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佩霖
她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女孩,高高瘦瘦,看起來雖然文文弱弱,但卻有另一種豪氣。
她是一個坐不住的人,一旦有假期就走。一個人一個背包就遠走他方。坐飛機到北京,再坐火車到新疆,徒步旅行。
當她拿著一張地圖侃侃而談時,我是很欽佩她的。這是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的畫面:落日余暉,茫茫大漠中,一個人,一串腳印。她跟我說:“在夕陽下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p>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喜歡上了在路上的感覺,但是我的旅行跟青春無關。我始終覺得我離青春甚遠,自然不會因為青春就遠行。我只是喜歡行走在路上,然后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有了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或者是為了擺脫只有“家——學?!边@兩點一線的生活,走出我那番狹隘的天地。
當我去到那些心儀的地方時,我總是報團。有人說出門旅行總跟著旅行團有什么意思,像趕鴨子一樣。我從來都不否認這些。我只是愛聽導游的解說,他們說的有的是書本上或者網(wǎng)上沒有的,哪怕只是當?shù)匾粋€小小的故事,或者一個小小的民俗。好的地方去一次怎么夠,待到疫情退去,帶著這些我必然會重走那些路,那時我便能跟我身邊的人說:“你知道嗎?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
在莆田,一個小小的湄洲島都震懾于那尊巨大的偶像,仿佛其他地方都黯然失色。從天后宮下來,我徒步走在一個不知名的漁村里,呼吸到的空氣都帶著點咸味。那時夕陽西下,陽光漸漸收斂,只落下粼粼微光在不遠處的海上,一層層蕩開去,竟有一種頗為耀眼的光芒。村子很靜,很靜,這里的大部分人都出外打工,只有偶爾的狗吠。我知道那尊偶像是聽不到我內心訴求的,自然也保佑不了我心想事成。倒是這個靜靜的漁村,讓我暫時忘卻了所謂的煩擾,有了片刻內心真正的平靜,也成了我一直魂牽夢縈的地方。
去云南,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也不是那些屢次被印上明信片的景點,那個地方我依然叫不出名字,甚至未能駐足觀賞。我只是在前往香格里拉的途中,匆匆一瞥。透過車窗,我看到了那已經(jīng)忘卻了到底是什么顏色的花海,那時正有對新人在拍婚紗照。而我腦海中對于云南的記憶就定格在了這一個畫面。
在路上,是一個發(fā)現(xiàn)的過程,去發(fā)現(xiàn)更多的美,而不是別人告訴你有多美。而這種美,有時只是在不經(jīng)意間。
北島說:“一個人的行走范圍就是他的世界”,當一個人還有能力行走時,就應該努力去拓展自己的世界。
當你遠行回來時,你會發(fā)現(xiàn)你生活工作的地方并不是世界必須圍著轉的永恒軸心。這時候,有些曾經(jīng)看似重要的人和事,開始漸漸淡出你的生活。每一次遠行都可以是一次“遺忘”,又可以是另一次“重生”。旅行的意義,其實并不在于你拍了多少照片,又花了多少錢,而在于你改變了看問題的方式。
在《昨日的世界》中,面對著一戰(zhàn)那種狂熱的“愛國主義”,茨威格說他卻特別冷靜,這并不是他能把問題看得清楚,而是因為他長期行走于其他國家。“我長期過著一種世界性的生活,要我一夜之間,突然憎恨另一個世界,這是做不到的,因為那個世界就像我的世界一樣,也是我的家園”。一戰(zhàn)中,他和羅素一直在為和平事業(yè)奔走,也正是因為在身份認同上,他始終把自己定位于“世界公民”,而非奧地利人。
有時候看問題的方式一旦改變,整個世界都會隨之變化。在路上,是一個發(fā)現(xiàn)的過程,更是一個思考的過程。
要么旅行,要么讀書,身體和靈魂必須有一個在路上。“你既可以朝九晚五,又可以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