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楷樾
“走廊燈關(guān)上,書包放,走到房間窗外望,回想剛買的書,一本名叫半島鐵盒……”喜歡聽周杰倫的這首歌,是因?yàn)槲乙灿形业囊槐尽鞍雿u鐵盒”。
翻開序言,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只小鐵盒——安靜地?cái)[在餐桌上,打開鐵盒的序言,是一份有些殘缺的愛。爺爺和爸爸總是要工作到深夜,奶奶便會用一個小鐵盒子為他們裝好飯菜,點(diǎn)上一盞暈黃的燈,等待著愛人和兒子回家?;椟S的微光下,四下都是昏暗的一片,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個閃著光的鐵盒子,它通體是單調(diào)的銀白,卻在米黃的光暈籠罩中帶著玉一般的通透與琉璃般的晶瑩。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序言結(jié)束,記憶從這里開始。
翻開第六頁,那是一段無人知曉的痛楚過往:那夜,窗外依稀飄灑著雨。奶奶像往常一樣,靜靜地等待著這爺倆回家,只是門外的腳步遲遲沒有響起。當(dāng)鐘聲敲過第12下時,奶奶撐著椅子站起,將鐵盒里的飯菜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倒掉,然后弓著腰,任水流肆意地越過鐵盒。一縷風(fēng)吹過,拂亂了她的幾絲華發(fā),卻拂不去歲月在她曾經(jīng)清秀的臉龐上留下的痕跡,那一刻,奶奶似乎衰老了許多。
風(fēng)起,翻過了那凄美的一章。又是一夜,奶奶在認(rèn)真地洗著鐵盒,將它擦得锃亮,我來到她的身旁,她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一束光,將米飯壓得實(shí)實(shí)的,用枯枝般的手,邊拿起筷子邊說:“你爸這人哪,從小就討厭吃青菜,每次都偷摸著夾掉,就愛吃肉;你爺爺呢,又不愛吃肉。真是的,這倔脾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蹦棠桃贿厰?shù)落著她的愛人和孩子,一邊在爸爸的鐵盒里夾滿了肉,在爺爺?shù)蔫F盒里夾滿了菜,輕輕地蓋上鐵盒,正對著門口坐下。我不忍打擾她,只是在夜深了以后,走到她的身旁:“奶奶,你忘了嗎?他們今晚住外頭,不回來了?!薄坝羞@回事嗎?好像是有說過。唉,真是的!看我這記性!”說完她便只得拉著我上床了。
我不忍心告訴奶奶,其實(shí)病逝的爺爺再也不會回來;為了這個家,奔波在外的爸爸一時三刻也回不來。記憶日漸衰退的奶奶只能苦守著那已天人兩隔的愛人,長期孤身等待著那難得回家的孩子。
“鐵盒的序變成了日記,變成了空氣,演化成回憶,印象中的愛情好像頂不住那時間,所以你棄權(quán)?!倍吇厥幹芙軅惵詭械母杪?,奶奶的愛最終只能在時間的盡頭化作漫天的風(fēng)雪,握不住也記不得。可我不想棄權(quán)!奶奶的愛也不是縹緲的風(fēng)雪!奶奶有我!我偏要改寫鐵盒最后的結(jié)局。
那一夜,雞鳴寺的櫻花開了……
那一夜,奶奶好像從沒那么開心過,一直在忙前忙后地準(zhǔn)備著晚餐。我撥通了那個遠(yuǎn)方的電話。
那一夜,老婦人一直在餐桌上數(shù)落著她的孩子與孫子。
“鐵盒”翻閱至此,我才發(fā)現(xiàn),在那一頁頁記錄著酸與苦的鐵盒日記中也有糖果般的甜,那昏黃的燈光下,鐵盒閃爍著溫馨的光。
那一夜,我再次提筆,我不能讓我的“鐵盒”的鑰匙孔銹上,我要讓它一直一直透著光。
(指導(dǎo)老師:廖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