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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藍色的地球上,高海拔山峰很多,但希夏邦馬卻只有一座。
對中國而言,希夏邦馬有著獨特的意義,它既是唯一一座完全坐落于中國境內(nèi)的8000米級山峰,更是由中國登山家完成了首登;它位于喜馬拉雅現(xiàn)代冰川作用的中心點,擁有極其壯美多姿的冰塔林。
它是一位時而羞澀時而冷酷的女神,常年天氣惡劣難以接近,一年之中適合攀登的天數(shù)屈指可數(shù);真正的主峰在衛(wèi)峰的掩護下神秘莫測,常讓攀登者登錯山峰。走在以它為中心的徒步線路上,可以同時欣賞多座高海拔山峰的盛景。
希夏邦馬的地位,絕不僅僅只是一句“8000米級山峰俱樂部的末尾”,它是一座偉大的山峰。擁有它,是我們的幸運。
青藏高原,世界屋脊。
作為世界上最高的高原,青藏高原平均海拔超過4000米,深刻地影響著整個亞洲的地貌、氣候、水文、生態(tài);作為最大的高原之一,它東西長約3000千米,南北寬約300~1500千米,面積達250萬平方千米之廣袤;作為最年輕的高原,它誕生于數(shù)千萬年前一場轟轟烈烈的地殼運動,在兩大地殼板塊的碰撞擠壓下逐漸隆起,最終孕育了一系列縱橫起伏的巨大山脈,支撐起了地球上最壯觀的天際線。其中最高大、最雄偉的一條山脈,便高聳于青藏高原的南部邊緣——而本文的主角希夏邦馬峰,即是它的一部分。
這條山脈的名字,叫作喜馬拉雅。它西起吉爾吉特-巴爾蒂斯坦地區(qū)(巴控克什米爾)的南迦帕爾巴特峰,東端以我國西藏林芝的最美雪山南迦巴瓦為終點,全長2450千米,寬約200~350千米,蜿蜒連綿,如同一條巨龍將身軀極盡舒展,形成了優(yōu)美的半弧形,從而牢牢地承托住了整個青藏高原。
喜馬拉雅因何而偉大?原因很簡單,它是全世界海拔最高的山脈(也可被稱為山系),并且擁有數(shù)量最多、分布最密集的極高海拔山峰。如今,登山界和地理學(xué)界已經(jīng)共同認定,全球共有8000米以上海拔的山峰14座(另有部分8000米級山峰被認定為衛(wèi)峰,不作獨立山峰考慮,因此未被納入其中),全部位于青藏高原地帶。這14座山峰里,有4座屬于喀喇昆侖山脈,它們分別是排名第2的喬戈里峰(海拔8611米)、排名第11的加舒爾布魯木I峰(海拔8080米,一說8068米)、排名第12的布洛阿特峰(海拔8051米,一說8047米)、排名第13的加舒爾布魯木II峰(海拔8035米);其余10座,則全部屬于喜馬拉雅。
希夏邦馬,坐落于喜馬拉雅何處?
從地圖上看,喜馬拉雅由10座8000米級山峰領(lǐng)銜,將一群6000米、7000米級以及無數(shù)5000米級的山峰串聯(lián)起來,如衛(wèi)兵一般緊密排列,最終形成了地球上最美麗宏大的山峰的“激浪”。而希夏邦馬,便身處這片“激浪”的中段,喜馬拉雅的核心地區(qū)。作為青藏高原向南凸出的腹部,以及印度洋板塊和亞歐板塊角力的最前沿,這一帶受力最大,因此造就了高峰林立的地貌:屬于喜馬拉雅的10座8000米級山峰,有9座都集中于此!
乍一看,海拔8027米的希夏邦馬,只能算是堪堪躋身“8000米俱樂部”,而且在其中居于末位。然而,對于中國而言,希夏邦馬卻有著特殊的意義??v觀這14座8000米級山峰,有8座是我國和鄰國共同擁有主權(quán),有5座位于其他國家,唯有希夏邦馬,是一座完全屬于我國的8000米級高峰!
希夏邦馬坐落于我國西藏日喀則市聶拉木縣境內(nèi),有個古老的梵語舊稱“高僧贊峰(Gosainthan)”,在藏語里是“氣候嚴寒、天氣惡劣多變”的意思。在古老的藏地文化中,希夏邦馬是嚴酷而不可侵犯的神山之一,代表著藏民心目中的“吉祥”,因此經(jīng)常在各種神話和歌謠中被稱頌。
但從廣義上來說,“希夏邦馬”的含義,又不是僅僅指一座山峰,而是指以希夏邦馬主峰為首的一系列向西北延伸的山峰。和“8000米俱樂部”的老大珠穆朗瑪比較起來,希夏邦馬顯得相當(dāng)有“個性”。珠峰的主峰是一座巨大的、尤其突出的山體,而希夏邦馬的主峰則是由3座高度相近的姊妹峰頭組成,其真頂(即主峰)海拔8027米,在真頂西北方向200米和400米處,還有兩座海拔分別為8012米(中央峰)和7966米的峰頭。從地理學(xué)上講,真頂才是真正的主峰,其余2座峰頭則由于地形突起度、間隔距離等因素,只能被視為主峰的衛(wèi)峰,不做獨立山峰考慮。但是,由于3座峰頭彼此距離并不遠,視覺上難以直觀地分辨高低,因此極容易使人混淆(中央峰經(jīng)常被誤認為峰頂),就連我國著名的女性登山家羅靜,在攀登希夏邦馬后,也曾在文章中懷疑過自己是否登錯主峰。
包括主峰在內(nèi),希夏邦馬區(qū)域內(nèi)一共有4座核心的獨立山峰,另外3座分別是海拔7703米的摩拉門青峰、海拔7486米的彭帕日峰、海拔7119米的聶朗日峰。其中最具辨識度、名氣最大的便是摩拉門青峰,因為它的造型就像金字塔尖,挺拔、陡峭而尖銳。關(guān)于摩拉門青,還有這樣一個傳說:希夏邦馬峰是一位女神,性格冷酷,摩拉門青是她的丈夫,在其北側(cè)還有一座山峰是她的情人。為了愛情,摩拉門青與情敵決斗時,砍掉了對方的(山)頭,造成其頂部平坦,而自己腹部也中了一刀,腸子嘩啦啦流出來,形成了綿延壯觀的冰川……178DE865-45ED-4701-BB1B-320795174C72
對普通游客而言,觀賞希夏邦馬和其周圍群峰的最佳地點,是海拔5210米的加烏拉山口,這個點位于從日喀則前往珠峰北坡大本營的路線上,是全世界唯一可以同時觀賞5座8000米級山峰的觀景點。站在觀景平臺向南眺望,從左到右5座高峰依次是:馬卡魯峰(海拔8643米,全球排名第5)、洛子峰(海拔8516米,全球排名第4)、珠穆朗瑪峰、卓奧友峰(海拔8201米,世界排名第6)——這4座山峰靠得較近——希夏邦馬則獨自位于最右側(cè)的稍遠處(距珠峰大約120公里),遺世獨立。
作為一位徒步或登山者,則是走從聶拉木縣城前往希夏邦馬的大道,蒼茫天地之間,只有這一條道路孤獨而堅定地延伸,直至消失在遠不可及的地平線上。而在視線的盡頭,正是氣勢磅礴的喜馬拉雅山脈,群峰一字排開,如同諸神降臨一般,極盡巍峨壯觀。而希夏邦馬屹立其間,靜謐安然。
希夏邦馬的冰川極具特色。
什么是冰川?冰川是冰凍圈的重要組成要素之一,是指地表上多年的降雪積累,層層壓實之后,再經(jīng)過結(jié)晶、凍結(jié)等一系列變質(zhì)作用后產(chǎn)生的流動冰體。這些流動冰體具有一定的形態(tài)和層次,具有可塑性,在重力和壓力下會沿地面流動和滑動。根據(jù)國際冰川的編目規(guī)定,凡是面積超過10萬平方米的多年性雪堆和冰體,都屬于冰川;而在2014年發(fā)布的世界冰川編目統(tǒng)計中,全球共有冰川約21.55萬條,除了南極蓋和格陵蘭之外,主要分布在各大高寒地區(qū)以及高緯地帶,面積共達70.57萬平方千米。
作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山脈,喜馬拉雅被認定為冰川覆蓋面積最廣的地區(qū)之一,僅次于阿拉斯加和北極;而希夏邦馬所在的喜馬拉雅中段,更是整條山脈的現(xiàn)代冰川作用中心。在學(xué)界對冰川的編目統(tǒng)計中,希夏邦馬擁有453條冰川,總面積達793.78平方千米!這些冰川以群峰為依托,規(guī)模大小不一,呈擴散狀分布于整個希夏邦馬地區(qū),其中較有名的,是北坡橫亙著長達13.5千米的野博康加勒冰川(又名達索普冰川),還有一條達曲冰川與之平行。東北脊的東面有一條格牙冰川,南坡則有長達16千米的富曲冰川,其末段一直來到海拔4550米左右的灌木林帶跟前。
希夏邦馬的冰川和喜馬拉雅山脈的其他冰川一樣,在山麓南北坡的呈現(xiàn)有顯著差異,主要原因是山麓南北兩面氣候、地形有巨大不同。
喜馬拉雅山脈本身的地勢結(jié)構(gòu)并不對稱,呈現(xiàn)出鮮明的南北差異:山麓以南緊連著南亞次大陸的平原地帶,地勢陡峭,海拔落差極大;而北坡則是廣袤的高原腹地,海拔差相對較小,地勢相對舒緩。印度洋暖流北上時,山脈南面是迎風(fēng)坡,氣候相對溫暖濕潤,降雨充沛,雪線較高,植被豐茂,垂直自然帶非常顯著;北面則成為背風(fēng)坡,相對寒冷干燥,雨量較少,雪線較低,植被稀疏(這也有力地說明了,在論及對雪線和冰川影響方面,降水因素要大于氣溫因素)。因為這種差異,有學(xué)者將喜馬拉雅的冰川分為南坡的尼泊爾型和北坡的中國西藏型。前者規(guī)模較大,但分布在更陡峭、切割破碎的地勢中,雪崩、冰塌災(zāi)害頻繁,冰川表面覆蓋了大量的表磧(泥土、砂石和植被等物體堆積);而后者的情況則相反,表磧少得多,磧壟清晰,冰川裸露,觀感更加潔凈美觀。
希夏邦馬北坡的野博康加勒冰川,擁有這顆星球上最雄偉壯觀、最形態(tài)各異的冰塔林:一條蜿蜒磅礴的潔白冰川,宛如冰龍般鋪陳在山谷間,在其長達數(shù)千米的中段,林立著一座座30~40米高的塔型冰柱,極似巨獸張開的尖銳鱗片,在陽光照耀下,銀芒閃爍,令人睜不開眼……
這一景觀產(chǎn)生的原因是冰川表面的“差別性消融”。在冰川運動下,當(dāng)多條不同年代、不同冰層的冰流匯合于一處,就會產(chǎn)生空隙、褶皺和斷裂帶。希夏邦馬北坡海拔高,日照強烈,且冰川表磧覆蓋較少,冰川消融程度較高,差別性消融現(xiàn)象更多。當(dāng)人們深入野博康加勒冰川,能看到不同層次的冰川消融后,形成的冰雪裂痕縱橫交錯、座座冰塔林立的景觀。冰塔間的融水還在不斷下切,從而誕生了星羅棋布的冰湖、冰洞、冰橋、冰溝,有的還在內(nèi)部形成通道,在其中生成冰簾、冰錐、冰筍等各種姿態(tài)的冰晶構(gòu)造,令人不得不感嘆自然造物之奇妙……
為了親眼目睹如斯壯麗多姿的風(fēng)光,無數(shù)登山和徒步愛好者對希夏邦馬趨之若鶩。
20世紀伊始,登山愛好者就開始嘗試挑戰(zhàn)登頂希夏邦馬峰,但由于希夏邦馬的地形復(fù)雜,冰川廣布,雪崩等災(zāi)害頻發(fā),加上惡劣的氣候,攀登難度較大。1964年5月2日,來自中國的10名登山隊員成功登頂希夏邦馬,讓這座唯一獨屬中國的山峰,由中國人完成首登;而這一事件也標志著,世界上所有的8000米級高峰,都被人類全部登頂。此后的數(shù)十年間,來自世界各地的登山家紛紛挑戰(zhàn),盡管也有遇難的不幸事件發(fā)生,但登頂?shù)娜藬?shù)仍在不斷增加。
與此同時,擁有世界上最壯觀冰塔林的希夏邦馬,也擁有中國最頂級的徒步線路。作為地球上海拔最高的徒步線路之一,徒步希夏邦馬,就是“奔赴一場雪山與冰塔林的極致盛宴”。一條小環(huán)線穿連東坡和南坡,沿途飽覽雪山、冰湖風(fēng)光;一條大環(huán)線,深入東坡貢措湖,到達北坡冰川,欣賞夢幻般的冰塔林。在全程中,除了欣賞希夏邦馬群峰之外,還可以從多個角度觀賞到珠峰、洛子峰等多座8000米級高峰的雄偉身姿。這條路線較長,耗時較長,難度也較大,要求徒步者具備良好的身體素質(zhì)和豐富的戶外經(jīng)驗。
無論是攀登或是徒步,都需要選擇好時間,并且做好最充分的準備。希夏邦馬和珠峰的天氣情況類似,主要受印度洋季風(fēng)和北半球西風(fēng)影響,夏季的6~9月為雨季,暴雨頻繁,經(jīng)常雨霧彌漫,冰雪肆虐無常;冬季的11月~2月則寒風(fēng)猛烈,最低溫可達零下60度,條件更為惡劣。因此最好的時間是每年的5月或10月,期間會有幾日天氣良好,是進入希夏邦馬的最佳時機。178DE865-45ED-4701-BB1B-320795174C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