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冒雨去買菜,半晌兒才歸來。一籃果蔬,倒有半籃“歪瓜裂棗”,菜也不夠鮮嫩。連日下雨,菜攤小販苦苦支撐,父親自然是知曉的。他接過母親的菜籃,說:“喲!今天的菜不是特別新鮮?!笔堑?,父親并沒有說:“你買的菜不新鮮呀!”
父親給家里添了臺洗衣機(jī),母親用來總不順手。父親的好意,她是盡知的,可她還是忍不住怨言:“這個牌子的洗衣機(jī),真不好用!”是的,縱使洗衣機(jī)難以讓人滿意,她也沒有說:“你買的洗衣機(jī)不好用!”
對祖父母、外祖父母的稱呼,他們也驚人默契,一律“咱爸”“咱媽”;對我,也是“咱閨女”如何如何。已然同乘一舟,就不必你是你,我是我,非要計(jì)較清楚。
父親的茶癮極重,一壺幾泡,一日幾壺。晚餐之后,還要沏上一壺濃茶,消磨夜色。母親一再叮囑:“睡前你記得倒掉壺里的茶葉,否則會長茶垢!”父親答應(yīng),卻沒有一次依言照辦。一早,母親清洗茶壺,不得不費(fèi)力刷洗茶垢,對“屢教不改”的父親,少不了一通數(shù)落:“昨晚的茶葉怎么又沒倒?”微妙的是,她很少總結(jié):“你這個人,就是聽不進(jìn)去別人的話!”
“總是”“一直”“永遠(yuǎn)”“一點(diǎn)也不”……這些詞太絕對了,未免“量錯過重”。氣頭之上,說話更要小心斟酌,有輕有重。
生活,是一家人的功課,無法切割?,嵥榕c幸福,也是共有的,歸咎或者歸功,非但毫無意義,還會徒增嫌隙。朝夕相處,取彼此之長,更要容彼此之短。
(摘自《燕趙老年報(bào)》 林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