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草,蔥蘢而透亮,常常燃燒自己,并發(fā)出清幽而明亮的光。它不會枯萎,也不會燒盡,因為它自己就是火,是燒不盡的火;它也是光,是用不完的光。每一株這樣的草燃燒后,就成了一朵花,火一樣紅的花。每當人們看見一叢這樣的草熊熊燃燒時,人們便在驚嘆中看見草的涅槃,成了一叢火一般的花,向上盛開著。
2017年,我和母親一起去看印度電影《摔跤吧!爸爸》。這部影片果然如介紹所言,是一部“喜劇”片。我問母親的學生看了這部電影有什么感想,他們都說它很好笑。“居然讓女孩子去摔跤”,一位學生說。但是,我并不認同它是喜劇的觀點,這么說是片面的,甚至是膚淺的。細細想來,他們不能有深切的體會確有原因,原因在于他們的不理解。同樣的道理,有人聽了極其贊許,有人抱有質疑,有人哈哈大笑:這是一個思想層次的區(qū)別。與“喜劇”的評價截然相反的是,母親與我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時,她便淚流滿面,看一次不夠,再看第二次的時候,帶的一包抽紙用了小半。說這件事,我并不是想說明我母親是一個輕易流淚的人,正相反,如果母親不是比常人堅強百倍,也走不到今天。事實上,原因在于母親與電影中的角色馬哈維亞十分相似,電影中的許多情節(jié),與她走過的路太相近,故而引起了共鳴。因為我們的另類和無人理解,造就已成為習慣的孤獨,而我們又從孤獨中汲取養(yǎng)分,從而淡泊寧靜,寵辱不驚,但這是要付出被嘲笑的代價的,和馬哈維亞一樣。
倘若要說誰是我的生命中最重要、最與眾不同的老師,那必是我的母親。母親的教育與他人不同的是,在九歲前,我都沒去上學。到了九歲,我才進入了小學四年級。在我一歲的時候,母親在墻上掛了一幅1到100的英文數(shù)字表,從頭到尾讀給我聽,要我試著重復。我卻從100開始,反著往回念,母親和后來聽到這個故事的人,都驚訝我竟是倒著念,而不是從頭開始順著念,母親便從這件事中發(fā)現(xiàn)了我的逆向思維和記憶力,她自此下定決心不讓我這些靈活的思維被將來的應試和作業(yè)消磨掉(她在學校做老師時就見過很多聰明學生被活生生“一刀切”削平,磨得沒有靈氣,只有死氣)。
在我兩歲的時候,已漸漸地認識了不少字,母親便給我看些圖文并茂的書,讓我自己看,不再讀給我聽。就這樣我又認識了不少字之后,開始看學生版的四大名著。我記得那時我最喜歡看《三國演義》和《西游記》。我就這樣自在地看書、學習,沒有題海也沒有機械化的重復,只是憑著自己對各科的興趣,由母親教我按著喜歡的方式學著我想學的知識。四歲時,我在母親的引領下,經(jīng)常走進大自然,親近大自然,自然的魅力使我突發(fā)奇想,寫出了一篇400字的作文《我愛家鄉(xiāng)的河》。到了六歲時,我已經(jīng)把六年級的數(shù)學,五年級的英語學完了。
擁有這些能力絕不是因為我是什么“天才”“神童”,而是在于這些能力被母親引領并發(fā)掘出來。同樣的靈感,若沒有得到發(fā)揚和再創(chuàng)造,只是被“胡思亂想什么”這樣的質疑頂回去,就算是天才,也會萎滅的。但是,倘以為小小年紀便如此超前就是拔苗助長,試問:想拔就能拔得了嗎?是不是“拔苗助長”,當看有沒有接受的能力,既然有,便順勢而為地在孩子興趣的道路上加以指引,若強力阻止對新知識的進發(fā),反而是“摁苗止長”。若在早期教育里阻止了好奇心和求知欲的發(fā)展,那是很難在該讀書的時候再喚起學生對知識的渴望的。時至今日,我懂得了這些道理,當時的我,雖還未能明白這些用心,卻是欣然地這樣做著,現(xiàn)在我們也應該知道:天才,其實是沒有泯滅的天性。
天性之外,是指引天性的方向,即志向。鴻鵠之志常異于人,不要用設限的眼光去看待,同樣,也不要設限于立志的早晚。我四歲即已立志考哪所大學,六歲時即已確立我要“為世界更和平,祖國更富強而讀書”。
在家里學習的成就并不能說服外面的人。我與母親出門買菜時,有些摩托車司機見了總要說母親是瘋子,居然不送我上學。
燃燒的草,無名。
六歲時,母親鼓勵我學習輪滑。有人問,這么小的孩子就不怕摔?母親說,不怕,摔倒了,就要學著再站起來。母親還指導我參加英語演講比賽、朗誦比賽、小金鐘音樂大賽。上臺前,她總對我說:“孩子,你記住,上了臺你就是最棒的!媽媽知道你已經(jīng)盡力準備了,好好發(fā)揮,什么名次都不重要?!彼€常說:“成長比成績更重要?!本艢q時,學校組織參加亞洲機器人錦標賽,我和初中的一位同學合作,一起完成比賽項目,終于榮獲亞洲銀獎和最佳創(chuàng)新精神獎。
參加各種比賽的目的并不在于功利,獲獎也不是唯一的最終目標。除在比賽中積累的能力之外,堅持的毅力、奮發(fā)的精神、敢于接受失敗的抗挫力、從頭再來的自信心、合作與交流則是更大的意義和收獲,是在時間的淘洗中仍能閃閃發(fā)光的金子。但正如黃金的稀有,這些金子常常是人們所看不見的,故與其說稀有,不如說是被忽略和拋棄了。
十歲那年春節(jié)前夕,我和母親在大雨淋漓的傍晚去買菜。滿載而歸時,看見一位賣菜的老婆婆蹲在雨中瑟縮,面前是未賣完的兩顆碧玉似的白花菜,她在雨中默默地等待著。我們想,買一顆白花菜,讓老婆婆早點回家過年吧。但手頭上只有一張嶄新的一百元人民幣,是母親準備給我做壓歲錢的。我回頭一看,冰涼的雨珠拍打著老婆婆和新鮮的菜花,我們很快就下定了決心。老婆婆年逾七旬,兒女都在外打工,自己就靠種這幾顆菜賺幾塊錢維持。她接過錢,對著燈光一照,熠熠生輝的毛主席頭像頓時驅散了寒冷。我們的手上添多了一顆白花菜,朝家的方向走著。忽聞一陣雞飛狗跳聲:城管來了!
另一顆白花菜被踢進泥水坑里,變得污濁不堪……
后來,這個故事滿載著我的思考被付諸紙筆,成文《文明與法治》,榮獲“南都杯”非虛構作文大賽優(yōu)秀獎,同時成為南方都市報小記者,獲資格成為2017年廣州《財富》全球論壇的財富信使。
當千架無人機在廣州升起,星星點點的光組成各種圖案,在現(xiàn)場的我便想到了那個寒冷的傍晚,和這樣的傍晚里仍然溫暖的人心。不久后,母親給學生上作文課時,說起《財富》論壇的故事,問他們知道為什么我能參加這個論壇嗎?同學們說:“因為老師有錢!”母親說不是,并把這個看似普通的買菜的故事告訴他們,說:“這是財富的起因。因為給予,所以收獲。這才是真正的財富?!?/p>
什么是財富?同學們以為,錢就是財富,但其實并非如此。財富潛藏在各處,只給心靈像金子一樣的人看見。這或許是這一連串故事之所以產(chǎn)生的原因吧。這個道理的影響無疑是深遠的。同時,把這個道理傳揚出去,也是一個道理。教育除了能給人知識、能力和思想外,還教給人做人的道理;“教”字由“孝”和“文”構成,說明僅有文,只有知識不足以教,更需以孝,以德。
草,是春風化成的。
草無名,是默默地付出。
無名的草燃燒著,讓自己成為火,照亮、溫暖著別人。
燃燒的無名草,在火光中剔透且明亮了,無須等待春天的降臨:“我的光與熱,就是春天。”它生長,堅強地,執(zhí)著地,在無人澆灌的荒原里,自由而廣闊,獨立而高峻。
“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哪怕孤獨。
陳林孝,男,16歲,高三學生。廣州市青年作家協(xié)會會員、2017年度廣州市十佳青年作家、冰心文學小作家、全國中小學生創(chuàng)新作文大賽文學勛章獲得者、全國創(chuàng)新學生、全球圖靈青少年、南方都市報小記者、廣州市廣播電視臺全能小主持人、和諧中國第十屆全國校園明星形象大使、2019亞太青年領導力與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論壇少年觀察員、2017廣州《財富》全球論壇財富信使志愿者、電影編劇。從四歲起堅持不懈寫作至今13年,已發(fā)表文章與獲得國際獎和全國文學創(chuàng)作大賽獎三十多項。愛好閱讀、寫作、科研、運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