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雅

南京長江大橋，市民及游客的打卡地。但在陳思眼中，不只是景點，也是宣泄的出口。很多人在這里歡笑，在這里哭泣，或者在這里死去。近20年來，他每個周末都在大橋上巡邏，目的只有一個——勸生。

由于年歲漸長，陳思的身體已經(jīng)大不如前。他強忍著脊椎腰椎傳來的劇烈疼痛，氣喘吁吁地跑著?！皳渫ā币宦暎莻€女人還是死了。陳思眼睜睜看著她跳了下去，在距離自己僅有300米的地方。

這個自己白天曾救助過的女人，又在傍晚縱身一躍跳入江海。

這是陳思最難過的時刻。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兩鬢已然斑白，他為自己勢單力薄、出手緩慢而深感不安。他不得已返回了橋頭，點著了煙，一根又一根地抽了起來。

陳思是物流公司的一名業(yè)務(wù)員，也是“見義勇為先進個人”獲得者。從2003年9月以來，他每個周末都來南京長江大橋上巡邏，目的只有一個——勸生。

“今日平安無事”

這天早上7點，天剛蒙蒙亮，陳思拿著一壺?zé)崴T上電動車就準備出發(fā)。陳思家住在大廠。他要去的地方，是距離大廠將近20公里的南京長江大橋。

在別人眼中，長江大橋是游客打卡的地標性建筑。在陳思眼中，長江大橋不只是觀光景點，更是失意之人情感宣泄的出口。無數(shù)人在這里歡笑，在這里哭泣，在這里快活，在這里死去。

據(jù)官方不完全統(tǒng)計，南京長江大橋通車以后，有兩千多人在此跳橋結(jié)束生命，這里成為世界上自殺率較高的地方之一。而更多的人跳入江水，連尸體也找不到。

2003年9月19日，陳思自愿成為南京長江大橋的“勸生志愿者”。陳思工作日上班，周末和節(jié)假日就騎電動車往返于南北堡之間，四處巡邏，看到有不對勁的人就跟著。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截至2020年，陳思在長江大橋做“勸生志愿者”，已救下了403名輕生者。他把自己救人的故事以日記的形式記錄了下來，取名為《大橋日記》。

當天，他在《大橋日記》中寫下：上午7點50分到達南堡，下午5點離開大橋，今日平安無事。

而更多的時候情況并非這么幸運。

陳思騎著電動車巡邏，狹窄的橋面上零零散散堆砌著手機、錢包等私人物品。陳思明白，那是輕生者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

長江大橋邊的護欄高1.5米。由于背面沒有著力點，攀爬護欄不好借力，個子小巧的女人會脫下高跟鞋，然后縱身躍下。5公里長的橋面上會時不時出現(xiàn)高跟鞋、化妝包、手機等物品，她們?yōu)樽约壕难b扮，體面地離開了人間。春秋天自殺高峰期的時候，大橋上最多十幾天出現(xiàn)過90多雙鞋，旁邊還有現(xiàn)金和手機。這是陳思最看不得的心碎場景。

從多年的救人經(jīng)歷中，陳思得出經(jīng)驗：從南堡數(shù)第13個電線桿跳橋的人最多。這里江水翻滾，江面上還不時打起漩渦。很多輕生者說看到有已故的親人在江里的漩渦中呼喚自己。

從70米高的橋上跳下，身體受到的沖擊幾乎等同于跳在水泥地上。落水那一剎，人的內(nèi)臟與骨破裂。有人剛跳下去的時候被救起，看似安然無恙。實際上受到?jīng)_擊的內(nèi)臟會緩慢出血，跳橋被救的人最長也活不過10天。

陳思心里堵得慌。他忍不住會想：如果當時我在呢？如果我快一步呢？他們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他突然感到胸悶不適，頭部脹痛，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大橋上的清潔工幫他拿來了降壓藥，陳思就著水“咕嘟咕嘟”大口吞下。

宿遷老鄉(xiāng)頻頻自殺

1990年夏天，22歲的陳思第一次來到南京。他走在大橋上，火車鳴笛的轟隆聲讓他感到有些焦躁。

3個月前，陳思和幾個老鄉(xiāng)一起出來打工。每個人帶了100斤大米，就這么踏上了去南京討生活的旅程。頂著烈日在工地上干活，一點一滴都是自己的辛苦錢。陳思本以為自己年輕力壯，能憑借這股子傻力氣賺錢，累點也沒什么。他是家中老大，能賺點錢補貼家用，也能讓自己在這個城市生活，陳思感到很知足。

3個月后，大米吃完，老板跑路，之前承諾的工資分文未見。有余錢的村民坐大巴返鄉(xiāng)，剩下陳思和兩個叔叔。三人準備從南京步行回到宿遷老家。“走一步就近一步，還能回不去？”一個叔叔安慰陳思。兩個叔叔沿途要飯，要到就分給陳思。三人一路向北，走過長江大橋。那時陳思還不知道，在這座與自己同歲的大橋上，每年有超過百人縱身躍下，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過了橋，三人走到大廠，進菜市場要飯。陳思本想吃口飯繼續(xù)趕路，碰到了早5年來南京打拼的大爹。大爹攔下了陳思，說：“回家干嘛呢，在這兒拾破爛也能養(yǎng)活自己?！?/p>

陳思的父親患有眼疾，父母早早離婚，母親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生活。陳思爺爺是抗美援朝烈士，他從小跟著奶奶長大。老家只有三間茅草屋。一家人靠種地和奶奶每月6元的撫恤金過活。

想到自己家中的情況，陳思聽從了大爹的建議。從拾破爛做起，有了三五十的本錢就賣青菜，賣水果。1996年在老鄉(xiāng)徐阿姨的幫忙下開了家小商店。同年把老家的草房變成了瓦房，并和一個南京姑娘結(jié)婚。1997年女兒出生。

陳思這才感覺在南京立足了。

陳思有一天去進貨的路上經(jīng)過長江大橋，看到一個雙目無神、失魂落魄的小女孩。意識到情況不對，他將女孩攔腰抱下，還給她買了面包和礦泉水。

跟女孩聊天才知道，女孩誤入了傳銷組織，以死相逼才僥幸逃生。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她狼吞虎咽，享受著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也正是這個時候，陳思知道了大橋上有人自殺。也正是這次，陳思明白自殺的人原來是可以救的。

2003年，陳思從電視上看到，一名宿遷女大學(xué)生抱著畢業(yè)證書，從南堡一躍而下。同年，電視上頻頻傳來跳橋的新聞，自殺者大多為宿遷老鄉(xiāng)。幫自己在南京立足的是老鄉(xiāng)，頻頻跳橋的也是老鄉(xiāng)，陳思心里過意不去，決定有時間就上橋救人。

第一個自殺救助志愿者

2003年9月19日，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陳思走上了大橋，成為大橋上第一個自殺救助志愿者。

大橋上車水馬龍。下面過火車，上面走汽車。初來乍到的陳思極不習(xí)慣大橋上的異味和嘈雜環(huán)境，帶了一塊心形廣告牌給自己壯膽。牌子上面寫著：“全社會都來關(guān)注自殺者。天無絕人之路，退一步海闊天空，善待生命每一天”，上面還印著他的私人住址和電話。

上橋第一天一無所獲。

2003年9月20日，陳思守護大橋的第二天。自認在當?shù)厥芰巳辍霸┩鞴偎尽钡耐踉Ｅd打算跳橋自盡。王裕興到南京來上訪，因為缺少證據(jù)，上訪10多天也沒有結(jié)果。他覺得“活著沒有意思”，推著一輛載有自己全部家當?shù)淖孕熊?，想要縱身跳入江河。王裕興的異常舉動被陳思察覺到，陳思將其攔腰抱下并耐心勸導(dǎo)。

“你給我寫個證明，我就不死?！眱扇私┏植幌?。

“寫什么證明呢？”

“你要為我證明，證明我受了冤屈。希望當時的見證者能給我提供幫助?！?/p>

陳思趕忙拿出筆，寫下：王裕興同志蒙受冤屈。時過境遷，證據(jù)失效，希望目擊證人能提供佐證。署名陳思。

王裕興神色稍緩，他不想死了。蒙冤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信任。這封沒有印章，無人公證的證明書讓他覺得或許還有希望。

陳思救人的事情吸引了媒體的關(guān)注。自那以后，陳思被人們親切地稱為“大橋守護者”。王裕興的冤枉官司也順利解決。為了彌補王裕興的損失，賠償給了他15畝地，包30年。

這次的救人經(jīng)歷給了陳思很大信心。之后每個雙休日的早上8點到下午5點，陳思都守望在大橋上，搜尋那些神情倉皇、心事重重的徘徊者。

大橋全長4.5公里，騎車往返大概需要半個多小時。騎行途中，陳思常常要留意行人的神色，一看到不對勁的，或是隨即停下來溝通，或是伺機而動。他抱著“寧可誤會，不可放過”的心態(tài)，見人在江邊徘徊就上去搭話，被罵過無數(shù)次“神經(jīng)病”，甚至有人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救人救多了，陳思的直覺變得十分敏銳。百米之內(nèi)，只需一眼，他就能看出對方是否有輕生的念頭，其結(jié)果也常常八九不離十。

最初在橋上救人時，陳思發(fā)現(xiàn)狀況不對就攔腰抱下，然后打電話交給警察。因為救人，陳思接受過多家媒體采訪，還獲得過“道德模范”“見義勇為先進分子”“中國好人”等多項榮譽。被救的人都交給警察處理，得到好處的卻是陳思。時間一長，難免讓警察覺得不公平，他們評價陳思的做法是“沽名釣譽”。

自掏腰包辦“心靈驛站”

輕生者離開大橋，并不意味著事件的終結(jié)。他們被帶進派出所后兩個小時左右被放出。想不開的人可能會再次自殺。陳思曾眼睜睜看到自己白天救助的女人，曾承諾要好好生活，又在傍晚縱身一躍跳入江海。

陳思感覺這么做“治標不治本”。他決定救人之后把輕生者帶到附近的小旅館，進行陪護疏導(dǎo)。沒過多久，旅館老板看到報道，認出陳思，把房錢退給他，請他吃飯喝酒，請求他不要再來了，說：“人要是死在我這兒，生意就沒法做了?！?/p>

2006年12月1日，陳思在大廠附近租下兩室一廳，每月租金1000元，用來接待輕生者，取名為“心靈驛站”。驛站裝潢簡單，有男女宿舍兩間共4張床鋪，免費提供吃喝和心理咨詢。

陳思一般先把人控制著，然后馱回驛站。輕生者起初會懷疑自己遇到了騙子，陳思就使用激將法：“你死都不怕還怕我給你賣了??？如果我把你困難理清了，讓你找到希望，你再跳也不遲啊?！眲袢说姆椒ㄒ卜浅：唵沃卑?。在驛站的餐桌上，陳思貼上了“飯一定要吃，淚一定要流”的標語。根據(jù)多年救人的經(jīng)驗，陳思得出一條結(jié)論：能吃好，哭出來，這個人就好了一半。對待不愿吃飯的輕生者，陳思勸誡道：“你要是在橋上死跟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在我的驛站死我要坐牢的?！币话爿p生者都會乖乖吃飯。

救下、帶回、安撫、安置，陳思的救助工作在這里有條不紊地進行。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在陳思的背后，是一整個志愿者團隊。在各個高校導(dǎo)師的帶領(lǐng)下，社工系、心理系的學(xué)生自愿加入陳思的志愿者團隊，幫忙進行疏導(dǎo)；也有陳思朋友圈的老朋友和一些社會上的愛心人士，愿意為勸生事業(yè)貢獻自己的力量。據(jù)陳思介紹稱，心靈驛站17年來共有五六千名志愿者。

除了心理疏導(dǎo)以外，志愿者團隊還集資做公益。因沒錢上學(xué)而跳橋自殺的學(xué)生，他們就資助過七八個。

勸生多年，陳思試著總結(jié)輕生者的心態(tài)。近些年，心理疾病、家暴和感情問題成了人們輕生的主要原因。陳思稱：“自殺的人往往有多重困難，這只不過是壓垮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p>

在《大橋日記》中，陳思這樣寫道：我希望自己能做一支蠟燭，給他們一絲光明和希望。我相信人的力量，大家一起幫忙，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

然而有些坎兒，終究得靠自己才能邁過，需要過坎兒的人當中，也包括陳思本人。

“我既救人也殺人”

那些在他無法守望大橋時輕生的人，甚至他已經(jīng)救回的人所帶來的愧疚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陳思的神經(jīng)。

陳思曾經(jīng)問過自己：如果只是周末上橋救人，那周一到周五上橋自殺的人，就這么放棄嗎？他為此備受折磨。陳思每每看到有人上橋自殺的新聞，內(nèi)心就無比內(nèi)疚。他避免不了會想：如果我工作日選擇去救人呢？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養(yǎng)家糊口和愛心驛站的支出都來源于工資，陳思知道自己不上班并不現(xiàn)實。他無能為力，每每想到只是徒增自責(zé)。

每次陳思救人，大橋上都會堵車——只要有一輛車看熱鬧，后面的車便一步也走不動。救人時間長了，車上的人不耐煩，就探出頭罵：“媽的，趕緊跳?！惫卉嚿系娜藭蜷_車窗，由一人領(lǐng)頭，揮著胳膊，數(shù)“一二三”，接著全車幾十號人齊聲大喊：“跳！”輕生的人逐漸變成小點，消失在江水里。

2008年，湖南女孩張穎來南京見“男友”。張穎19歲，初中沒畢業(yè)就輟學(xué)打工，和姐姐一起在深圳賣鞋。她在QQ上聊了一個南京網(wǎng)友，之后兩人很快確立了戀愛關(guān)系并同居。沒多久后，張穎懷孕，“男友”失蹤。張穎一時想不開就跑到大橋上，企圖輕生，恰巧被正在巡邏的陳思救下。陳思帶著張穎去了鼓樓醫(yī)院，簽字打掉了孩子。陳思點了根煙，說：“像這樣打孩子的，我在鼓樓醫(yī)院簽了十幾次了。我既救人也殺人?！?/p>

陳思有時候去K歌，喝酒喝到醉，用這種方式來疏解心中巨大的壓力。遇到?jīng)]救下來的人，陳思選擇別過頭不去看，去寺廟以求得內(nèi)心片刻的安寧。

“把你老公讓給我吧”

在租下心靈驛站的同年，陳思的小商店遭遇拆遷，做了10年商店小老板的陳思只得另謀出路。

陳思嘗試在其他地方開商店，開餐館，結(jié)果都不盡如人意。為了救人方便，他最終選擇在老鄉(xiāng)徐阿姨的物流公司上班。陳思從事的是供貨工作，工作時間彈性且雙休，月薪4500。

上橋救人費時費力，陳思周末不能在家陪妻女不說，每年還要搭進幾萬塊。妻子對陳思的救人義舉頗有微詞。陳思把工資的一半交給家里，獲得各項榮譽得到的獎金也統(tǒng)統(tǒng)交給家里。夫妻矛盾這才有所緩和。

2011年，陳思在大橋上救下一名抑郁癥女子，名叫劉瑾，她是心靈驛站里時間最長的住戶。劉瑾1986年生，濱海人，長得十分漂亮。陳思把劉瑾接進驛站，耐心開導(dǎo)。一年后劉瑾病情緩解，卻賴在驛站不走了，一心要跟陳思過。劉瑾拉著陳思妻子說：“大姐，你把你老公讓給我吧，反正你對他也不好?！逼拮託獾妙澏叮F了心要離婚，鬧了足足3個月。南京大學(xué)心理學(xué)教授凱倫看到陳思的報道，決定對劉瑾進行長期的心理輔導(dǎo)。他們把劉瑾接到了學(xué)校，風(fēng)波這才平息。

2012年，女兒文文中考。文文把加分通知單給陳思，希望用父親的見義勇為獎申請加5分。當時正值春季自殺高峰期，陳思剛救下幾個人，正在外地處理善后工作，回來時已經(jīng)過了驗證日期。文文寬慰陳思：“算了，靠自己本事。”最后，文文沒考上當?shù)氐母咧校狭宿r(nóng)村的學(xué)校，還要交1萬元“贊助費”。陳思剛剛交過驛站下半年的房租，手頭已經(jīng)沒什么余錢，東拼西湊找朋友借錢，把費用交上了。這事兒文文至今也不知道。因為救人耽誤了自己女兒的事情，為此妻子沒少跟陳思生氣。

“共同慶祝我們還活著”

在凱倫教授的提議下，心靈驛站每年會舉行一個盛典，陳思把它稱為“志愿者晚會”。這是專屬于曾經(jīng)輕生者的節(jié)日。晚會由陳思的公司贊助，日期定在圣誕節(jié)。表演嘉賓大多是跳廣場舞的老太太，音響、攝像機都是自己租的，“形式簡單，關(guān)鍵是氣氛”。

陳思在每年的志愿者晚會上都會上臺講話。他每年都會講這樣兩句話：我希望你們，不管是我年初救的，還是年末救的，你們都要拿這個日子作為重生的日子。無論外面多寒冷，下著多大的雪，我們大家手拉著手，共同慶祝我們還活著。

到了新年時候，曾經(jīng)被陳思救助的輕生者會用公共電話打給他，表達感謝并報平安。走出陰影的人們害怕這段往事被家人知道，也怕遭到記者的騷擾，用公共電話跟陳思聯(lián)絡(luò)似乎成了他們之間不用言說的默契。

陳思還記得，有一天他巡江回家的路上，有未知號碼打來電話：“陳大哥，我是劉瑾。還記得我嗎？我結(jié)婚啦！”

因身體原因計劃退休

近日，一段“鐵騎民警一把抱住跳橋男子”的視頻在網(wǎng)上傳播開來，引發(fā)關(guān)注。2021年11月21日下午3點左右，南京長江大橋上，一名男子突然轉(zhuǎn)身朝欄桿外翻越。危急時刻，一名路過的南京市公安局江北新區(qū)分局交警支隊機動大隊鐵騎隊員來不及將摩托車停好，飛身跨欄，一把抱下男子。

陳思表示：現(xiàn)在他常常聽說江北鐵騎、過路的司機和行人見義勇為的故事，自己也很欣慰。

陳思對環(huán)球慈善作者感慨道，2021年秋天兩次救人，自己差點引發(fā)了腦溢血?，F(xiàn)在年紀大了，血糖高、血壓高。考慮到自己身體原因，他計劃今年退休，但仍會以志愿者的身份參與其中，希望相關(guān)心靈康復(fù)機構(gòu)將自己救人的經(jīng)驗傳下去。

“像我現(xiàn)在把一個人救下來，摔倒的話估計自己就不行了。我也不想麻煩別人來救我?！标愃颊f，希望國家能出臺一些心理干預(yù)方面的政策，也希望有幫助心靈康復(fù)的機構(gòu)，或者紅十字會、見義勇為基金會，把他驛站的一些管理辦法和自己救人的經(jīng)驗傳下去。

“我雖然不能上大橋救人了，但是我還會一直當志愿者?！?/p>

（除陳思外，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