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 賀
(東北大學(xué)秦皇島分校 馬克思主義學(xué)院,河北 秦皇島 066004)
菩薩信仰是佛教信仰的重要組成部分,根據(jù)遼人所造佛塔及佛像可知,遼朝菩薩信仰的對象為《八大菩薩曼荼羅經(jīng)》中的文殊、普賢、觀世音、金剛手、虛空藏、地藏、彌勒和除蓋障這八大菩薩[1]。以上八大菩薩的形象雖常集中組合出現(xiàn),但每位菩薩信仰的流行程度卻不盡相同。其中,觀音信仰是遼人菩薩信仰體系中較早受到學(xué)界關(guān)注的一個領(lǐng)域,但關(guān)于觀音信仰的類型以及其他菩薩信仰的情況尚存在進一步的討論空間[2][3][1]。故本文擬在前賢研究基礎(chǔ)上,對遼朝菩薩信仰情況進行探討,不足之處,敬請斧正。
在遼朝菩薩信仰中,對觀音的信仰最為流行。景宗長女名為“觀音奴”[4]1326,懿德皇后“小字觀音”[4]1326;遼道宗繼承妙行大師鑄造“等身觀音”的遺愿,并為此出資:“有司計其物直三萬余貫,□庫公給。像成之日,銅貨有余”(《妙行大師行狀碑》)[5]588,均可見一斑。從類型來講,觀音信仰可分為救難型、凈土型、智慧型和密教型四大類[6]。而遼朝的觀音信仰除具備以上四種類型外,還存在一種獨具特色的信仰形態(tài),即融合皇室家神崇拜與觀音信仰的家神—觀音信仰。
史載天顯十年(935),太宗曾因為其皇后飯僧而游幸延福寺,過程中“見觀音畫像,乃大圣皇帝、應(yīng)天皇后及人皇王所施”[4]39。這表明太祖一家曾在延福寺施舍觀音畫像,可見太祖一家對觀音的崇奉。及至太宗時期,觀音信仰被賦予了新的內(nèi)涵。史載:“興王寺,有白衣觀音像。太宗援石晉主中國,自潞州回,入幽州,幸大悲閣,指此像曰:‘我夢神人令送石郎為中國帝,即此也。’因移木葉山,建廟,春秋告賽,尊為家神。興軍必告之?!盵4]504至此,遼朝皇室的家神—觀音信仰開始出現(xiàn),對家神—觀音的供奉也成了遼朝禮制中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史載太宗“于拜山儀過樹之后,增‘詣菩薩堂儀’一節(jié),然后拜神,非胡剌可汗之故也”[4]。而崇佛皇帝興宗在位時,通過對拜山儀程序的調(diào)整,進一步提升了家神—觀音的地位。史載:“興宗先有事于菩薩堂及木葉山遼河神,然后行拜山儀?!盵4]929
可見,在遼朝家神—觀音有著崇高的地位。而出于虔誠的信仰,遼朝皇室對家神—觀音會進行定期和不定期供奉:定期供奉,在春秋兩季;不定期供奉,表現(xiàn)在軍事行動前,會有“告白衣觀音”之舉。正如學(xué)者所言,太宗通過塑造家神—觀音的護家、護國形象,成功實現(xiàn)了其父太祖化家為國、化祖為神的政治愿望[7]。
在出土的遼朝碑刻中,《玉石觀音像唱和詩碑》反映出救難觀音信仰在當(dāng)時非同一般的影響力。其中有四首詩宣揚了觀音的救難屬性,此處不妨列舉兩例。開國侯劉瑰贊頌觀音:“紹名早授昔師記,救苦分臨末世來”[5]503;翰林學(xué)士馬元俊則云:“潛救眾生苦惱去,默傳諸佛印心來?!盵5]502
有學(xué)者指出,遼朝的觀音信仰之所以能夠興盛一時,主要原因在于救難系觀音經(jīng)典的流布[2]。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是《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其對觀音救苦救難的慈悲屬性作出了宣傳。如:“假使興害意,推落大火坑。念彼觀音力,火坑變成池。……種種諸惡趣,地獄鬼畜生。生老病死苦,以漸悉令滅?!盵8]其宣揚只要“念彼觀音力”就可以得到觀音的救度,對于佛教信徒顯然具有強大的誘惑力。此外,《法華經(jīng)》流行于遼朝,而《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則是《法華經(jīng)》中的一部分,從而也促進了其的傳播。石刻資料顯示,在遼朝有專修《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的佛教信徒,如董匡信妻王氏“以清凈心日課《上生法花觀音品》”(《董匡信及妻王氏墓志》)[5]338。
在佛教信仰中,觀音為西方三圣之一,脅侍極樂凈土阿彌陀佛;《佛說觀無量壽佛經(jīng)》宣揚觀音可“接引眾生”[9],往生凈土。前引《玉石觀音像唱和詩碑》中,沙門智化首唱“刻雕數(shù)向生前就,接救專期沒后來”[5]501,便提出希望能夠憑借觀音的救度往生凈土。凈土宗在遼朝后期逐漸崛起,觀音身為極樂凈土阿彌陀佛的脅侍菩薩,必然會吸引信徒更多的關(guān)注。
學(xué)者指出,智慧觀音信仰依托的主要經(jīng)典是《心經(jīng)》,智慧觀音信仰就是相信觀音具有佛教所宣傳的智慧[6]386?!缎慕?jīng)》以“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10]848開篇,言簡意賅地闡述了佛教的主要思想。統(tǒng)和十年(992)建于清水院的經(jīng)幢上刻寫有《心經(jīng)》,并附有276個人名,即應(yīng)為信奉智慧觀音者;修建于重熙年間的朝陽北塔塔身也刻有《心經(jīng)》;而據(jù)道宗年間的《沙門法忍再建陀羅尼經(jīng)幢記》記載,法忍等曾有“鐫梵本《波若波羅密多心經(jīng)》”[5]450之舉(另據(jù)載,道宗“肇居潛邸,已學(xué)梵文”[11],或可推測,在遼朝存在一批懂梵文的信徒)。此外,道宗末年的《寂照大師并門資園湛身銘》有偈云:“四大本來空,六識悉皆同。身本如泡露,知身不久停。悟空無人我,無心境不侵。如如真無為,便是佛菩提?!栋闳舨_密多心經(jīng)》。”[12]234其所宣傳的核心思想與《心經(jīng)》所蘊含的義理高度吻合,尤其是“四大本來空,六識悉皆同”與《心經(jīng)》中“五蘊皆空”“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10]含義基本相同。又,壽昌五年(1099)張惟景為亡故親人刻有《心經(jīng)》[5]497;遼朝末年《韓師訓(xùn)墓志》載韓師訓(xùn)“讀《金剛經(jīng)》、《行愿》、《觀音》、《藥師》、《多心經(jīng)》等□不計其數(shù)”[12]280;《辦集勝事碑》載佛教信徒在舉辦此次法會過程中曾“誦《多心經(jīng)》一千二百三十六遍”[12]317??梢娭腔塾^音信仰在遼朝也較為流行。
密教觀音信仰在遼朝也頗為流行,最具代表性的則為十一面觀音信仰。據(jù)統(tǒng)和四年《重修獨樂寺觀音閣碑》記載:“故尚父秦王,請談?wù)娲髱熑氇殬匪拢抻^音閣。以統(tǒng)和二年冬十月再建。上下兩級,東西五間,南北八架,大閣一所,重塑十一面觀世音菩薩像?!盵5]88學(xué)者指出,在重修觀音閣、重塑觀音像的過程中,“景宗皇后回鶻蕭氏及其女觀音奴都曾與謀其事”[13]。在佛教的宣傳中,十一面觀音具有退敵的殊勝能力。統(tǒng)和二十二年之前,遼宋之間尚未達(dá)成實現(xiàn)和平相處的澶淵之盟,時不時會爆發(fā)不同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因之,對十一面觀音的信仰能夠給急于求勝的遼朝統(tǒng)治者以精神慰藉。
《大悲咒》,全稱《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是密教觀音信仰最具代表性的經(jīng)典之一。大安五年(1089)《六聘山天開寺懺悔上人墳塔記》,載志主“日誦《大悲心咒》以為恒課”[5]413。出身后族并禮朗思孝為師的妙行大師,也將念誦“《大悲心陀羅尼》”作為自己的日課;其遷化前,則令侍立左右者“惟念彌陀”[5]585。又,乾統(tǒng)十年(1110)《寶勝寺前監(jiān)寺大德遺行記》中載,這位監(jiān)寺大德“誦《觀音》、《彌陀》、《梵行》、《大悲心》、《密多心》等經(jīng)”[5]603-604。可知,妙行大師與這位監(jiān)寺大德在持有密教觀音信仰的同時,兼持極樂凈土信仰。再者,《耿崇美墓志》中則出現(xiàn)人名“大悲奴”[12]83。而在著名的房山石經(jīng)中,也存在遼人所刻密教觀音信仰經(jīng)典,如大安五年張識等刻《不空罥索神變真言經(jīng)》。凡此種種,均可見遼朝的密教觀音信仰情況。
在佛教信徒的觀念中,觀音擁有多種能力:既具有在現(xiàn)世救苦救難的能力,還具有在身后接引信徒往生凈土的能力;同時,觀音又象征著佛教的最高義理,并且具有護國之力。故而,觀音信仰在遼朝有著深厚的信眾基礎(chǔ),在各種菩薩信仰中成為主流。
彌勒菩薩信仰在遼朝的流行程度僅次于觀音菩薩信仰,其所依托的經(jīng)典之一為《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天經(jīng)》,簡稱《上生經(jīng)》。檢索出土遼碑,不難發(fā)現(xiàn)《上生經(jīng)》出現(xiàn)的頻率相當(dāng)高,誦讀《上生經(jīng)》的佛教信徒不在少數(shù),自圣宗時期至遼末天祚帝時期一直存在[14]137。
彌勒菩薩信仰的流行,與彌勒菩薩所具備的未來佛身份有著直接聯(lián)系:彌勒在兜率凈土?xí)r,其身份為菩薩,而來至人間主持龍華三會時,其身份為佛。在遼朝,尤其是進入興宗時期之后,社會中末法觀念相當(dāng)盛行;遼朝人普遍認(rèn)為,興宗重熙二十年(1051)是末法時代的起點。有學(xué)者指出:“彌勒信仰極度重視‘法’的傳承與延續(xù),似乎可以說正是法滅思想的刺激繼而產(chǎn)生對彌勒下生的期待”[14]130;“彌勒信仰在遼朝社會影響頗大。彌勒信仰與末法思想密切相關(guān),帶有救世主色彩?!盵15]在遼朝佛教信徒的觀念中,末法時代的到來意味著佛法的式微:“末法之代,去圣逾遠(yuǎn)。沙門則道眼昏昧,檀越則信心寡薄,往往陷于饕餮之者眾矣?!?乾統(tǒng)十年《云居寺供塔燈邑碑》)[5]615不過,對當(dāng)下灰心喪氣的同時,也產(chǎn)生了對未來佛的期盼,從而造就了遼朝彌勒菩薩信仰的興盛局面。
在佛教信徒的觀念中,盡管彌勒佛降至人間的時間太過長久,但只要精修佛法,便可在身后往生兜率凈土,得遇彌勒菩薩,聽其宣講佛法。相比于未來世的彌勒佛,彌勒菩薩更貼近信徒迫切的精神追求,故而彌勒菩薩信仰在遼朝較為流行。彌勒菩薩信仰的流行與凈土信仰也存在密切關(guān)系,遼朝佛教信徒對兜率凈土的追求,帶動了對彌勒菩薩的崇拜[16]。
遼朝存在普賢菩薩信仰,這從碑刻資料中不難看出。如咸雍八年(1072)《特建葬舍利幢記》載:“傳戒大師諱法鈞,鐘普賢之靈,孕凡夫之體”[5]350;再如遼朝末年《崇昱大師墳塔記》載:崇昱大師“歷方度化,踵普賢之先蹤”[5]582。而道宗時期僧侶道厄殳在其著作《顯密圓通成佛心要集》中提倡“先悟毗盧法界,后修普賢行海”[17]990,這樣的宣傳自然會提升普賢菩薩在遼朝的影響力。再者,房山石經(jīng)中的安次縣耿殿直所辦《清凈觀世音菩薩普賢陀羅尼經(jīng)》,則反映出遼朝密教化的普賢菩薩信仰。
史料所見,在遼朝佛教信徒中,有出于信仰而以“普賢”命名者。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當(dāng)屬承天太后次子耶律隆慶,其小字“普賢奴”[4]1088;《秦國太妃墓志》載志主諸多孫女中有“普賢女”;于遼末短暫稱帝的耶律淳,其妻亦名“普賢女”[4]399。這也從側(cè)面反映出不同時期普賢菩薩信仰都比較活躍。
文殊菩薩為“華嚴(yán)三圣”之一,與普賢菩薩同為釋迦牟尼佛的脅侍菩薩。崇奉文殊菩薩者,自會禮敬文殊菩薩道場五臺山,但五臺山并不在遼朝境內(nèi),于是遼朝統(tǒng)治者在今河北蔚縣虛擬了一處五臺山[3]。前文提及的《顯密圓通成佛心要集》,作者題名為“五臺山金河寺沙門道厄殳”[17]989,而圣宗及其孫道宗都有過游幸金河寺之舉:“兩朝帝王巡幸該地,反映了遼朝道場特色的文殊信仰的興旺。”[6]37
史料顯示,在遼朝存在以文殊菩薩信仰為主的寺院。世宗曾于天祿年間“施奉福寺文殊真容”[應(yīng)歷七年(957)《承進為薦福大師造幢記》][5]20,后來佛教信徒“就奉福寺文殊殿前,又建經(jīng)幢”[保寧元年(969)《重移陀羅尼幢記》][5]45。奉福寺的文殊菩薩信仰可見一斑。又崇圣院曾“營理大殿三間,中塑釋迦牟尼佛,左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右大行普賢菩薩”[應(yīng)歷十年《三盆山崇圣院碑記》][5]30;在山西應(yīng)縣木塔第四層中也有類似的組合:“一騎象,一騎獅子的兩尊菩薩,應(yīng)為普賢與文殊?!盵18]
密教化的文殊菩薩信仰在遼朝也較為流行,《辦集勝事碑》中有誦“文殊五□真言一千八十遍”[12]317的字樣;大安年間《沙門守恩為自身建塔記》記錄了守恩誦持《文殊菩薩十吉祥陀羅尼》《文殊一字咒》的情況[5]420。而遼刻房山石經(jīng)中的《文殊師利法寶藏陀羅尼經(jīng)》等也反映了這一情況[5]739。
又,圣宗小字“文殊奴”,其得名當(dāng)是來自景宗或承天太后,亦或是他人提出,得到二者首肯。從這一點也足見文殊菩薩信仰在遼朝皇室的傳布程度。
普賢、文殊二菩薩信仰在遼朝的流行,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二者釋迦牟尼佛脅侍菩薩的身份,而華嚴(yán)宗在遼后期崛起,也是一個重要因素。興宗和道宗均禮敬華嚴(yán)宗高僧,道宗還有關(guān)于《華嚴(yán)經(jīng)》的相關(guān)著作。學(xué)者指出:“以澄觀為代表的華嚴(yán)宗人憑借《華嚴(yán)經(jīng)》之于五臺山文殊道場的經(jīng)證淵源,提高了文殊在華嚴(yán)義學(xué)體系中原本并不突出的地位”,“華嚴(yán)類典籍從佛教義理角度出發(fā)推崇代表菩薩行的普賢菩薩?!盵19]可見,在華嚴(yán)宗信眾的信仰世界中,文殊、普賢二菩薩有著較高地位。其典籍《四十華嚴(yán)》,也即《普賢行愿品》,就是專門介紹普賢菩薩的。此外,在遼朝流布很廣的《法華經(jīng)》中也有宣傳普賢菩薩的《普賢菩薩勸發(fā)品》,對普賢菩薩信仰的流行亦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
在漢傳佛教四大菩薩中,地藏菩薩在遼朝的影響力相對較弱。能夠反映遼朝地藏菩薩信仰的碑刻,目前僅見兩方,分別為大康七年(1081)《義豐縣臥如院碑記》和乾統(tǒng)五年《沙門□惠為祖父造陀羅尼經(jīng)幢記》。前者載:“圖地藏之十王,備熾盛之九曜”,可見臥如院繪有地藏菩薩之像。后者提到:“古□□記云,京兆人,□王失其名,本無戒行僧,不修善因,患□致死。被二人引至地獄門前,見一僧云,是地藏菩薩。”[5]555這里雖提及地藏菩薩,但其主要目的在于傳播“《大方廣佛花嚴(yán)經(jīng)》一偈之功能破地獄”[5]555的功效,是對《華嚴(yán)經(jīng)》殊勝能力的宣揚。
按《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云:“此佛頂尊勝陀羅尼,若有人聞,一經(jīng)于耳,先世所造一切地獄惡業(yè),悉皆消滅”;“若人先造一切極重罪業(yè),遂即命終,乘斯惡業(yè),應(yīng)墮地獄,或墮畜生、閻羅王界,或墮餓鬼,乃至墮大阿鼻地獄,或生水中,或生禽獸異類之身。取其亡者隨身分骨,以土一把,誦此陀羅尼二十一遍,散亡者骨上,即得生天。”[20]遼朝盛行輪回觀念,而建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幢是避免在輪回過程中墮入地獄的重要手段之一。如咸雍七年《李晟為父母造幢記》載:“亡過父母先亡等,或在地獄,愿速離三涂;若在人世,愿福樂百年?!盵5]347又如道宗末年《云居寺志省石塔記》提到:“伏聞匯六道之趣,覆七返之殃,□諸魔,拔眾□者,其為尊勝陀羅尼密言也。若塵沾影覆,□□眼□災(zāi)或□目耳聞,能滅恒沙之罪?!盵5]491可見碑文對于建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幢功效的認(rèn)知與《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的宣傳別無二致。
本來,在佛教信徒的觀念中,地藏菩薩可拯救地獄眾生,然而,建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幢之風(fēng)在遼朝的流行,弱化了地藏菩薩的影響力。
在遼朝社會中,流行著對八大菩薩的信仰。盡管在佛教塑像和塔身雕像等中,八大菩薩經(jīng)常作為一個整體出現(xiàn),但由于八大菩薩具備不同的屬性和功能,其影響力也不盡相同。由于具有多重屬性和功能,觀音信仰在諸菩薩信仰中遂居于首位,以下依次為彌勒菩薩、普賢菩薩、文殊菩薩和地藏菩薩。值得一提的是,遼朝彌勒凈土信仰在諸多的凈土信仰中居于主要位置,當(dāng)時多有講《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天經(jīng)》的信徒。而除蓋障和金剛手二菩薩出現(xiàn)頻率較低,影響力有限。在遼朝碑刻中,能反映出觀音信仰的共有37方,其他為:彌勒菩薩30方、普賢菩薩15方、文殊菩薩12方、地藏菩薩2方[5][12]。此外,在房山石經(jīng)中還可見香王菩薩,但當(dāng)屬小眾信仰。
不同類型的菩薩信仰,反映了遼朝佛教信徒不同的心理訴求。心理學(xué)認(rèn)為,人的心理過程包括認(rèn)知過程、情感過程和意志過程。據(jù)此可以推知,佛教信徒首先是對諸位菩薩的個體形象和功能等基本情況產(chǎn)生總體認(rèn)知,在此基礎(chǔ)之上產(chǎn)生復(fù)雜的情感傾向,最后立足于個體的情感體驗,產(chǎn)生不同的動機。這也使諸位菩薩信仰在流行程度上存在較大差異。
菩薩信仰是佛教信仰的重要組成部分,菩薩信仰的盛行使佛教信徒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時,也會兼顧他人,因此遼朝佛教信徒建義倉、義冢及義橋的事例頗多。再者,在遼朝佛教信徒的觀念中,建經(jīng)幢是大功德,故亦屢為之。這體現(xiàn)了遼朝佛教信徒在菩薩信仰的影響下,產(chǎn)生了自度、度他的情懷,從而使社會上形成了良好風(fēng)尚。同時,菩薩信仰的流行,也提升了佛教信徒對佛教典籍和義理進行鉆研的熱情,這也是遼朝涌現(xiàn)出大量佛學(xué)著作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