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培展 (江蘇沭陽縣建陵高級中學)
覺得生活很苦,是在成為遲暮的一部分之后
這么多年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
也為單位骨頭,沒有一刻為自己
我們都是世襲的畜生,馱著疲憊的尸骨
一不小心就老了
直到,我看到曠野的野葵花
在風中搖曳著赤羽,自由而野性
其實,我也知道,要不了多久
它們就會被卸下頭顱
一如我們終埋黃土
說起梅花,會想到暴雪
梨樹一夜白頭,曠野裹著嚴寒
也會想到南山,風吹梅落的
樣子
更多的時候,會想到南京淪陷
梅花山的三十萬朵梅花
把金陵城染紅染透
一想到這里,我的心便不停顫抖
仿佛那堅硬虬枝,也難抵人間的冷
無所謂破敗,其實是破碎
九十年代的露水,泅開散落的記憶
繁華曾經(jīng)是有的,繁花也是有的
失足女和浪子輕易搭建起童話鎮(zhèn)
第一代進城的農民工吃著咸菜
也能吃出熱望
夜晚是危險的,蛇吐著猩紅的信子
他們在這里學會愛,結婚,生子
然后就離開了
如今,瘦長的巷子,蛛網(wǎng)般的小廣告
治療著這個城市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