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fēng)
曾經(jīng)包括現(xiàn)在,都有很多人說:范曾是一個很狂的人。
范曾笑了笑:“孔子講,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孔子認為,“狂”是種美德,更是一種對自己的鞭策。
孔子也說過:“君子不重則不威,學(xué)則不固執(zhí)?!彼苑€(wěn)重、有威嚴、思進取的人,是具有君子品格的。
君子,可以是個很狂的人,范曾即是這樣的狂人。
他思進取,好讀書,讀萬卷書,堅守中國文化的根。范曾從《四庫全書》中挑出800卷精讀,1年能讀30卷,10年200卷,目前已經(jīng)讀完了60多卷。不只東方智慧,還有西方哲學(xué),柏拉圖、蘇格拉底、尼采、叔本華等,都是范曾的必讀書目。
范曾于1938年出生,字十翼,江蘇南通人,范仲淹是他的二十九世祖。從明朝萬歷年間的范鳳翼開始,范家十三代人都是文學(xué)世家。如今,范曾是北京大學(xué)中國畫法研究院院長,更是中國當代思想家、國學(xué)大師、書畫巨匠、文學(xué)家、詩人。
他著有《莊子顯靈記》《范曾自述》《老子出關(guān)》、《鐘馗神威》等代表作,還有書畫無數(shù),獲有中華藝文獎終身成就獎、法國榮譽軍團騎士勛章、日中藝術(shù)交流特別貢獻金獎、意大利米蘭市榮譽市民等榮譽。
在習(xí)酒公司主辦的訪談節(jié)目《君品談》中,范曾穿著白袍,手持折扇,一頭銀發(fā),精氣神十足。84歲的他還保持著每天5點起來念書的習(xí)慣,而他的運動就是畫畫、寫字。因為是在墻上畫,所有舉起、蹲下皆為運動。
范曾的字畫在拍賣市場價格極高,但范曾說自己從沒送一張畫去賣,他本人也不去賣場。
“我覺得藝術(shù)在我的屋里就是藝術(shù)品了,到了市場上是商品。那里出現(xiàn)的一切,他們興奮地告訴我等等,我都淡然而笑?!?/p>
子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這道是什么?“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
中國自古以來,就特別重視“士”,士大夫的“士”,即士氣。
“士”在范曾的家族里是什么?范家歷代做大官的人少、文人多。當時范曾的曾祖父去世的時,江西義寧的陳散原送了他們家200畝地,以作奠儀。但范氏家族婉謝了。
這就是君子窮且益堅,非不能富,辭富而安貧。
范曾從自己懂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出生于一個文脈不斷的家庭。他的家庭并不算富裕,父親是中學(xué)語文老師,母親是小學(xué)校長,家里總有有5個孩子。
能保持一個高華的品德,就源自父親的言傳身教。父親精通詩書,所以家里的孩子從小就飽讀詩書,與此同時也養(yǎng)成了范曾今天剛正不阿的性格。
范曾自小聰慧,是家里最乖、最會背詩的孩子,即便父親家教嚴格,他也從來沒被父親打過一次,因為沒犯過根本性錯誤。
七八歲的時候范曾就把《離騷》背得滾瓜爛熟,他最快的速度是7分鐘背完?!拔椰F(xiàn)在還能背誦100首詩歌。”
在訪談現(xiàn)場,范曾吟唱了一首李白的《憶秦娥》。在吟唱的過程中,只見范曾十分享受,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能做到這樣了。范曾說,這就是古人吟詩的方法。
范曾不用手機,不議是非,因為這些對他來說絲毫沒有用處?!拔矣羞@個時間,不如看書、研究、寫出文章,多么快樂?!?/p>
范曾覺得現(xiàn)在年輕人應(yīng)該少用手機,因為手機帶來太多多余的東西。范曾認為,有些網(wǎng)絡(luò)語言是對我們民族文化的一種褻瀆?!斑€有網(wǎng)上文學(xué),他們都講能收多少錢,我說文化不是用錢來衡量的,我們要保護這個偉大的文明?!?/p>
對范曾來說,藝術(shù)也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他認為藝術(shù)的價格,不是一時一地的商業(yè)決定的?!皟r值是你的作品,是不是繼承了中華民族的偉大文明,你的藝術(shù)是不是達到一定水平,這是我所追逐的?!?/p>
不過對于時代的變遷,范曾也不會過度憂慮,因為他相信中國是個體量宏大的國家,總有些“奇怪”的人在堅守著,譬如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1955年,范曾考入南開法學(xué)歷史系;1957年轉(zhuǎn)入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美術(shù)史系,半年后轉(zhuǎn)入中國畫系;1962年,24歲的范曾繪制了畢業(yè)創(chuàng)作《文姬歸漢》,這至今仍是一幅非常重要的畫作,畫上還獲有郭沫若先生題的一首長詩。
《文姬歸漢》的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一部戲劇。那時候北京人民藝術(shù)學(xué)院上演了郭沫若先生編的歷史劇《蔡文姬》,范曾去看了好幾次,每次看完都很激動。而那時正值他面臨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創(chuàng)作畢業(yè),他便決定要畫一張《文姬歸漢》。
單單有畫功還不夠,范曾還做了很多考證,例如當時匈奴人的服飾等,前后大概花了半年時間。畫完以后,范曾很想拿給郭老看看,就去了他家。
“我那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碑敃r郭老正好出門了,他的秘書王廷芳出來問范曾有什么事,范曾說有一張畫想給郭老看看。王廷芳說我先幫你收進去,等郭老回來后一定給他看。
大概隔了兩天,郭沫若先生就給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辦公室打了電話,希望范曾去他家一趟。
去的時候郭老可能剛午睡起來,穿了一件睡衣,他打開畫,說自己為其題了一首詩。范曾將畫打開,整首詩二十四韻、四十四句,辭意雙美,渾成流轉(zhuǎn)。兩天后《文匯報》還將其刊登了出來。
后來王廷芳告訴范曾,說郭老當時看到這幅畫非常激動,晚上沒睡好,躺在床上就把詩寫了出來,然后把畫鋪在地上題詩。當時郭老已經(jīng)60多歲了,還趴在地上寫詩。
郭沫若先生和范曾分手的時候還說,你以后有杰作,你再拿來,我再給你題。但年輕時的范曾比較羞澀,覺得沒有杰作,也便沒再去找過郭老。
再后來,在打倒“四人幫”后的人大會場慶祝會上,范曾即興畫了一幅《鐘馗騎馬圖》。當時畫這幅畫,是因為受到時代的影響,“有人要打鬼,借我這個鐘馗?!?/p>
有人認為范曾的作品是在迎合時代。范曾反問:“怎么叫迎合時代?如果我的思想和時代是同步的,難道要叫迎合嗎?迎合本身就懷著一種卑鄙的私欲,我沒有?!?/p>
真正的藝術(shù)家是走在時代的前面,不為迎合討好?!埃ㄓ希┻@個詞和范曾毫無關(guān)系?!狈对鴪远ǖ卣f。
范曾和楊振寧是好友,一個出生于文學(xué)世家,一個是理工領(lǐng)域的科學(xué)家,這兩個領(lǐng)域聽上去相差甚遠,但對于藝術(shù)和美學(xué)的追求,兩人是相近的。
上世紀80年代,楊振寧第一次回國,他和高教委的領(lǐng)導(dǎo)說,他看到了一張范曾的畫,覺得這個畫家很了不起。后來兩人便在范曾家見面了,而且相談甚歡。
楊振寧85歲生日之際,新加坡隆重地接待他,還邀請了世界各國的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各種院士、教授為他祝壽,范曾也在受邀之列。眾人談科學(xué)、談藝術(shù),范曾說,自己永遠像相信柏拉圖的一句名言:宇宙萬有是永恒理念的摹品,而藝術(shù)是摹品的摹品。
談到最后,楊振寧畫了兩個圈,相疊加的兩個圈,一邊是科學(xué)、一邊是藝術(shù),中間重疊的,是天地大美。
“這是我和楊振寧談美的一個基本核心?!边@就是為何兩個看似沒有交集的人卻是至交?!八谖宜囆g(shù)生涯上,我認為我對他有感激之情,有知音之感?!?/p>
80年代的時候,范曾半開玩笑地說“畫分九品”。
前六品為畫家、名家、大家、大師、巨匠、魔鬼,負三品則是癡、迷惘、惡棍;魔鬼“從未看到”,惡棍則是“與美為仇寇”。
范曾以已故的畫家舉例,他心中的巨匠包括意大利的米開朗基羅,還有中國明末清初的八大山人;大師在中國有兩個,一個是黃胄,一個南京的傅抱石;名家則不勝枚舉。
問及自評,范曾說不敢自評,他用別人的話來評。
前段時期范曾參加一個老師孩子的追悼會,當時黃胄的兒子在場,他對范曾說:“爸爸說天下只有兩個畫家,一個我,一個范曾?!?/p>
其實范曾曾經(jīng)自評過。30年前他在一篇文章里寫道,“今后是不是可以超過八大山人?”范曾那時寫道:“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
范曾曾經(jīng)畫過魯迅先生的插畫,魯迅是他近代以來最崇拜的一個作家。
魯迅曾說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彼f中國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他們就是中國的脊梁。范曾認為,魯迅本人就是中國的脊梁。
“我想,中國民族之所以能夠走上一個可以將是新時代的康莊大道,它有它的根基,中國的脊梁從來沒倒?!?/p>
那么對于中國的知識分子,范曾認為能夠響應(yīng)而且積極做到的,就是在文化自信上。在文化上自信了,自然便會迎來大師云集的時代,而這個時代正在醞釀著出現(xiàn)的條件和可能。
這樣的文化自信也體現(xiàn)在范曾于2005年出版的《莊子顯靈記》里,范曾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神放在人類精神文化的本源之中,腦洞大開,這在當時的年代是不可想象的。
范曾打破時空,他要讓東方的哲學(xué)漸漸為西方所認識、尊重。“西方哲學(xué)注重確然性,而中國認為確然性都是瞬息。其實中國的哲學(xué)就是一種徹悟,而西方哲學(xué)則是一個邏輯推演不斷修補的過程?!?/p>
他舉例,亞里士多德提出地心說,百年后哥白尼提出了日心說,這就是一個修補的過程。但中國哲學(xué)不是這樣的,它不是逐步修補的,“中國哲學(xué)一經(jīng)誕生,便成永恒?!?/p>
很多人也許會好奇,范曾作為一個幾百年文脈不斷的傳承人,榮耀大還是壓力大?
在范曾看來,榮耀和壓力全是身外之物,唯有內(nèi)心的滿足才能自在。
但范仲淹是入世的,在出世和入世之間,范曾又會如何選擇呢?
范曾笑說:“我已經(jīng)不是選擇的年齡了,小老頭在家好好做功課吧?!?/p>
不過,范曾年少的時候是有著灼灼熱情的,他在中央電視臺曾有一段長篇演講,提倡愛國主義、提倡奉獻意識:“我們要執(zhí)著地對待人生,癡迷地對待藝術(shù),熱烈地愛著祖國?!?/p>
而這種初心也未曾改變。范曾認為有幾件事是必須做的:提倡國學(xué),端正語言,一定要回歸古典、回歸自然,但回歸不等于保守,回歸是為了更好的進取。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非常絢爛的藍圖,我想,中國人的夢想一定會實現(xiàn),這個實現(xiàn)不是稱王稱霸,而是和全世界相向而行。天下為公,不要利己主義。有些大國是民族利己的,我們中國,絕不?!?/p>
范仲淹是北宋時期人們公認的君子,他倡導(dǎo)“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思想對后世產(chǎn)生深遠影響。作為范仲淹的后代,范曾提倡的“愛國主義、奉獻意識”也有著相似的精神。
在范仲淹的《御街行》里,他寫道:“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边@首詞的創(chuàng)作背景已無從考證,有人說是思鄉(xiāng),有人說是思君。這樣的文脈和情操一路傳承給后人——擁有君子的品格、風(fēng)華的才情、愛國的赤誠。
當時范仲淹“酒未到、先成淚”,如今,他的眼淚和品格被中國的釀酒人釀進了酒里,一種融合了君子品格的美酒——君品習(xí)酒。能配得上“君子”二字的酒必然是美酒,當美酒碰撞上東方哲學(xué),那么便像中國哲學(xué)一樣,一經(jīng)誕生,必成永恒。
習(xí)酒公司不僅釀造美酒,也和鳳凰網(wǎng)聯(lián)合打造了《君品談》這樣高質(zhì)量的訪談節(jié)目,讓中國人的君子品德蜚聲中外,讓中國人釀造的美酒香飄十里。
君子飲酒,飲好酒,直抒胸臆,激發(fā)靈感。酒已到,等君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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