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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綿樹的秘密

2022-05-30 07:54:08王琴
雪蓮 2022年8期
關(guān)鍵詞:柿子樹樹皮菜園

母親說,村里后山那片退耕還林地派上了大用場,全種上了絲綿樹。我知道,母親是刻意告訴我的,她也沒有忘記那些關(guān)于絲綿樹的秘密。

絲綿樹是老家的叫法,學名杜仲,是一種中藥材,有強筋壯骨、利尿清熱的功效。多年前,我家的菜園子旁就有一棵這樣金貴的樹,母親的一句話讓我想起了過往那些和絲綿樹有關(guān)的往事。

1990年的夏天,外婆一說起菜園子旁邊的那棵絲綿樹,總會罵上幾句,在咒罵的語言中猜測那棵只有碗口粗的絲綿樹被誰在半夜偷偷摸摸地剝了皮,夏天還沒有過完就枯死了。她用了“肯定”這個詞,肯定是娃兒養(yǎng)得多的黃家,肯定是成天偷偷摸摸慣了的黎家,肯定是阮家,菜園子就在他們家門前……她把周圍的鄰居都猜遍了,每一家都是賊,每一家都有偷絲綿樹的可能。外婆直到離開這世界時也不知道真正的那個小偷,依然在“肯定”中猜來猜去。

我們都知道菜園子旁邊有一棵絲綿樹,太顯眼了。那一塊四五分地的菜園,除了低矮的一些瓜果蔬菜,就只有兩棵樹,一棵是樹干漆黑、樹冠彎彎曲曲向四處散開的柿子樹,另一棵就是絲綿樹了。

絲棉樹的樹干筆直,樹皮是干凈的深灰色,樹冠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一直向上生長,橢圓形的樹葉也好看,翠綠翠綠的。

夏天來了,所有的植物都變得青翠可喜,母親仰起頭看柿子樹上的柿子,那些在綠葉中遮遮掩掩地慢慢長大的還是青皮的柿子,圓溜溜的,招人喜愛。母親告訴父親,這一樹柿子恐怕得做七八筐的柿餅,言語間透著喜悅。柿子樹到了深秋,一樹的柿子就紅了,母親會催促父親趁早在柿子剛紅還很硬時一個一個地夾下來,她要做成柿餅,冬天好賣錢。

絲綿樹不一樣,沒有果子可賣,它在夏天豐沛的雨水滋養(yǎng)下一點一點地不為人所察覺地生長,安安靜靜地生長。

外婆夏天起得很早,把那根長長的黑絲帕一圈一圈地纏在頭上,生火燒鍋,熱水洗臉,然后就一瘸一拐地往菜園走去。菜園外面有一圈竹籬笆,還有一個竹門,外婆打開竹門,沒看那棵枝葉茂盛的柿子樹,直接就走到了絲棉樹下,雙手在圍腰上擦了擦,上下打量那棵樹。

我問外婆,那么一棵小樹有什么可看的,也吃不得。外婆說,這棵絲綿樹已經(jīng)有十多年了,就是長得慢,再過一兩年長粗一點就可以剝皮了,曬干賣到藥店,要賣一些錢。我問,絲綿皮貴還是柿餅貴。外婆高聲說,肯定是絲綿皮貴,貴好多,絲綿皮是藥材,可以治好多種病。我繼續(xù)問,那可以治好你的腿不。外婆停了一下,說,治肯定可以治,就是慢得很。

外婆的娘家,是另外一座山中的一個大戶,家里姊妹眾多,她的父親和幾個兄弟都是村里的醫(yī)生,她多少是懂得一點中藥的。特殊年代,外婆的腿斷過,沒有條件好好醫(yī)治,慢慢的,那條斷腿膝蓋向內(nèi)彎曲,就像短了一截。

知道絲綿樹皮可以治外婆的病腿,我暗自高興,從記事起,看到殘疾的外婆走路,她的腿腳從沒伸展開,一直為她著急。

被外婆念叨的阮家有個病人,是我的同學阮啟玲的母親,我喊阮婆婆。按理說,我該喊阮娘娘,但是她的年齡實在很大了,頭上也裹了一圈黑帕子。阮婆婆四十多才生的啟玲,她是啟玲爸爸的學生也是他的第二個老婆,比啟玲爸爸小十多歲。

阮婆婆一身都腫,早上起床就坐在門前的小板凳上咳,一邊咳一邊自哀自嘆“死了算了”,眼皮亮晶晶的,一雙布鞋總是趿拉著,腳后跟踩在鞋底,腳背腫得很高。

啟玲向我家要絲綿樹葉子,說給她母親熬水喝。那棵絲綿樹是屬于外婆的,給不給她外婆做主。外婆很小氣,每次只給摘三四片,嘴里還說,附近這一片就這么一棵絲綿樹,省著用。

我和啟玲一起去上學,星期天吃過午飯,各自背上一個小背篼,里面裝了一小袋大米,一瓶腌菜,還有幾本書,就出發(fā)了。我們的學校在山外的鎮(zhèn)上,要翻一座山,還要走一段長長的深谷。上山只有一條小路,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林。我們走累了就在小路上隨便找個石頭坐上去,歇息聊天。我問啟玲,阮婆婆喝了絲綿葉水消腫了沒有。她說,好一點了,但是腳還是穿不進鞋子。啟玲像個大人一樣嘆氣,她說,熱天還好一些,冬天咋個辦哦。我說,你爸爸有退休工資,送到外面去醫(yī)。啟玲又嘆氣,她說她姐每個月都等著她爸爸的那點工資。我想起和啟玲姐姐都在縣城讀高中的大哥,也無話了。

啟玲忽然又說,絲綿皮消腫比樹葉快。我趕緊說,快莫打絲綿皮的主意,絲綿皮剝不得,一剝皮樹就死了,那是我外婆的樹。

啟玲不說話了,我們坐在半山上的石頭上,聽著樹林里傳來的各種鳥兒的叫聲。這片山到處都是樹,密密匝匝的,就是沒有絲綿樹。

我的大哥和啟玲的姐姐都在縣城讀高中,還是復讀,我二哥已經(jīng)沒有讀書了,啟玲的三個哥哥都沒有讀書了。家里都缺錢,能賺錢的法子都想到了,我們兩家都養(yǎng)蠶,只是我父母年輕一些,母親還可以養(yǎng)春夏秋三季蠶,父親放假還能去山上挖葛根賣錢。

大哥是最后一次的機會了,父親說過,這一年再考不上只能回來。大哥很少回家,他在家時也是沉默,眉頭聳起,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人很瘦。

父親知道復讀辛苦,他狠下心讓大哥去了學校老師的食堂吃飯,不再帶米自己蒸飯,一個月交三十元搭伙費,這是一筆多出來的開支,每一個月父母都在為這一筆錢發(fā)愁。我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雞蛋了,母親每天早上都盯著母雞的屁股,有時她還伸手去摸,只要竹籃里的雞蛋湊夠十個就迫不及待地拿到集市上去賣。

五月末,大哥回家了,是來拿錢的。他不知道的是,上一周兩袋收回來已經(jīng)快要變成現(xiàn)錢的油菜籽,被父親一句話,一夜之間丟了。村里的小學校離我家只有幾十步的距離,學校大操場的一角正好可以晾曬。收回來的油菜籽,父母各背一袋,晾曬在學校。曬得越干的油菜籽價格才越高,母親準備再曬一天就賣了,給大哥交生活費和高考的各種費用。母親說,離家近,保險一點還是背回去放家里。父親說,反正明天還要曬,就不用背回家了。母親還追問,要得不。父親說,要得,學校還是安全。那兩袋鼓鼓的油菜籽就放在學校的辦公室里,父親還鎖好了辦公室和學校的門。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到了母親的哭聲,油菜籽被人偷了,那可是母親頂著大太陽一把一把割了,一梿枷一梿枷地打了收回來的。

放學后的學校很空曠,母親的哭聲和罵聲傳得很遠,在以后的歲月里,我永遠地記住了那些痛苦的嗚咽和歇斯底里的咒罵。罵父親,也罵賊娃子,罵父親為了省力那么一點遠都不把油菜籽背回家,罵賊娃子挨千刀不得好死。

外婆聽到母親的哭罵,急得往學校跑,那條病腿成了她的障礙,說是跑也不過依然是一瘸一拐地走。外婆罵賊娃子,也責怪父親。我從來沒有在心里心疼過的親人那一刻讓我心疼不已,心疼哭泣的母親,心疼沉默的父親,也心疼殘疾的外婆。

我很認真地對母親說,家里這么困難,我不讀書了。母親沒有理我,依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坐在學校的石階上哭。學校操場邊有兩棵并排的楊樹,已經(jīng)很高了,高到我需要仰起頭才能看到樹頂。母親還在哭,我看著那兩棵筆直的楊樹,忽然覺得好像是絲棉樹,都是筆直的樹干,灰白色的樹皮。但我也確切地知道,那只是兩棵普通的楊樹,不是能賣錢的絲綿樹。

我也心灰意冷了,我要參加中考了,還不知道要用多少錢。

外婆心疼母親,她只養(yǎng)育了這么一個孩子。每每母親因生活困頓哭泣時,外婆一邊幫母親做一些家務(wù)事,一邊罵我和哥哥們不懂事,罵我們是母親的“小禍害”。

家里的水田種一季油菜,要供一家人一年的生活用油,還要省出兩袋賣錢,用錢的地方太多了。那一年,被偷的油菜籽也成了母親一輩子的痛,那些痛已經(jīng)深深地埋在她的身體里,每一次記憶的喚醒都讓她悲淚,不堪回首。

父親只是沉默,作為一名在鄉(xiāng)村小學工作了十多年的民辦教師,他太知道讀書的重要性了,他沒有母親嘮叨,不會經(jīng)常把讀書掛在嘴邊,只是努力地找錢,做他該做的事。

大哥知道了油菜籽被偷,報名費和生活費一時之間湊不起,他跟父親一樣只有沉默。

五月末,不知道農(nóng)歷的時間,只記得有月亮了,屋外的一切雖看不真切,也朦朧地有了些影影綽綽的黑影。鄉(xiāng)村的夜晚,雞鴨入籠,看門狗蜷縮在門邊打盹,四周安靜得只剩下那些蟄伏在青草間蟲子們的低吟。父親吩咐大哥第二天一早到學校去,不要操心錢的事,過兩天他會送錢去。

那一夜,家里家外顯得很清冷。外婆又去了菜園,我不想看到母親哭,也走過去,我走路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惹著了還在流淚的母親。月光下,一身土布藍的外婆顯得很瘦小,她用兩只手去圍絲棉樹干,我也學她的樣子,絲綿樹長大了一些,以前兩只手還能勉強圍住,現(xiàn)在已經(jīng)圍不住了,兩手之外還有幾寸長。我問外婆,絲綿樹長多久就可以剝皮了。外婆說,這棵樹如果有十四五年了,這個季節(jié)正好可以剝皮。外婆說得很仔細,她說,剝皮也有講究,不能一棵樹都剝干凈,只能剝一段,還要用塑料布把剝過皮的地方裹起來,這樣樹才不會死,樹皮也才能重新長出來。我告訴外婆,啟玲說的,絲綿皮比絲棉葉消腫效果好。外婆看了啟玲家的大門一眼,說,哪里那么簡單,你以為剝皮了就可以馬上熬水啊,還要堆起來堆到冒水,在大太陽下曬干,這才可以當藥用。我聽得一頭霧水,這么復雜,外婆又輕聲地自言自語地說,這條病腿越來越?jīng)]勁了,不曉得還能不能活到這幾個娃兒長大哦。

聽到外婆這樣說,我的情緒更低沉了,真希望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獨立了,遠遠地離開這個讓人壓抑的環(huán)境。

我和啟玲還是一起回家一起去學校。天氣漸漸熱起來了,通往學校的那座山越來越難走,走一陣就要歇息一會兒,路上的石頭曬熱了,我們找一棵大樹,在樹下乘涼休息。我和啟玲的成績都不錯,她脖子上長了一個疙瘩做手術(shù)耽誤了一年,比我低了一級。

我們兩家挨得很近,房屋中間只隔了一個曬壩,外婆的菜園就在她家門前。啟玲說,她姐姐也回來拿錢了,六月份拿的錢比平時要多一些,她父親的退休工資全給了,她媽拿藥的錢只能賒賬。矮小的啟玲有著和我一樣的憂愁,她擔心常年生病的母親,也擔心她的姐姐如果考不上怎么辦。我們都沒有這個年齡應有的單純快樂,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

以前,我累了在山坡上坐下歇息時,曾經(jīng)對啟玲說過,哪一天如果我們不再爬這座山了,那我們就勝利了。我和啟玲爬過的這座山,走過的這條小路,我哥和她姐也爬過走過,他們現(xiàn)在去縣城讀書有客車可乘了,但是依然在接受命運的煎熬。我一想到這些,動搖了自己以前的想法,大哥目前的難關(guān)都還沒有渡過,以后的事誰知道呢?

我們的班主任蔣老師教數(shù)學,他給我們的午飯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他每天中午都會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抄幾道難題,交給我們這些缺少睡眠的學生。據(jù)說,這個戴著眼鏡的老師是山外平原地方的老三屆,高考落榜后為了吃國家糧,才來了我們山區(qū)教書。那一周,我心里惦記著家里的事,上課心不在焉,午飯后其他的同學都在啃黑板上的難題,只有我趴在課桌上把鋼筆夾在手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正走神時,挨了蔣老師一教鞭,那是一根細竹子,打在手上熱辣辣地疼。蔣老師吼道,都快考試了,還不收心!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家里似乎已經(jīng)風平浪靜了。母親準備孵小蠶,她去鄉(xiāng)上的蠶桑辦拿回來兩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這一季夏蠶她準備多養(yǎng)一張。父親去放牛了,他要邊放牛邊復習,準備民轉(zhuǎn)公的考試。

大哥的錢有了著落,母親說父親去了鄉(xiāng)里,找那個開藥店的中學同學,跟他“倒一手”,等到這一季夏蠶賣了還給他。

一切都好像恢復了平靜,大家又開始各自做自己的事。我問母親怎么沒看見外婆,以往這個時候,只要外婆知道我從學校回來了,必定會高興地跑過來塞給我?guī)最w冰糖。母親悄悄地說,你外婆在慪氣,莫去惹她。我問,外婆怎么了。母親說,你外婆的絲綿樹被人偷了。我嚇了一跳,跑到菜園一看,那棵絲綿樹從露出地面開始到一人高的區(qū)域沒有了樹皮,光溜溜的那一截樹干在太陽下白晃晃地刺人眼。我是第一次看到剝皮后的絲綿樹,沒有了粗糲的外皮,就如一個生病的人,有了孱弱的病態(tài)白,只是白,沒有光澤??粗矍暗倪@棵剝皮后的絲綿樹,我在心里猜測究竟是誰干的。就如后來外婆那樣,每一家都有可能。地方就這么大,院子挨得近,誰家里有點什么誰不知道啊,況且誰家都缺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阮家,他家有三個沒有讀書的兒子,干這件事輕而易舉,不僅能賣錢還可以給阮婆婆治病,樹就在他家門前,方便得很。這樣猜著,我?guī)缀鯃孕帕诉@個結(jié)論,心里對啟玲也有了不滿。

外婆沒有哭,只是罵,用了農(nóng)村里罵人最狠的話。父親讓母親去勸一下外婆,罵得太難聽了,一連罵了幾天。母親看了父親一眼,輕描淡寫地說,讓她罵,那棵樹長了十多年了,遇到那么多的難處都沒舍得賣,現(xiàn)在反倒便宜了賊娃子。

那一周,外婆沒有給我吃冰糖,她到處找塑料薄膜,用來纏那些光溜溜的絲棉樹干,她說,看看還救得了不。我去幫外婆,和她一起把塑料薄膜纏上去,一圈一圈地纏,就像給一個怕冷的病人穿上一層一層的衣服。啟玲看見了,好像也嚇了一跳,問我絲綿樹咋了是不是生病了。我沒好氣地說,絲綿樹樹皮被賊娃子剝了,要是救不活,你媽連絲棉葉泡水都喝不到。啟玲又看了一眼怒氣沖沖的外婆,一閃身就進了屋。其實我也不敢確定這棵絲綿樹真的跟啟玲一家有關(guān),看到她靜悄悄地回屋,又為剛才自己不友好的態(tài)度開始后悔。

那棵絲綿樹終究沒有救過來,還沒過完夏天,樹頂?shù)娜~子就耷拉、枯萎。外婆對母親說,砍了吧,砍了把皮剝完,還能賣一點錢。等到我又一個周末回家,屋檐下已經(jīng)堆了一捆絲綿樹皮,而菜園只剩下了一個樹樁,四周散落著刀斧砍下后濺起的木屑。那晚,我站在菜園看著啟玲家的屋子想了很久,猶豫了很久。最終,等到家里人都進屋了,我悄悄地抽了幾塊絲綿樹皮放到了啟玲家的大門口。

那些絲綿樹皮大部分還是賣到了鎮(zhèn)上的收購站,母親給外婆留了一些,剁成拇指長的小截,又用了蜂蜜在鍋里炒過,再晾曬,這樣,外婆就可以泡水喝了。

母親還是經(jīng)常跟父親吵架,他們就像商量好的一樣,吵架也會在我和哥哥們不在家的時候,一旦我們回家了,立即閉口,各自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七月,我也要考試了,學校提前幾天放假,讓我們在家復習。我回到家里,正聽到母親的哭聲。母親哭著說,肯定是你偷了賣了,問你還不承認,那棵樹我媽養(yǎng)了好多年了你不曉得啊,你以為她是為了自己,她還不是想等樹長大了,一年剝一點,年年都可以剝,要是為了她自己,她的腿都那樣了也沒舍得剝一點皮。我沒有聽見父親的聲音,只有母親低低的哭聲,她在哭訴,她說,要不是為了顧及你的面子,我早喊了,你那點把戲騙得了我?哪一次借錢你好意思去開口,哪一次不是我去的……

夏日的陽光當空曬下來,屋后的知了在香椿樹上扯直了嗓子喊,菜園里那棵母親寄予了期望的柿子樹靜靜地沉默著,一條蚯蚓在電線桿下扭來扭去。我站在曬壩里,聽著知了響亮的鳴叫,也聽著母親的哭聲,一時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我哥和啟玲的姐姐還是落榜了,我和啟玲先后離開了老家,有了令村里人羨慕的穩(wěn)定工作。外婆在千禧年后的第二年去世了,不是因為她的腿,而是肺上有了毛病,啟玲的媽媽至今還活著,已經(jīng)八十多了。

這個周末,我和哥哥回家跟母親一起去了老屋,我們在老屋周圍走來走去地看。啟玲家的老屋已經(jīng)塌了一間,我們家的老屋父親花了大力氣抽椽換檁,幾乎一點沒變。

父親在外婆的菜園里種了丹參和天麻,柿子樹似乎沒有再長高,樹干黑得跟鍋底一樣,那棵絲綿樹連樹樁也沒有了,和柿子樹并肩的是一株天麻苗,父親插了一根竹竿,天麻嫩嫩的藤蔓一圈一圈地纏在竹竿上。母親背著雙手,仰臉看了看柿子樹,又看了看啟玲的家,說,那幾年,供你們讀書,太難了,你們爸爸也難,半夜半夜地睡不著,想各種辦法找錢。

母親還在嘮叨,哥哥只顧低頭抽煙,我仰起頭看天,看天上七月的太陽,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淚長流。

【作者簡介】王琴,四川省綿陽市平武縣人,四川省作協(xié)會員,中國自然資源作協(xié)會員,有文字發(fā)表于《鹿鳴》《莽原》《黃河文學》《牡丹》《散文》《劍南文學》《廣西文學》等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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