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
換窗戶是一件大事兒,全家人很早就開始商量,逛了許多家窗戶店最終定了下來。
等窗戶的到來是漫長的,由于疫情的原因,在天津滯留了許久,正當(dāng)我們心急如焚不知窗戶何時到來時,安裝窗戶的謝師傅打來了電話,說是做好的窗戶到了,明天正是個好天氣,就明天換吧。
謝師傅一大早就帶著工人們來了,拉著玻璃的車子停在樓下,我趴在窗戶上向下看,小聲驚呼:“喔,咱們的玻璃框架那么白,陽光下面看還有點刺眼呢!”正想著,四個人就搬著玻璃上了樓。
放下背上的玻璃,四個人已氣喘吁吁,短暫的休息后工人開始工作,按照之前擬好的方案,先將舊玻璃和框架拆除,拆就是一個大工程。簡單的在家里溜達一圈,其中一個人嘴里嘀咕道:“這份兒錢也不那么好賺吶?!?/p>
也不怪他們看到窗戶頭大,小區(qū)里老舊小區(qū)改造,早早地就給墻上貼了保溫板,拆窗戶多少會損壞貼好的保溫板,施工團隊已經(jīng)答應(yīng)到時候會有人上來補,這倒是給我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說干就干,四個人兩兩分組,為了效率高,同時拆窗戶。讓我沒想到的是一扇窗戶拆完了,外墻保溫板竟一點兒都沒有損壞,我心里還是對這幫人有些敬畏。
從他們一進門起,我就總擔(dān)心這些人干活太粗,會不細心,穿衣也不起眼,上面沾滿了水泥,鞋子上也盡是灰塵,皮膚被曬得黝黑,指甲縫里還有未洗干凈的污垢,走起路來也不抬腳,總是拖拉著發(fā)出很大的響聲。就這樣粗野的四個人干起活兒來,竟是我們想不到的細膩。
沒用多久,舊的窗戶都被拆了下來。我走進屋里,看著窗戶的地方空蕩蕩的,前后穿堂風(fēng)吹著,盛夏的炎熱沒了,卻存有一絲害怕。
扶著墻小心地向前挪動著,腳下離邊越近,心揪得就越緊,我小心地向前探出腦袋,隨即又立馬縮回來,生怕遲回一秒會有意外發(fā)生。母親笑我像小時候打地鼠游戲,出得快縮回來也快。
別看這幾個瘦瘦小小的工人,干起活兒來那么賣力,沉重的窗戶在他們薄薄的肩上輕而易舉就被舉起來,繼而安到了新的窗框上。
晚上到家時,臥室的三扇窗戶都已經(jīng)大功告成。我興奮地跑進臥室,幻想著眼前一定是明亮清澈地一整塊大玻璃,就像電視里那樣??涩F(xiàn)實卻滿是指頭印兒的窗戶映入我的眼簾,湊近了看還可以分辨出指紋,看到眼前這一幕我顯然有些失落。
我悄悄拉過父親,指了指滿是指頭印兒的窗戶,不滿地嘀咕著:“這窗戶怎么這樣啊,不應(yīng)該是干凈的嗎?”父親聳了聳肩:“那沒辦法,不然怎么才能安上去呢?”
我失望地往床上一倒,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中午休息時閑聊起來才知道,謝師傅一家人都是從事這個行業(yè),他們代理的品牌,還有自己的店面,老婆平時就在店里看店,自己和兒子負責(zé)給客戶安裝窗戶。他拍了拍坐在一旁安靜地兒子,眼里滿是驕傲。
我記得那個豪爽的女人,起碼我是這樣認為的。
那天正是陰天,剛下完小雨,地面都是濕漉漉地,這樣的天氣街上很少有行人,更別提能進店咨詢的客人了。路邊的許多商家為了減少電費,都只留一盞自己用的燈,即使有三兩個行人進來看看,也不再開燈,天氣讓人變得慵懶而無奈。
逛了幾家店的我也已疲憊不堪,千篇一律地推銷詞讓我心煩,沿著路邊慢慢走,心想:就剩這家店了,進去看看吧。剛踏進門,老板娘就笑著迎了過來,嘴上說著“看窗戶嗎?您先看著,我給您開燈。”手向電閘的方向探去。
明亮的燈光讓我心里舒服不少,也有興趣多了解了解,老板娘很和善,明白了我們的需求后耐心地為我介紹。旁邊的玻璃柜里放了一個音響,還播著音樂。
“來,給你展示一下咱家玻璃的隔音效果,”說著就將我領(lǐng)到音響前,將音量調(diào)到最大,再將門關(guān)住,外面竟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了。
正當(dāng)我處在震驚之中,她笑了笑:“我也不會什么營銷,我也不知道怎么說,知道自己的東西好老顧客多,回頭客也多。”
從回憶里出來,看著家里的窗戶從舊換新,各種細節(jié)被完美的處理好,玻璃已經(jīng)擦得透亮,每個人的臉上終于露出笑容。謝師傅說:每安完一家窗戶,自己都會很開心,不僅僅是為了錢,還是為心中的那份熱愛。他們用手背擦擦淌下來的汗水,欣賞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那天陽光正好,斜照在窗戶上,映在我們每個人臉上,疲憊摻雜著歡欣。我終于躺在床上,扭頭看著外面藍天白云,似乎鉆進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