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陳春鳴
真相,無論雅俗,皆是人一生之所求。
本以為真相是絕對客觀的,樸實的,天然的,沒有深文大義的,然而,在激蕩的歲月,尤其在當今這個虛擬與現(xiàn)實共存的年代,卻越發(fā)感到它的撲朔迷離,高深莫測。
前些日子,在西津渡“一眼望千年”旁的一間精舍,應約見到一位多年未見的朋友孫平。40年前,他和我是同年從部隊退伍來到這座長江與京杭大運河交匯處的歷史文化名城工作的,又同年考上了電大首屆中文專業(yè)。后來他當過鄉(xiāng)鎮(zhèn)書記、區(qū)委宣傳部長、檢察官、法官……雖然各自忙碌,難得一見,但每當聽聞他的崗位“喬遷”,都暗自為他的勤奮業(yè)績而由衷敬慕。他堅持自學很短的時間就拿到了中文、法律、經(jīng)濟管理等四張跨學科的大學文憑,彰顯了他的聰慧,這般聰慧與勤奮架構在一起,生活的日歷必然精彩紛呈。
后來他“進去了”,消息傳來,我頗為震驚……
這次遇見,孫平送了我那本我早已聽說并想要的他的長篇小說《天理》。
多年不見了,又是一個讓我陌生的地方。我本想約他在茶社,他定了精舍。精舍的主人是另一位沒想到的老朋友的兒子小張老師,他們滿口講出的都是我不甚明了的宗教詞匯,于是,我只能多用耳朵,唯恐講錯話會不恭失禮。腦海中不時躍出以往的記憶,不知道哪個是更真實的老朋友孫平。
英國作家福斯特在他的文學理論著作《小說面面觀》中,將小說人物形象歸為兩類:一類為“扁平人物”,特征鮮明,容易辨識;一類為“圓形人物”,性格多元,不易辨識。《天理》是一部分為上中下三部分的長篇小說,小說里人物眾多,以官場特別是以梁永斌為核心人物的政法官員為主。讀著讀著,莫名地比照起福斯特的分類法,梁永斌屬于前者,還是屬于后者呢?
感覺《天理》是一部史料性強的文學作品。首先,作者交代的這個時代與社會背景,對從改革開放時期走過來的人,對生活在我們這座江南名城的人,絕不會陌生。許多風物風景風情風俗,都是觸手可及的。其次,許多人物及其故事都有似曾相識之感。盡管這樣,還是會有眾多令人惋惜、令人反思和深思的問題。甚至對以往我們不完備的司法體系及其弊端有震驚、迷惑之感,民主、公平、正義,歷久彌堅的使命仍在路上,任重道遠。
梁永斌是小說里的主人翁,忽然覺得他的原型就是作者本人。他屬于福斯特劃分法的哪類人物其實并不重要。
過去,只記得大浪淘沙這個詞,對于在激蕩的歷程中,一些人所犯的一些低級錯誤會感到不解與茫然,讀完《天理》透亮了許多。
為此,我要感謝孫平寫出并讓我讀到這么觸及時代與社會深層次關系,也觸及人的生存底線與心靈深處的大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