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純榮/四川
初冬,暖陽普照。
躺臥于墻瓦上,嬉戲于水塘中,散漫于枝葉間。將一條寬闊的水泥公路牽引著,彎彎繞繞,走走停停。
路邊的小草,仰頭就能接住從橘子表皮滑下來的一束光。
可是,草不敢輕舉妄動。
它害怕?lián)u擺幅度過大,會驚嚇到那些情感充沛的糖分。
在高寨村。
每一縷風(fēng)、每一束光都是幸福的。所有的暖都入木三分,所有的甜都浸透心肺。
五百畝哈姆林蜜橘,依山就勢,攢著勁生長。
仿佛,把人間世世代代品嘗過的苦、經(jīng)受過的難,通通轉(zhuǎn)化了過來。
個小皮薄的甜,溫和細(xì)膩的甜,金黃圓潤的甜……現(xiàn)在,它們被套袋、裝箱,隨車輪遠(yuǎn)去。
多么甜蜜的火種。
只需要一小爿,就能引燃異地他鄉(xiāng)的情懷。
一場大霧,籠罩鐵山西。
山嶺重丘都在安睡,夢境沾上霧的淺白。
蹇壩村亦陷于慵懶之中。
豐收之后,土地進(jìn)入短暫休整。兩千五百畝青花椒,莖枝上的短刺收斂起了鋒芒,為來年的青春遠(yuǎn)足備好行囊。
這是初冬的上午。霧靄性情滯緩,萬物尚未醒來。
一輪暖陽,隱現(xiàn)于云層后面。
最早醒來的,是椒香遍野、鳥鳴歡暢。隨后,是修枝剪葉的勞作場景,托舉出十萬棵花椒樹的矮小、豐茂與精神。
路邊,野菊花大片綻放。
一盞金黃的燈火,可以照亮低處的生活;當(dāng)更多光亮匯聚起來,就能鋪開歲月的磅礴。
瓦檐上的草,正在枯萎;溫存的記憶,亟待復(fù)活。
回到老屋的女子,面對一堵斷墻,默然無語。
仿佛一幕老電影,按下了暫停鍵。
她實(shí)在害怕:一伸手,就會觸破低矮的天空,揭開深及肺腑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