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喬

“請大家拿出一張紙，在這張紙上，認(rèn)真地寫下你最愛的五個人的名字。”剛上課，老師表情嚴(yán)肅，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是要做什么？我們都疑惑不解，老師卻平靜地看著同學(xué)們，并未解釋。

最重要的人……我該寫誰呢？我的腦海里和筆尖上幾乎同時浮現(xiàn)出兩個人：媽媽和姥姥。在我成長的道路上，她們扮演了無可替代的角色，我性格中的每一種顏色、生活中的每一個習(xí)慣都是她們帶來的。接下來的三個人，我想到了爸爸、妹妹、閨蜜。他們也是我生命中異常重要的人。可就在下筆的那一刻，我猶豫了。姥爺在我的生命中也是支撐般的存在，可規(guī)則只能是五個人，我抬起頭來看向天花板。雖然我也很愛姥爺，但是相對于其他五個人來說，姥爺更像親密的伙伴。最終，我在稿紙上一筆一畫地寫下了五個人的名字：媽媽、姥姥、爸爸、妹妹和閨蜜。

“現(xiàn)在，拿起你的筆，畫去其中一個?！崩蠋煹恼Z速不快不慢，聲音不大卻徑直傳入了我們的耳朵，“注意，這里‘畫去是指，你要完完全全地割舍掉這個人，是放棄，是訣別?！蔽业男囊惑@，低頭看向那張紙，上面仿佛籠罩著圣潔的光輝，這可是我最重要的五個人啊。我該如何做出抉擇呢？我用筆帽拄著下巴，思考了良久，好吧——我畫去了爸爸。爸爸很愛我，可是他和媽媽離婚了，從小并沒有怎么參與我的生活。當(dāng)筆尖抬起的那一刻，我還是感到了一絲沉重，從來沒有想過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好的，那么，再畫去一個人?！崩蠋熞琅f是平靜的語氣。什么？還要再畫？身邊的同學(xué)們紛紛露出艱難的表情，顯然再選擇畫去一個人異常艱難，剩下四個人的身影與臉龐浮現(xiàn)在我的面前，他們的一句句話語、一個個神情都是我心中最柔軟的記憶。這時，旁邊微微的抽泣聲傳入我的耳朵——我的同桌剛剛畫去了他的奶奶。我用手扶住額頭，眉頭緊鎖，這可怎么辦呢？我拿起筆，終是在紙上畫出了那一筆，那一筆似乎是畫在了我的心口，我甚至有一絲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妹妹那笑得正開心的小臉和“呀呀”叫著姐姐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仿佛一塊石頭壓住了我的咽喉，我的眼睛濕潤了。

我大抵已經(jīng)猜到了老師的意圖?！霸佼嬋ヒ粋€?！惫?，老師又開口了。第三個人，是閨蜜。她曾經(jīng)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幫助了我，也在我開心的時候與我分享。我們吃過一個雪糕，蓋過一床被子，而現(xiàn)在我卻不得不割舍掉她。第四個人是姥姥，姥姥是我的人生導(dǎo)師，指導(dǎo)著我前行，也是最疼愛我的人……畫到這里，我的心中仿佛有著無限的孤獨(dú)。如果他們都離我而去了，我就真的沒有依靠了，一筆筆下去，仿佛我心中的燈在一盞盞熄滅。

“好了?，F(xiàn)在……”只剩一個人了，老師卻又開口了，“把最后一個人畫去！”我仿佛五雷轟頂，一下子只身掉入了冰窖里，痛苦和絕望包圍了我，我很想逃避，手中的筆卻提醒我必須這么做，我的手顫抖了，媽媽給予了我生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甚至無法想象失去她的世界會是什么樣……最終，我還是用顫抖的手畫下了那一筆。

測試結(jié)束了，大家都哭成了淚人，我已經(jīng)有些埋怨老師，為什么要讓我們做出這么艱難的抉擇?？蛇@場測試也讓我明白了他們在我心中的分量，讓我明白了要珍惜身邊的人。最后，我想對他們說：“我愛你們，你們真的很重要！”

（常寶軍摘自《雜文月刊》，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