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孝聽
是有多久沒堂食了?待疫情緩解后,最想吃的飯店是哪家?哪一種蘇州味道是深藏于心的?被問到這些問題,頭腦竟是一片空白?;蛟S是壓抑太久,對美食不敢有過多奢望。但是,我知道語塞只是一時的,因為留存在記憶里的美食味道,總會在某一刻,如翻江倒海,蜂擁而至。
凌晨12點,首爾東大門有人在遛狗,商場燈火通明,路上仍然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大紅色的椅子、白色的橫幅,馬路邊大排檔一家接著一家,坐在街邊,三五朋友,吃著炸雞、烤肉,喝著啤酒,看著人來人往,不禁感嘆:“生活如此多嬌!”
此時此刻的蘇州山塘街,白日里熱鬧的街區(qū)已進入沉睡,閶門邊的河堤旁,陜西人吃著糍粑、油條、甜豆?jié){,時不時地發(fā)出感嘆:“蘇州的小吃真是太好吃了!”
只是再簡單不過的點心、再樸素不過的環(huán)境罷了,何以如此撩動人心呢?美食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總導演陳曉卿說過:“美食總是有鄉(xiāng)愁,它們身上總烙印著非常鮮明的地域標志?!倍袝r候勾起味蕾深處記憶的,是家鄉(xiāng)的小吃。
大餅、油條、粢飯糕,上海、蘇州一帶的早餐三件套,小時候常常提著一雙筷子,去菜市場買一串現(xiàn)氽的油條,幾塊氽得焦一點的粢飯糕,再要幾個定制的大餅,特意關照店家多放油酥。盡管長大后吃遍了各種山珍海味,仍對小時候的味道念念不忘。有人說,是因為小時候食品的選擇少,才覺得東西好吃。其實不然,那是對食物最本源的認知。如今,菜市場里沒名字的大餅油條店不知去向,一家名為王氏林記的燒餅店遍地開花,所幸,味道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
對了,差點忘了那一碗鹵水甜豆?jié){,清晨4點,西中市的小店冒著熱氣,煤爐上正煨著剛泡發(fā)的黃豆,它即將成為一鍋香甜爽滑的豆?jié){,哪怕只是加一勺白砂糖,都能叩動心弦。
除了三件套,還有糖粥。民間有諺語:“篤篤篤,賣糖粥?!边^去蘇州有一種賣糖粥的器具,叫“駱駝?chuàng)?,可把灶具、碗盤、食物全放在擔子上。小販一邊挑著擔,一邊敲著梆子,發(fā)出“篤篤篤”的聲響,孩子們聽見其聲就知道“賣糖粥”的來了。我雖不愛吃糖粥,但一年中總有那么幾次,會特意跑到皮市街,買一份赤豆圓子,坐在街邊,細細品味。倒不是它的味道有多好,但這份五塊錢的快樂是真的快樂。
再說一個天橋炒面吧,也不知道算不算正宗的蘇州味道,卻總讓人在午夜時分,想念那一碗熱氣撲騰的大排砂鍋和散發(fā)著豬油香氣的白菜肉絲炒年糕,最早老板在天橋下支起大排檔的感覺太妙了,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搬到室內,沒有了夜的靈魂,我也就去的少了。
此時,疫情尚未結束,但終將有一天,我們可以像過去一樣,自由地去追尋心尖上的美食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