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蔥
他有最孤獨的明亮
清晨,睜開雙眼,
光停在睫毛上的剎那,感知到:
我有一段情,待境而生,
也許在巴黎,也許在嵩山。
七月末
有人離開汴梁,在飛機的耳垂、
座椅的脈搏中休眠;
有人途經(jīng)我的站臺,
從裂開的光中,抬起臉。
有人醉酒,被拐到迷境,
印上一排齒痕,成為滲出蜂蜜的玉米;
有人傳遞海邊的照片,
那么多水母,宛如月亮死于海岸線。
有人忽然夢見鯤鵬,
在窗外梧桐樹的手掌上寫情詩;
她嘆息,七月末的莊周并非蝴蝶,
而是個精靈樣的女子,小秘密如此動人。
音訊
紛飛,長壽花的眼睛
向窗外。霾色,更接近饑餓的虛空史。
我在傳統(tǒng)抒情內(nèi)打坐,蠟梅的假淚,
那些小水滴,河南又飄雪了。
桌角,水瓶座的小泰迪,
發(fā)出甜美的鼾聲。
想你倚在南方的詩中,
任我系念,卻沒有對稠密的空氣傾吐片語。
終是沒有一張地圖,可以延展進你心底,
無夢之軀體內(nèi)部。
沒有一面鏡子,讓我窺探
你的沉默,“讓一瞬說出一句忠實的諾言”①。
我們呀,刻意逃避的現(xiàn)實生活,
不堪一擊,時刻都要冬眠。
花事了
這場急雨,可抵舊郵件一捆?
這番落葉,唯矯情又增幾寸。
你不言語,荷塘便一池敗落,
情感的鏡子內(nèi)風(fēng)煙俱凈。
午時,不愿說話。榨菜肉絲面上
綠生生的荊芥,一個恍惚錯看成荊棘。
(我要做件無趣事,
給通訊錄開展瘦身運動。)
你不懂,木槿被雨淋濕的小心臟,
像庭院空地那華夢的輪廓。
西南交通大學(xué)
雨的樂音,路燈燦爛下起伏,
小蟲子伸著手臂向節(jié)拍外飛。
他拖著我從厄瑞玻斯處帶來的
拉桿箱,向前走。
他說蜀犬吠日。
我拎閉合的傘,數(shù)帽檐墜落下來的珠箔,
多么透明啊,月球的碎屑。
我們都很專注。
偶有談笑,
好像空中盤旋,尚未落地的秋葉,
上面雕刻的一定不是詩,
也說不清楚為什么。
我們看著它消失,
在小雨和宿舍樓的拐角處。
笨鳥先生
水池表面被月光擊中的薄冰,
給旋渦之舌唱挽歌。
正巧有人在認真思考一川荒草的邊界線,
和極夜哪個漫長。
向半生的榮枯示弱,聽戴勝鳥叫醒倒影?
哦,不,他但求借用一下玻璃反光的想象力。
這么多年,曲折遠不如一首借宿的小詩,
他偏愛輕逸的美學(xué),刻意避開人群。
只因人群多有悲涼,只因他擁有
一條名叫語言的云舟,停泊在玉溪牌香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