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禹橦 王 珍/文
情態(tài)證據并非以證據類型為定義標準的稱謂,而是指通過對人的心理活動和狀態(tài)以及在此支配下的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等的觀察和分析在司法活動中起到一定程度的證明作用。司法語境下,情態(tài)是指司法活動中,案件當事人、證人等相關人員面部、聲音、身體等各部分及其組成的整體上的表現(xiàn)。[1]參見張夢星:《論情態(tài)證據的刑事證據資格》,《公安學研究》2020年第6期。我國西周時期的“五聽斷獄訟”制度[2]“五聽斷獄訟”即“以五聲聽獄訟,求民情,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就是最早的情態(tài)證據運用于司法裁判的體現(xiàn)。通過觀察對象的神態(tài)、眼神、語氣等,獲得用于司法裁判的依據?,F(xiàn)代司法實踐中,對于相關人員情態(tài)的審查也是司法人員經驗法則輔助判斷言詞證據可信性的重要方法之一。
本文以一則被告人零口供的醉酒型強奸上訴案件為例,說明如何在熟人型醉酒強奸案件中通過審查運用情態(tài)證據,多角度審查判斷“一對一”言詞證據的真實性、可信性、合理性,以及排除合理懷疑,建立司法人員的內心確信,并提出審查判斷情態(tài)證據時需要注意的一般性問題。
被告人蔣某(男)與被害人張某(女)原系同事關系,案發(fā)前二人經常在微信上聊天但無曖昧言詞。蔣某在原單位退休后在北京工作。2020年8月5日,張某來北京出差,順便看望蔣某并一起在一火鍋店吃飯,席間二人共同飲酒。飯后張某被帶至蔣某住處,后二人發(fā)生性行為。半夜11點半左右,張某被其丈夫李某微信電話吵醒,接聽微信時李某發(fā)現(xiàn)張某反應異常,張某告知其被蔣某強奸,之后穿上衣服從蔣某家離開。蔣某之后給張某發(fā)過多條有道歉內容的短信、微信。次日,張某離開北京回到老家后,在李某陪同下在當地報警,后因管轄問題,張某、李某于8月7日回到北京報案。8月12日,蔣某被公安機關抓獲到案。蔣某始終否認張某醉酒,稱其與張某系自愿發(fā)生性關系。
檢察機關以蔣某涉嫌強奸罪起訴至法院,一審法院認定蔣某趁被害人張某醉酒之際強行與其發(fā)生性關系,構成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4年。后蔣某提出上訴,稱張某并未醉酒,系自愿與其發(fā)生性關系。蔣某的辯護人以事實不清為由做無罪辯護,認為一審認定被害人明顯醉酒缺乏事實依據,并就案件細節(jié)事實提出全面質疑。二審階段,檢察機關綜合分析論證案件證據后,提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的審查意見,后二審法院采納二審檢察機關審查意見,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醉酒型強奸案件中,如果行為人利用被害人醉酒后不知反抗、不能反抗的狀態(tài),與被害人發(fā)生性關系,其行為可以認定為采取“其他手段”違背被害婦女意志強行與婦女發(fā)生性關系,符合強奸罪的犯罪構成要件。由于醉酒型強奸案件一般多發(fā)于熟人之間,沒有其他直接證據能夠證明性行為發(fā)生的過程,沒有明顯的暴力痕跡,雙方對于發(fā)生性關系的原因和過程說法不一,被害人是否醉酒、行為人是否違背被害人意志與被害人發(fā)生性關系,成為認定行為人是否構成強奸罪的關鍵,也是該類案件認定的難點所在。在懲治強奸罪的司法實踐中,關于熟人之間的強奸行為以及缺乏有罪供述的強奸行為,一直是刑事認定的難點。[3]參見田剛:《強奸罪司法認定面臨的問題及其對策》,《法商研究》2020年第2期。
本案中的醉酒型強奸行為集熟人強奸和被告人不認罪兩大難點于一身,一方面,直接證據較為薄弱,被告人承認發(fā)生了性行為但否認“違背被害人意志”;另一方面,被害人事后反應強烈、態(tài)度堅決,在案亦有多個間接證據指向案發(fā)當時極有可能存在違背婦女意志發(fā)生性行為的情況。此外,被告人、辯護人還針對被害人陳述等言詞證據的可信性、視頻資料等證據反映被害人清醒狀態(tài)下與被告人舉止親昵等證據細節(jié),提出諸多質證意見。
由于強奸事實發(fā)生時除被告人、被害人言詞證據外,一般很難有其他直接證據證明,經綜合考慮本案案發(fā)前二人交往情況、案發(fā)時、案發(fā)后雙方反應、被害人報案過程等各方面因素,結合生活常情常理,全面審查被害人陳述、證人證言、被告人的供述與辯解、書證物證、視頻資料等證據,多角度分析被告人、被害人言詞證據的真實性、可信性和合理性后,本案現(xiàn)有證據能夠排除合理懷疑,形成強奸犯罪事實成立的完整證據鏈。對本案全案證據的綜合審查認定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
1.案發(fā)前兩人的交往情況。包括認識的過程、平時聯(lián)系程度、本次見面的原因等,并通過對兩人微信聊天記錄內容的審查可知二人交流互動中并無曖昧,更未超出正常同事交往范疇。
2.二人在北京見面、吃飯喝酒及回到被告人家的過程。該部分證據主要是被告人居住地電梯監(jiān)控錄像、二人就餐的火鍋店的監(jiān)控錄像以及被告人居住小區(qū)地庫監(jiān)控錄像。通過對上述監(jiān)控錄像中二人在電梯中站立位置、姿勢,離開飯店時的動作、表情、體態(tài)等細微情態(tài)的整體分析,結合生活常識認定被害人在到蔣某家之前已經處于醉酒狀態(tài)。
3.二人在被告人家中情況。強奸犯罪事實發(fā)生的過程往往較為隱秘,除雙方言詞證據外,往往無其他直接證據證實,因此應著重分析二人對此過程描述的言詞證據的可信性和合理性。通過查看被害人接受詢問過程的同步錄音錄像,整個過程自然連貫;而被告人蔣某的供述在關鍵問題上前后反復,堅持被害人沒有醉酒主動與其發(fā)生性行為的供述與視頻證據顯示的細節(jié)情態(tài)相矛盾。綜合分析,被害人的陳述更具可信性。
4.案發(fā)后雙方行為及報案的過程。被告人給被害人發(fā)送了讓其購買避孕藥、酒后一時糊涂致歉等消息,到案前刪除了與張某的大量信息,案發(fā)后與其弟弟(被害人張某的直屬領導)多次通話,試探、詢問張某那邊情況,并表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而被害人在案發(fā)后回到居住地與家人商議后立即報警、配合偵查人員留存生物檢材的過程,符合一個在異地突然被熟人性侵后被害人的正常反應。
5.報案動機?,F(xiàn)有證據不存在被害人陷害被告人的動機,綜合分析被害人在外接聽其丈夫電話的過程,在案證據可以證實被害人并非“被撞破”,而是在可以選擇隱瞞事實的情況下,并未掩飾當時的真實反應(半夜11點半接聽其丈夫電話),這一過程反證了被害人為求自?!八﹀仭苯o被告人辯解的不合理性。
對于沒有明顯暴力行為的強奸案件,認定是否違背婦女意志時需要結合雙方關系、性行為的時間、場所,案發(fā)前、案發(fā)時、案發(fā)后雙方的行為,依據一般的社會觀念,對證據進行綜合客觀判斷。通常也需要借助于社會生活的常識、常理等經驗法則,尤其在證據模糊及不夠充分的情況下更加注重生活經驗法則的判斷。本案中對相關視頻資料顯示的二人情態(tài)證據的分析就是生活經驗法則運用的基礎。結合被害人的情態(tài)證據以及生活常識常情,對上述視頻證據全面、細致分析的具體內容如下:
1.吃飯飲酒前二人在電梯內的監(jiān)控顯示,二人身體保持了正常社交距離,二人在電梯內單獨相處時,也并無任何親昵、曖昧舉動。這也佐證了二人之前微信聊天時,聊天內容并無曖昧的可信性。
2.吃飯飲酒過程中,張某有飲酒,在準備離開飯店時已經明顯呈現(xiàn)醉態(tài)。針對視頻顯示“張某準備離開時起身后又坐下”的動作,被告人、辯護人稱不能排除張某可能被凳子隔住、地滑沒站住等可能性。但仔細審查視頻可知,蔣某拉張某起身時,張某踉蹌后繼續(xù)坐了17秒,并伴有雙手捂臉、輕拍雙頰動作,后被蔣某拉起。結合生活常理,這一情態(tài)動作明顯符合酒后狀態(tài),被告人及辯護人的說法不具有合理性。此外,視頻細節(jié)顯示的被告人結賬后(之前商議由被害人請客)徑直走到被害人一側,先直接拿起被害人隨身物品再拉被害人起身的連續(xù)動作,亦佐證被告人明知被害人已有醉酒狀態(tài)。
3.離開飯店時,張某幫被告人解圍裙、且能自主行走的情況。飯店門口的監(jiān)控視頻顯示,在出門時,由于被告人忘記摘飯店圍裙,被害人主動幫其解圍裙,后二人一前一后離開飯店。據此,被告人、辯護人提出張某出飯店門時系清醒狀態(tài),幫被告人解圍裙等親昵動作顯示二人關系曖昧。但經審查,張某陳述中始終稱其離開飯店時并未失去意識,本來還約了唱歌醒酒,飯店出門瞬間張某用手輕拍臉頰的動作,與張某該陳述內容相互印證,上述行為符合一般飲酒后逐漸過渡的狀態(tài),不能據此認為被害人狀態(tài)清醒和與被告人動作親昵。
4.關于二人回到被告人家地庫,然后上電梯過程中,二人的肢體動作情況。被告人及辯護人認為,地庫監(jiān)控顯示二人“手牽手”、在進入電梯前張某倚靠被告人、張某見到有人出來還直起身子反證張某有躲避人意識、電梯間內被告人摟抱張某、出電梯時二人繼續(xù)牽手等動作,證實張某未醉酒,系自愿與被告人發(fā)生性關系。針對上述質證意見,承辦人員通過細致審查視頻資料,作出如下回應:一是由于地庫監(jiān)控并不十分清晰,僅見被告人拉著被害人小臂以下位置,二人明顯一前一后(蔣某在前),且過地庫減速帶時張某亦有小步踉蹌,難以得出二人手牽手結論和直接判斷張某當時狀態(tài)。二是進入電梯以及電梯間過程中,因為電梯開門瞬間張某靠著蔣某站立,蔣某拉著張某朝電梯里走的過程中,張某直起身子是必然的身體反應,而張某進入電梯瞬間的面部神態(tài)明顯可見不清醒之態(tài),這與進入電梯后,張某身體徑直朝蔣某身體方向壓、在電梯上行全程中張某頭未抬起、未移動、蔣某用手不斷輕拍張某背部等情態(tài)證據相互印證,證實了張某當時的醉酒狀態(tài),進而張某對蔣某的親昵攬懷動作未行反抗。而且在電梯內有他人在場情況下,張某全程亦沒有躲避人,也與辯護意見的思路相悖。三是電梯監(jiān)控視頻最后一幀畫面系蔣某將手從張某腋下抽出,試圖攬住張某肩部的動作,不能顯示辯護人所稱出電梯時二人拉手的動作。綜上,被告人和辯護人的意見不具有合理性。
5.案發(fā)以后被害人離開被告人家的過程。8月6日凌晨張某離開被告人家中的電梯監(jiān)控錄像證明:張某離開被告人家的過程中始終在與其丈夫視頻通話,步伐略有不穩(wěn),符合酒后清醒后的情態(tài),與在案整體證據不相矛盾。
6.結合情態(tài)證據,對“一對一”言詞證據可信性的審查。當言詞證據的可信性有待考證時,情態(tài)便可成為一種證據資料從而具有證明價值。[4]參見陳麒?。骸肚閼B(tài)證據芻論》,《中國刑事法雜志》2009年第1期。經審查張某報案及第一次接受偵查人員詢問的同步錄音錄像顯示:一是張某陳述過程中自然提及的多個細節(jié),與其丈夫李某證言和視頻監(jiān)控內容相互印證,而此時本案視頻資料尚未調取,系張某主動陳述,其中不乏對其不利內容,體現(xiàn)其供述的真實性。二是視頻顯示偵查人員問到強奸過程的動作細節(jié)時,偵查人員分多個具體問題逐漸提出,被害人也并非記憶清晰連續(xù)回答,而是不斷有停頓、結合場景回憶的神情,與常情常理相符,具有一定的可信性。三是被害人陳述被強奸的過程稱其睡夢中感覺到蔣某在親其,摸其,其試圖反抗但喊不出來,也沒力氣,但在案確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張某飲酒達到爛醉如泥、不省人事以致“不知反抗、不能反抗”的狀態(tài)。結合生活常識,不同人對酒精的耐受度不同,尤其對于本案涉及的“白蘭地”這種高度洋酒,飲酒后身體反應顯示出醉酒乃至酒醒,是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張某飯桌起身時踉蹌、飯店門口(內)及蔣某家車庫下車后步態(tài)略有不穩(wěn)、等電梯時靠在蔣某肩膀、進電梯后整個身體趴在蔣某胸前等狀態(tài),符合醉酒后循序漸進的過程,進入蔣某家后發(fā)生性關系時(大概在酒后1至3小時間)被害人所稱處于不能反抗的狀態(tài)具有合理性。反觀蔣某供述,自始至終堅持張某是清醒的、沒有醉酒、主動與其發(fā)生性關系的辯解,與上述視頻中的細節(jié)情態(tài)證據存在明顯矛盾,且不符合生活常理。
情態(tài)證據能夠為司法人員了解案件事實、審查和判斷證據、確認或者排除嫌疑人提供重要指引,在實踐中得到了司法共同體的普遍認可。有經驗的偵審人員往往通過行為人“回避目光交流、眼神閃爍”等可疑形跡形成情態(tài)判斷的直覺,迅速有效判斷口供證據的真?zhèn)?。證據法中直接言詞原則要求的提供言詞證據的證人、被害人應當出庭作證,也是為了使法官、陪審員通過聽取口頭陳述,對作證情況進行察言觀色,從而形成對陳述真實性、相關性的直接判斷。
特定情境的情態(tài)多為下意識發(fā)生,具有即時性的特點,不可重復。同時,情態(tài)因人而異,每個人的社會經驗和認知水平不同,對同一情態(tài)的認識不同,接收信息者的認識也具有不確定性和多義性。情態(tài)證據本身所具有的即時性、不確定性和解釋多義性的特點,一方面使其在大量案件中被當作輔助證據使用,用以證明提供口頭證據者的誠實度,甚至一些特殊情況下需要將情態(tài)作為證明案件事實的重要內容,另一方面,使其難以被納入法定的八種證據類型,從而鮮少在裁判文書中表述,陷入“有實無名”的尷尬境地。
隨著我國天網建設和監(jiān)控技術的普及,視聽證據在司法實踐中將得到更為廣泛的應用,熟人型醉酒強奸類案件中雖然很少有強奸過程的直接證據,但案發(fā)前后公共場所的監(jiān)控錄像往往能記錄雙方的部分動作、情態(tài),對于綜合認定案件事實能起到重要的證明作用。同時,訊問和詢問過程的同步錄音錄像能夠彌補文字筆錄總結性的缺點,全面還原言詞證據作出的過程,對于評價“一對一”言詞證據的真實性有重要作用。因此,結合本案反映出的情態(tài)證據特點,筆者提出以下審查情態(tài)證據時需要注意的一般性規(guī)則。
情態(tài)證據并非我國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證據類型。關于情態(tài)證據的證據種類有人證說[5]參見陳聞高、薛中岳:《情態(tài)證據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2期。、鑒定意見說[6]同前注[1]。等不同的觀點,目前沒有統(tǒng)一的認識。在將行為人、被害人的情態(tài)作為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使用時,情態(tài)證據必須符合法定的證據類型。視聽資料作為法定證據種類之一,是保存情態(tài)證據的最佳載體,能夠伴隨人的言行直觀、生動、形象地還原當時情態(tài)的基本狀況。本案中被告人居住地電梯監(jiān)控錄像、二人就餐的火鍋店的監(jiān)控錄像以及被告人居住小區(qū)地庫監(jiān)控錄像系偵查人員依法定程序調取,具備證據的客觀性、合法性、關聯(lián)性的條件。偵查階段訊問和詢問的同步錄音錄像是在獲取言詞證據的同時依法制作,內容未經剪輯、真實有效,在錄像內容與筆錄書面記載內容并無矛盾的情況下,應認可其在錄像中所陳述內容的證據效力。
情態(tài)證據的審查認定問題存在于許多證據模棱兩可的疑難案件中,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意義和研究價值。情態(tài)證據能夠幫助發(fā)現(xiàn)案件事實,但其本身的不確定性和解讀者理解的多義性也有可能造成對事實的誤認,情態(tài)的確定要有具體的情境制約。由于生活經驗的不同,對于同一表情、動作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下會有多樣的解讀,甚至在同一環(huán)境之下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程度的解讀,這些都是正常的情況。
作為刑事案件證據使用的情態(tài)證據的審查,司法實踐中應當結合其他證據,審慎而合理地運用情態(tài)證據,避免司法人員主觀情緒的代入,秉持客觀、審慎的原則,以大多數人能夠認可的標準解讀,才能準確認定案件事實,排除合理懷疑。例如,本案中關于視聽資料中行為人部分情態(tài)動作的描述,一審法院、檢察機關及辯護人分別提出過不同的意見,但如前文分析,到底是“可能地滑導致的踉蹌”還是“明顯呈醉酒后站立不穩(wěn)狀態(tài)”;“牽手”還是“拉著被害人小臂以下位置”;“直起身子躲避人”還是“拉進電梯時身體自然反應”等等細節(jié),都應當在反復審查情態(tài)證據的基礎上,準確客觀描述。
類似于語言詞匯的多義性和模糊性,對情態(tài)的審查應當結合相關的言詞和情境綜合起來成為一個相互印證的證據系統(tǒng),最大限度地保證情態(tài)證據的關聯(lián)性、客觀性,從而發(fā)揮其證明案件事實的關鍵證據的作用。因此,對情態(tài)證據的審查,應避免對一種情態(tài)的單一解讀,而應對多種情態(tài)進行整體分析,實現(xiàn)從多個不同角度了解行為整體表達和背后信息的傳遞,從整體上把握行為及背后的心理。在多種情態(tài)的分析中相互印證、互為支撐,從而避免單獨情態(tài)觀察可能導致的失真與誤差。[7]同前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