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本刊編輯部? 執(zhí)行/西皮游

虛擬世界讓人身臨其境，機器人下棋直接超越國手，人工智能寫詩更是驚才絕艷……隨著社會進步、技術發(fā)展，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似乎也免不了被機器替代。一個老生常談又浮現(xiàn)在我們眼前：現(xiàn)實已經(jīng)如此，我們拼命讀書，真的有用嗎？

讀書，? ? ? ? ? ? ? 讓他在鏡頭前閃閃發(fā)光

隨著直播的興盛，無數(shù)名不見經(jīng)傳的“民間高手”一夜“出圈”，大量財富集聚而來，讓人覺得成名成家根本不需要寒窗苦讀，只需在鏡頭前開啟美顏、講講段子，就能活得比大多數(shù)人都好。

刻苦讀書？看起來一點用處也沒有。

真是這樣嗎？

剛剛過去的6月，新東方靠一個男主播再次翻紅。這一現(xiàn)象級傳播，不僅沒有讓人們產(chǎn)生“曇花一現(xiàn)”的鄙夷或擔憂，反而深情地回憶起了那個永恒的人生命題：讀書，是真的有用。

這個男人，就是董宇輝。

董宇輝能一夜“出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很少有人能在直播帶貨的過程中，做到“知識濃度”或“文化含量”像他那么高。

這并非偶然。董宇輝大學畢業(yè)后的第二年，就成為了新東方當時最年輕的英語教研主管。豐富的教學經(jīng)驗，奠定了他直播間里談吐自如的氣度。工作三年后，董宇輝網(wǎng)課學員數(shù)量更高達50萬，他的實力和受歡迎度再次得到蓋章認證。

然而，誰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英語老師，竟然是從初中才開始學英語的——相比很多人，他的起步并不算早。初中的第一節(jié)英語課，別的同學背26個字母，他卻傻傻地背起了漢語拼音，還因此被老師罰站到教室外面。

董宇輝跟“讀書”死磕到底的勁頭從這時就開始顯現(xiàn)，單詞記不住，就寫在手上隨時看;考試考不好，就把試題和課后習題統(tǒng)統(tǒng)背下來。正是這種“死讀書”的笨方法，讓他蛻變成outstanding（優(yōu)秀）。

讀書，讓董宇輝從一只“后飛鳥”，變成了“領頭雁”。

學生時代的刻苦，加上新東方時期認真工作帶來的龐大知識攝入，讓他在能夠直播間里游刃有余地揮灑——

中英文雙語是他的直播特點，更是賣點。信手拈來的詩詞歌賦，更讓觀眾隨時徜徉在中西文化交織的浪漫里。他賣魚，能洋洋灑灑聊起張愛玲;一只鐵鍋，都能被形象地描述為“媽媽的手，父親憂愁的面容，是老人盼游子回家的心”;手里普普通通的火腿，則是“風的味道，是鹽的味道，是大自然的魔法和時光腌制而成”。

沒有喧賓奪主的背景音樂，沒有“買買買”“快下單”的口號，董宇輝在潤物無聲中重新定義了直播帶貨的風雅，讓無數(shù)人從他身上看到了那熟悉的真理——

原來，讀書，真的能讓人發(fā)光。

事實上，今天的我們，早已不止一次發(fā)出過這樣的感慨。只是每每感慨過后，總?cè)菀妆晃骞馐奈镔|(zhì)生活引誘，一不留神就把曾經(jīng)這份對讀書的向往拋之腦后了。

《中國詩詞大會》開播的那幾年，讀書，特別是讀古典文學，澎湃過多少人的心潮啊?？粗聊焕锬切┏隹诔烧隆M腹經(jīng)綸的選手，我羨慕又感動：無論年紀、樣貌，讀書都可以為一個人裝點最華麗的氣度，塑造最迷人的姿態(tài)。用豐富詩詞儲備“飛葉摘花”、奪得冠軍的武亦姝，滿足了全民對古典才女的想象;即便有選手在比賽中落敗，依然道出一句悠然從容的“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讀書，可以讓言語變得那么優(yōu)雅、那么藝術，可以讓情感流淌得那么細膩、那么動人。而詩詞大會主持人董卿，更是通過《中國詩詞大會》《朗讀者》等知名節(jié)目，向我們傳遞了這個樸素的道理：“不讀書就像沒有吃飽飯一樣，精神上是饑餓的。讀書讓人學會思考，讓人能夠沉靜下來，享受一種靈魂深處的愉悅?！?/p>

這還只是社會文化領域，深究下去，先進工業(yè)制造領域的科學家、專家及科技人員，包括人們熟知的袁隆平、鄧稼先、錢學森……難道不都是“讀書有用”的杰出代表嗎？不讀書、不學習、不研究，怎么可能推動科學技術不斷前進呢？我想起和母親一起出去旅行的時候，她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感慨：“科學家可真聰明，能造得出高鐵，如果都像我們一樣，這世界是根本不會發(fā)展了！”

說說笑笑間，我覺得母親似乎擁有了最獨特的慧眼，道出了一個千年不變的真理：人類能有今天的生活，幾乎都是讀書賜予的。

讀書，? ? ? ? ? ? ? 這件事，是刻在中國人骨子里的事

事實上，讀書有用、讀書至上的認識，是從古至今一直刻在中國人的基因里的。

多年過去，我仍然記得《送東陽馬生序》里那諄諄的勸學之音：為了多讀書，大寒天里即便冷到手指僵硬，也要及時抄錄完畢，以便用誠信之舉，借來更多書籍;外出求學，在雪地里行走到渾身麻木，要靠被子裹上好久才能回溫“還魂”，也不曾產(chǎn)生怨懟之心，只覺得人生至此，依然值得。

古人讀書，似乎更能抓住人生的本質(zhì)，活出最深的意義。

當然，“讀書無用”也并非社會發(fā)展、技術進步后才出現(xiàn)的新話題，即便是在“以文治國”，甚至更早的古代，人們對讀書到底有沒有用，也產(chǎn)生過質(zhì)疑和辯論。

讀《顏氏家訓》，南北朝時期的顏之推就已經(jīng)對“讀書之用”產(chǎn)生過十分理性而辯證的思索。在《勉學》一章中，他這樣寫：“不得以有學之貧賤，比于無學之富貴也?！?/p>

讀書導致的貧窮，和不讀書帶來的富貴，根本是不可比的。

為什么這樣說？他對這個道理進行了深入闡述：鉆研學問，掌握本領，就好像琢磨與雕刻的手藝。琢磨過的金玉之所以漂亮，是因為金玉本身是美物;一截木頭，一塊石頭之所以難看，是因為尚未經(jīng)過雕刻。但我們怎么能說雕刻過的木石勝過尚未琢磨過的寶玉呢？同樣，我們不能將有學問的貧賤之士與沒有學問的富貴之人相比。況且，身懷武藝的人，也有去當小兵的;滿腹詩書的人，也有去當小吏的，身死名滅的人多如牛毛，出類拔萃的人少如芝草。埋頭讀書，傳揚道德文章的人，勞而無益的，少如日蝕;追求名利，耽于享樂的人，四處碰壁的，多如秋草。二者怎么能同日而語呢？

看到?jīng)]？早在1500多年前，古代先賢就已經(jīng)對這個問題作了系統(tǒng)的、明確的思考。讀書并不是我們用來解釋能否致富的理由和借口，讀書人的貧窮和不讀書人的富貴，本來就是兩個維度的事情，沒有可比性。硬要拉在一起說，相當于強行給讀書扣上了一個“賺不了錢”“把人害窮”的罪名。這是對讀書最大的誤解，也是最大的冤枉。

無論是耳熟能詳?shù)摹白x書不覺已春深，一寸光陰一寸金?！薄鞍簿硬挥眉芨邩牵瑫凶杂悬S金屋?！边€是蘊含著深深勸誡與感慨的“黑發(fā)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备蚴恰磅沲赡采毓饫希松ㄓ凶x書好?！薄耙蝗詹蛔x書，胸臆無佳想。一月不讀書，耳目失清爽。”等等，都是中國文化里，對讀書的深情告白。

這些傳唱了千百年的道理，時至今日，依然振聾發(fā)聵。

科學家告訴你，? ??讀書，也可以很值錢！

如果古今中外的勸學依然不足以讓你心動，沒關系，科學家也站出來為“讀書有用”現(xiàn)身說法了——他們用實打?qū)嵉臄?shù)據(jù)，或者說用“真金白銀”來告訴你，多讀一年書，工資收入也會相應增加！

這個結論來自2021年的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的獲獎科學家，他們向你發(fā)送了一個“激勵大禮包”：每多讀一年書，未來收入就多9%！

獲獎的經(jīng)濟學家安格里斯特，運用經(jīng)濟學上的“因果分析”工具來研究“讀書時間長短”和“人們未來收入”之間的關系。

案例是這樣的——美國的義務教育法規(guī)定：只要當年年滿6歲的兒童，都需要在當年的9月份入學。意思就是，當年1月1日和12月31日生日的孩子，都要在9月份入學。

但畢業(yè)的時候，差別就來了。假如一個人的生日是1月1日，那么，在他16歲到來那一年，過了1月1日，就可以輟學去打工;而生日是12月31日的，就需要上完全年的學，才能合法地離開學校，離開課堂。

經(jīng)濟學家研究發(fā)現(xiàn)，在1940年以前出身的美國人，確實有一部分到了合法的輟學年齡，就選擇輟學上班了。

就是這個政策造成的教育時長差，成為了經(jīng)濟學家手里的關鍵變量。他們發(fā)現(xiàn)，1920年出生的孩子，第一季度出生的人比其他三個季度出生的人少上約46天學，教育回報率要低0.7個百分點。對于1940年出生的孩子來說，第一季度出生的人比其他三個季度出生的人少上了約40天學，教育回報率要低1.02個百分點。

現(xiàn)實數(shù)據(jù)精確地表明：受教育越少，未來收入相對就低;受教育越多，收入相對就高！

可見，多讀書、高學歷，總能給人生帶來更多正向反饋。當然，我們也要時刻清醒，這些數(shù)據(jù)并不意味著“讀書”的目的就是使人大富大貴——換句話說，“讀書”和“財富”有一定因果聯(lián)系，但并非唯一、必然的邏輯等式，人們企圖將兩者建立等式關系，都是因為對讀書抱有功利目標。

“讀書”終歸是一份心靈事業(yè)，當我們試圖對心靈明碼標價，最后，難免落得傾家蕩產(chǎn)。

用正確的方法，讓讀書，??“有用”起來

還值得一提的是，“讀書無用論”的觀點除了基于“讀書無法帶來大量的財富”這樣的邏輯，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很多人讀完書就忘了。如果讀完就忘，那讀書確實沒什么用，因為我們和書相當于從未建立起真正的聯(lián)系。

所以，如何讓讀書更加有用呢？關鍵就是，要找對并運用正確的讀書方法，讓書里的知識融為我們心靈的一部分。

回看前面董宇輝的例子，為什么人們覺得讀書有用？就因為他信手拈來、出口成詩。所以，一個很直接的讓讀書產(chǎn)生效益的辦法，就是背誦。

把看過的詩詞、典故、金句背下來，在日常交談、文章寫作中加以運用，“讀書有用”的感覺就會立刻充盈我們的心間。

當然，“背誦”也只是一個代表性說法，其背后的行為本質(zhì)，是倡議大家要及時復習、鞏固。我們可以選擇比“背誦”要求稍微低一些的手段，那就是，看完一本書、學完一次知識后，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溫習一遍，不需要原文背誦、字字精確，但要及時回頭、鞏固心間。如此堅持一周，書籍和知識就會更好地內(nèi)化為思想的一部分。

這種做法是有心理學依據(jù)的，那就是“艾賓浩斯遺忘曲線”。德國心理學家艾賓浩斯研究發(fā)現(xiàn)，我們大腦的遺忘本能，在學習結束之后就會立即開始，而且這種遺忘不是每天忘記10%，分10天均勻地忘光，而是像墜落懸崖，最初快速下墜——遺忘速度很快，等掉進海里后，速度就會減緩——后面幾天，遺忘又逐漸緩慢。當然，不要以為逐漸緩慢的遺忘是一種補救，等到遺忘都開始緩慢了，證明學習的內(nèi)容早已有大半忘光了——根據(jù)他的理論，人的遺忘效應可以量化為：剛學完，腦中知識量達100%;20分鐘后就只剩一半;1小時后再下降10%;8小時后，腦中就只剩全部知識的三分之一;而兩天后，就只剩四分之一了。

所以，為了讓讀書不再無用，一起跳出碎片化和日拋型閱讀吧。像園丁常常光顧自己的花園那樣，時常記得，為自己灌溉書籍的雨露，唯有如此，我們的精神家園才能永遠被澆灌得綠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