也在它的志向上?!盵6]125
為追求人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相關學者通過不懈努力,將對人類社會的關懷寓于自己的研究過程之中,他們的目標與志向就是將人們引向真、善、美。愛因斯坦袒露心扉地談道:“照亮我的道路,并且不斷地給我新的勇氣去愉快地正視生活的理想,是善、美和真。”[7]112“所有這些志向都是為著使人類的生活趨于高尚,把它從單純的生理上的生存的境界提高,并且把個人導向自由?!盵8]149哥白尼曾在其代表作《天球運行論》的開篇就談道:“在激勵人類心靈的各種文化和技藝研究中,我認為首先應當懷著激烈感情和極大熱忱去研究的,是那些最美好、最值得認識的事物?!盵9]3這種對真善美的追求,有時會預設到自己的研究當中,愛因斯坦就認為自然科學家與歷史學家在這方面是共同的:“歷史學家也以同樣的方法——雖然這也許是無意識地——圍繞著他自己對人類社會問題已經(jīng)形成的理想,把各個實際事件組織起來。”[7]43
二、前提:功力、時間與尊重前人研究成果
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的重要前提之一就是相關學者需具備深厚的科研素養(yǎng)與學術基本功,沒有深厚的基本功作基礎,其學術成果就會危如累卵,隨時都會崩潰傾倒,遑論做出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的傳世之作。而要培養(yǎng)扎實的基本功,惟賴于時間與精力的投入。巨大科研成果的取得無一不是學者們刻苦用功、甘坐冷板凳的結果。施一公曾舉清華大學蒲慕明教授的例子,來提倡科技工作者每天必須全心全意地從事科研工作8小時以上。“這8小時,絕對不包含任何休閑的時間,而是完全都在集中精力做研究。如果你的專業(yè)是生物科學的話,你要站得兩腿發(fā)麻,像灌了鉛似的,像這樣刻苦的學習,才叫作工作?!盵10]
真正的學術研究成果都是學者們長期調(diào)研、實驗、閱讀,并在此基礎上進行深入思考后的結果。這其中每一環(huán)節(jié)都需要他們扎實的基本功和細心的琢磨,唯有如此,才有可能進行科技創(chuàng)新、打造出傳世之作。作為中國激光陀螺研制團隊的領導者,高伯龍身體力行、事無巨細地從事科研攻關的每個環(huán)節(jié)?!俺顺袚罅亢馁M心血的理論研究探索工作,具體實驗研究特別是鍍膜攻關同樣親力親為,并把自己編在鍍膜組,是加班加點最多的人,他的工作狀態(tài)完全達到了忘我境界。”[11]256
真正的科學家與人文學者都有著矢志學術、甘坐冷板凳的精神信念,他們將大量的時間與精力投入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之中,并且樂在其中。純粹的學術研究活動是令人著迷的,它與任何報酬無關,而與學者的志業(yè)相聯(lián)系。正如屈原所說:“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痹S多學者在極其惡劣的社會環(huán)境下,依然沒有放棄自己熱愛的科研工作。如“兩彈元勛”鄧稼先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從事原子彈研制工作:“研制核武器除了連續(xù)作戰(zhàn)的疲勞和挖空心思地用腦這兩樣傷人身體的東西之外,還有一個更可怕的東西,那便是钚239和鈾235的放射性核輻射對人體的傷害,這是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盵12]97又如農(nóng)業(yè)科學家戴錦蓀在近代各種革命與運動中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迫害,但他卻以苦為樂,哪怕在最艱苦的時期也沒有放棄自己熱愛的農(nóng)業(yè)科研[13]。
近代著名文史學者王國維曾總結出治學的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為“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說明在研究過程中需要登高望遠,有明確的目標與方向;第二重境界為“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強調(diào)做學問需要學者埋頭苦干、堅定意志、孜孜以求;第三重境界為“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表明只有不懈努力、下足功夫,才能在研究中有所突破、有所創(chuàng)新。實際上,第一重境界的研究目標或眼光見識與第二重境界的辛勤苦功是密不可分、互補互動的。因為學術眼光與問題研究的深淺亦是與研究者本身的功力有關,功力越深的學者,其愈有洞察力,問題選取與學術眼光就會愈獨具。正如丘成桐所說:“選擇什么樣的研究,是數(shù)學家對大自然的感受深刻或者膚淺來決定的?!盵14]王國維所總結的治學經(jīng)驗,廣泛適用于自然科學研究與人文社會研究之中。練就深厚的基本功,并且沿著正確的方向不懈努力,這是取得科研成功的不二法門。
除了培植深厚的基本功和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外,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的另一個重要前提就是要尊重前人的研究成果。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們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遠。人文學科的知識生產(chǎn)與自然科學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無一不是在尊重前人學術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進行的。沒有開普勒行星運動定律作為基礎,難以想象牛頓會發(fā)現(xiàn)萬有引力。而如果沒有牛頓發(fā)現(xiàn)的運動定律,則不會有近代電學與磁學的迅猛發(fā)展:“由法拉第和麥克斯韋所發(fā)動的電動力學和光學的革命,也完全是在牛頓思想的影響下發(fā)生的。”[7]32薛定諤指出,人們進行科學研究工作的實質(zhì)就是在前人學者的基礎上增加新的知識。他認為,嚴肅的科學研究“意味著盡可能地學習某一狹窄領域中一切已知的東西,然后嘗試通過自己的工作——研究、實驗、思考——來增加這方面的知識”[1]84。
總之,梳理完備的前人成果或?qū)W術脈絡,不僅是學術規(guī)范的要求,更是真正偉大研究的內(nèi)在機理。這在知識分工日益明顯的當下尤是如此,只有尊重前人的研究成果,其成果才會被后人所尊重。
三、方法:研究方法上的統(tǒng)一
通過研究科學巨擘們關于科學與人文在研究方法上的共鳴之處,我們會發(fā)現(xiàn)雙方存在諸如假設想象、總結歸納與構造概念或體系等共性研究方法??茖W探索與人文研究的主要研究方法與態(tài)度立場其實是保持一致的:“科學所研究的是那些被認為是獨立于研究者個人而存在的關系。這也適用于把人本身作為研究對象的科學?!盵7]21
一般認為,人文學者因為不能像自然科學研究那樣用實驗等方法來了解研究對象,所以他們在研究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要摻入適度的想象,即胡適所提倡的文史研究方法:“大膽的猜測與小心的求證?!蹦敲?,是不是自然科學研究就能完全擺脫假設想象呢?科學巨擘的經(jīng)驗思考告訴我們其實不然。假設想象在自然科學研究中同樣重要,例如童第周在回憶其研究歷程中談道:“我喜歡想象,喜歡理論……我想明白神經(jīng)、眼睛、腦究竟有什么聯(lián)系等等,里面有許多哲學思想,也有許多科學實驗。我就開始搞胚胎學,眼睛為什么長在頭上;手臂為什么長在兩邊,這些都可以用實驗胚胎學加以解釋。”[15]40喜歡想象與善于提問系童第周日后成為生物學家的重要誘因。愛因斯坦甚至說:“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著世界上的一切,推動著進步,并且是知識進化的源泉。嚴格地說,想象力是科學研究中的實在因素?!盵7]1愛因斯坦將想象力置于較高的地位,因為在他看來想象是知識的源泉,沒有想象就沒有科學的推進。當然,這里強調(diào)的想象并不是毫無根據(jù)的想象,而是建立在深厚的功力基礎之上的想象。
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都是基于大量的材料積累與經(jīng)驗觀察,從紛繁復雜的現(xiàn)象中演繹出特定的因果律,并就因果律作出說明。王國維的“二重證據(jù)法”就強調(diào)了地下之物與文獻記載的互證,根據(jù)多重經(jīng)驗事實與證據(jù)推衍出相關史實。自然科學研究也同樣歸納總結零碎的具體自然現(xiàn)象,并通過一定的方法將自然現(xiàn)象進行抽象的統(tǒng)一,以得出具有共性普適的理論或定律?!耙ㄏ蜻@些定律,并沒有邏輯的道路;只有通過那種以對經(jīng)驗的共鳴的理解為依據(jù)的直覺,才能得到這些定律?!盵7]105愛因斯坦非常推崇這種歸納統(tǒng)一之后的壯麗之感:“從那些看來同直接可見的真理十分不同的各種復雜的現(xiàn)象中認識到它們的統(tǒng)一性,那是一種壯麗的感覺?!盵8]347-348
在科學巨擘們看來,通過構造框架體系或特定概念來從事研究的這種方法,廣泛運用于科學探索與人文創(chuàng)作之中。丘成桐認為《紅樓夢》的創(chuàng)作與科學家的工作在實質(zhì)上是相同的,皆是企圖構造一個框架結構來陳述事物的現(xiàn)象、本質(zhì)與真理:“用一個主要的思想來建造大型科學結構跟文藝創(chuàng)作也很相似,曹雪芹創(chuàng)作《紅樓夢》時的一個重要觀點就是以情悟道,以四大家族的衰敗來烘托這個感情?!盵16]愛因斯坦則強調(diào)概念結構與感覺材料的有機互動:“科學力求理解感性知覺材料之間的關系,也就是用概念來建立一種邏輯結構,使這些關系作為邏輯結果而納入這樣的邏輯結構?!盵7]38而概念與材料之間則是通過計量等方法聯(lián)系起來:“以概念和陳述作為一方,以感覺材料作為另一方,這兩方面的聯(lián)系是通過足夠完善的計數(shù)和量度工作而建立起來的?!盵7]6事實上,縱觀自然科學史與人文社會科學史的發(fā)展,我們會發(fā)現(xiàn)人類歷史上具有深遠影響的學術研究大多是以新的概念或體系的提出為標志,因為新的概念與體系是人們認識世界的新窗口。
除了上述三種研究方法外,科學探索與人文創(chuàng)作在研究方法或表達方式上還有很多互鑒統(tǒng)一的地方。譬如有學者就指出,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夸張手法與數(shù)學研究中建立的完美模型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將一個問題或現(xiàn)象完美化,然后,將完美化后的結果應用到新的數(shù)學理論,來解釋新的現(xiàn)象,這是數(shù)學家的慣用手法,這與文學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不過文學家用這種手法來表達他們的感情罷了?!盵16]
四、結果:研究成果的價值與呈現(xiàn)
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的共同旨趣是為了人們更好地生活,所以二者的研究成果當然具有很強的實用性。相關研究成果都遵循“既從生活中來,又要回生活中去”的原則,正如愛因斯坦所說:“一切關于實在的知識,都是從經(jīng)驗開始,又終結于經(jīng)驗。用純粹邏輯方法所得到的命題,對于實在來說是完全空洞的?!盵7]44學者們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從已有的經(jīng)驗中推導出定律法則,進而為以后的現(xiàn)實功用奠定基礎:“科學必須建立各種經(jīng)驗事實之間的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使我們能夠根據(jù)那些已經(jīng)經(jīng)驗到的事實去預見以后發(fā)生的事實?!盵7]89文史學者同樣強調(diào)人文研究需要有經(jīng)世情懷,要撰寫、創(chuàng)作出符合實際情況、緊貼人民大眾需求的作品來,這就要求人文學者要密切地與研究對象進行接觸,走進人民大眾中間,將文章寫在田野上。簡而言之,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都十分注重實用性與現(xiàn)實關懷。所以薛定諤曾呼吁學者們:“務必看到你的特殊專業(yè)在人類生活悲喜劇的演出中所扮演的角色,要與生活保持聯(lián)系?!盵1]89
一般認為,人文研究是不具有實用性??茖W研究的成果皆具有實用性,而事實情況并非如此,人文與科學在某些方面并非完全是實用主義與功利主義的。因為作為知識生產(chǎn)的結果,科學或人文知識只是促進了人本身關于某一領域的認知,它并非對現(xiàn)實生活產(chǎn)生即時性的用途。薛定諤同樣深諳此道,他提到:在大學中自然科學與歷史學、語言學、哲學等在知識促進方面大體相同,人們不傾向于將這些領域的研究與人類社會的實際進步聯(lián)系起來,并以此為目標[1]84-85。薛氏這一觀點與歷史研究系“無用之用乃有大用”的論述有異曲同工之妙。
真正的科研成果都會被學術共同體所接受,并且都會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德國學者馬克斯·韋伯別出心裁地提出了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之間關系的理論,該項學術成果甫一推出,迅速在學界引起共鳴與廣泛認可,其論點至今仍然被人們廣泛引用。所以愛因斯坦有時會欽慕人文學者“有幸能提出應用如此廣泛而且根基如此扎實的一些倫理公理,以至人們會把它們作為在他們大量個人感情經(jīng)驗方面打好基礎的東西而接受下來”。他進而提出:“倫理公理的建立和考驗與科學的公理并無很大區(qū)別。真理是經(jīng)得住時間的考驗的。”[7]22愛因斯坦自身的科研經(jīng)歷同樣證明了真理是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的,當他在1915年提出廣義相對論后,大多數(shù)人對其研究成果始終持懷疑的態(tài)度。直到英國天文學家愛丁頓于1919年帶領團隊在西非拍下了整個日全食過程,論證了引力彎曲光線的事實。自此,愛因斯坦及其相對論才真正在世界上聲名鵲起。
在科學巨擘們看來,優(yōu)秀的科研成果都是簡潔凝練的。丘成桐與范曾討論科學與藝術關系時談道:“關于大自然,我們數(shù)學家總想用一種最簡單的語言來表述它,用簡潔的方法、以最簡單的言語來表達。這跟文學很像,跟繪畫很像,就是用最簡潔的方法來表達。”[14]李政道同樣強調(diào)科學研究與藝術創(chuàng)作一樣,越是簡單,越是深刻。他認為,科學是“對自然界的現(xiàn)象進行新的準確的抽象,科學家抽象的敘述越簡單,應用越廣泛,科學創(chuàng)造就越深刻,盡管自然現(xiàn)象本身并不依賴于科學家存在,但對自然的抽象和總結屬于人類創(chuàng)造的成果,這和藝術家的創(chuàng)造是同樣的”[17]。愛因斯坦亦認為高度凝練的思想體系是科學研究的旨歸:“我們在尋求一個能把觀察到的事實聯(lián)結在一起的思想體系,它將具有最大可能的簡單性?!盵7]89-90愛因斯坦本人就踐行了這一理念,即用最簡單的方程E=mc2來解釋宇宙萬物。
通過分析、概括科學巨擘的相關經(jīng)驗思考,我們發(fā)現(xiàn)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從研究目標到研究前提、研究方法再到研究結果無處不透露著共鳴。人文與科學面對著共同的研究對象,即人及其世界。它們的共同研究目標是為了人們通向真理、實現(xiàn)人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茖W探索與人文研究皆需要學者有扎實的基本功、深厚的功力與大量時間、精力的投入,這些都是學術研究的必要前提。雙方的研究方法也多有暗合之處,假設想象、總結歸納與構造概念或體系等方法皆廣泛適用于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之中。而科學與人文的研究成果都有著實用性與非實用性并存、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表達簡練等特征。綜上所述,科學探索與人文研究在本質(zhì)上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它們本身就是一個硬幣的兩面,人們無須過于將二者進行區(qū)隔,雙方學者亦不應該彼此輕視。
當有人問及薛定諤關于“自然科學的價值是什么”的問題時,他回答道:“它的范圍、目標和價值與人類任何其他知識分支都一樣。而且,只有它們結合成的整體,而非單獨某一分支,才談得上范圍或價值。”[1]86因此,科學家與人文學者應該在做好本領域研究工作的同時,加強彼此的溝通互聯(lián),為實現(xiàn)共同的目標而通力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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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onance between Scientific Exploration and Humanistic Research
——Based on the Experience of ?Science Giants
DAISheng
Abstract: In the view of science giants, there is not much difference between scientific exploration and humanistic research in essence. There are resonance in research objectives, research premises, research methods and research results. The common goal of humanities and science is for people to lead to truth and realize their freedom and all-round development. Scientific exploration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have the same research premise, which requires scholars to have solid basic skills, profound skills, as well as a lot of time and energy investment. The research methods of the two sides also have many similarities, such as hypothesis imagination, summary and induc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concepts or systems, which are widely used in scientific exploration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The achievements of science and humanities hav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oexistence of practicability and non practicality, withstanding the test of time and concise expression. Scientists and humanities scholars should strengthen communication and dialogue to achieve common goals while doing their own research well.
Key words:Sciencehumanitiesresonancescience giant
3227500338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