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松
從剛察縣到祁連縣的山路中,
許多條溪水穿山越嶺。
它們很細弱,
但不斷地流淌著,
像有人在大山里寫書,
——它們是一行行文字。
高山頷首,羊群啜飲它們,
它們流出祁連山,流出青海,
它們是源頭——一本書最初的
幾行字。
在一溜長形土堆上,
我爬上爬下,腳蹬的土——
或已成煙,或松軟如泥,或堅硬如昨。
我捧一捧土在手里:土里的聲音,又遙遠
又新鮮。土里的身影晃動似刀刻。
身后,至今未填平的坑坑洼洼的痕跡,
長滿的是第幾代野草?
我抬頭看天空,那湛藍仿佛也是一捧土,
被另一雙手捧著。
而我也是一捧會緬懷的土,緬懷的都在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