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鼠
一. 蹊蹺的預(yù)告信
天色有些陰暗,潮濕的空氣中還帶著一絲冷意,路邊的白玉蘭花卻開得明媚。
是云錦城早春的氣象了。
在一家熱氣升騰的火鍋店里,來自北方城的倉鼠大偵探哈姆斯和柴犬警長霍姬正對著一個銅制的鴛鴦火鍋,一邊涮肉,一邊聊著什么。
此時距離哈姆斯和霍姬在東方快車上相識已一個月有余。哈姆斯回到北方城后重新?lián)?fù)起了北方城中心警局特殊顧問的職責(zé)。而他們這次來云錦城,是因為一封奇怪的盜竊預(yù)告信,信里寫著:“我將會在下周四盜走云錦城最美的花——不沉的寶石‘芳華之花?!毙拍┑穆淇钍恰笆飞献顐ゴ蟮墓直I,白雪小姐”。
芳華之花是云錦城乃至全世界有名的寶貝之一,據(jù)說是一種極為珍稀的鉆石。它只有指甲大小,正面乍一看呈正方形,仔細(xì)再看就會發(fā)現(xiàn)上百個極為精細(xì)的切面,高超的切割技藝讓當(dāng)世最負(fù)盛名的珠寶大師都自愧不如。芳華之花晶瑩剔透,只要有一縷光線打在它身上,它就會散發(fā)出奪目的熠熠光輝。
而根據(jù)警方現(xiàn)在掌握的情報,怪盜白雪正效命于那位犯罪設(shè)計師——鼠王。
“這封預(yù)告信是假的。”在從北方城到云錦城的綠皮火車上,哈姆斯這樣對霍姬斷言。
哈姆斯剝了一把瓜子,解釋道:“鼠王要是想讓白雪盜走芳華之花,是絕對不會允許她發(fā)預(yù)告信的。他早就過了愛張揚的年紀(jì),一旦出手,芳華之花即使被換了全世界都不會有誰發(fā)現(xiàn)——哦,不對,除了我!”
霍姬想了想,說:“既然預(yù)告信是假的,您為什么還要和我一起趕往云錦城呢?”
哈姆斯說:“正因為預(yù)告信是假的,所以我認(rèn)為鼠王這兩天就會動手。預(yù)告信的出現(xiàn),說明有人要借著鼠王的名頭盜取芳華之花。而據(jù)我所知,鼠王本來也垂涎芳華之花,只是不著急行動?,F(xiàn)在又有人打芳華之花的主意,他會坐不住的。你想,芳華之花就在博物館里,是在明處,鼠王隨時可以謀劃盜走,但它如果被不知道哪里來的家伙盜走了,鼠王要再找到它可就費勁了?!?/p>
霍姬點頭贊同,隨即又問道:“那您認(rèn)為是誰寫的預(yù)告信呢?”
哈姆斯笑了:“那就不好說了。”
霍姬撇了撇嘴,似乎對哈姆斯含糊的回答并不滿意。
哈姆斯說:“如果寫這封預(yù)告信的家伙沒有按信上說的時間下手,早早就盜走了它,那說明多半是博物館里的內(nèi)鬼干的,說不定還有其他背景?!?/p>
事實上,哈姆斯和霍姬乘坐綠皮火車出發(fā)到云錦城去的那天,也就是預(yù)告信出現(xiàn)在云錦城博物館館長桌上的第二天,芳華之花丟了!
二. 云錦城博物館的內(nèi)鬼
在火車上,哈姆斯和霍姬得知了芳華之花失竊的消息?;艏в行┚趩?,覺得自己還是行動慢了一步。
哈姆斯倒是不在意,他對霍姬說:“丟了再找回來就好嘛。芳華之花這樣名貴,世界上無人不知。一般的盜賊一兩年都不敢出手,它現(xiàn)在肯定還在云錦城里。而且,現(xiàn)在對我們和鼠王來說,芳華之花在暗處。論抓賊找東西,有誰比得上你們警察呢?”
哈姆斯為了安慰霍姬,轉(zhuǎn)天下了火車,在和本地警方接洽完畢后特地帶她去云錦城最有名的火鍋店——鴛鴦莊。
哈姆斯一邊走一邊介紹說,云錦城名字中的“云”,指的就是吃火鍋時升騰的熱氣。這里吃火鍋的居民太多了,以至于整個云錦城都籠罩在熱氣聚成的云霧之中,常年看不清太陽和月亮。居民們能吃上火鍋,依靠的是來自云錦城地下的牛油礦,其儲量巨大,幾乎是采之不盡、用之不竭。而云錦城名字中的“錦”,指的是這里四季不同顏色的花。在花團(tuán)錦簇的美景映襯下,加了大量辣椒的牛油火鍋令人無法抗拒它的誘惑。
吃火鍋時,霍姬問起了哈姆斯在火車上關(guān)于內(nèi)鬼的推論。
哈姆斯分析道:
“考慮到發(fā)預(yù)告信的難度和‘性價比,什么人要特地把芳華之花的失竊引向鼠王呢?什么人可以輕松地把預(yù)告信擺在館長桌子上呢?自然是內(nèi)鬼??紤]到對方知道‘白雪這個名字,在盜走芳華之花后還要將它出售,這家伙多半有不一般的背景。
“預(yù)告信已經(jīng)發(fā)出了,本地警方如此重視,以至于驚動了北方城中心警局的你我,必定會抽調(diào)警力前來支援。更何況,對方也會擔(dān)心真的招來鼠王的部下,自然要提前下手。
“我們來設(shè)想一下,在剛剛收到信的時候,整個博物館想必亂作了一團(tuán),館長一邊叫人去聯(lián)系警察支援,一邊加大安保力度,叫自己的安保人員整夜守著芳華之花。剛才我們了解到,警方的支援力量在昨晚沒能全部集結(jié),而為了防止引起更大的騷動,館長并沒有讓警察直接守在芳華之花前,博物館也正常開放,這不正是內(nèi)鬼下手的好時機嗎?這內(nèi)鬼很有可能就在博物館的安保人員之中。”
霍姬從包里取出本地警方提供的復(fù)印資料,遞給了哈姆斯。資料上列出了可疑人員的記錄,可疑人員共五名,都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
下面是五名可疑人員各自的具體情況和證詞,你能對照現(xiàn)場線索,推斷出誰最有嫌疑嗎?
現(xiàn)場線索1 :經(jīng)警方確認(rèn),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停電后,芳華之花就消失了。
現(xiàn)場線索2 :博物館的玻璃穹頂被打碎了。
現(xiàn)場線索3 :據(jù)在場眾人說,竹百歲當(dāng)晚身處離芳華之花最近的地方。
現(xiàn)場線索4 :警方抓住了沖出博物館的棕熊比格,然而搜遍他全身都沒有找到芳華之花,而且,棕熊比格一路上也沒有機會找地方藏起它。
真相時刻:竹七賢最有嫌疑
云錦城終日被濃云籠罩,月光無法穿過云層照亮室內(nèi),晚上停電后博物館內(nèi)必定一片黑暗。眼睛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適應(yīng)這種黑暗,此時理應(yīng)看不見東西,竹七賢又如何看見“一個高大的家伙”呢?竹七賢總戴著一只眼罩,恐怕就是用它來保證自己能快速在黑暗中視物。
小熊貓火絨和松鼠松大力也說謊了。首先就是上面提到過的問題,他們所說的“一個高大的家伙”并不可信。其次,竹百歲受重傷昏迷,他受傷前和竹七賢在一起,二人多半會和盜賊起沖突,再不濟(jì)也會有喊叫聲,火絨和松大力二人卻只說聽見了玻璃破碎的聲音。第三,黑暗中,盜賊為什么要撞他們倆,還正好一人一下呢?盜賊既然可以準(zhǔn)確地找到展覽室,搶走小小的芳華之花,又為什么不能避開二人逃跑呢?有可能二人那天晚上根本就不在展覽室外圍,而是在值班室里喝酒,事后怕?lián)?zé)任,就按照竹七賢的說法編造了證詞。
棕熊比格是竹七賢安排的障眼人物,用來迷惑警方,芳華之花或許還在竹七賢身上。
明確了竹七賢的嫌疑之后,哈姆斯和霍姬的這頓火鍋也吃得差不多了。二人起身正要離開,突然周圍的人群變得熱鬧了起來。
原來是云錦城的火鍋吃辣大賽要開始了。
不過剛剛的火鍋已經(jīng)把霍姬辣得不行,她還要去找有嫌疑的竹七賢呢,可參加不了這種比賽,哈姆斯就更沒興趣了。他們從躍躍欲試的參賽者中穿行而過,參賽者有貓、狗、竹鼠、老鼠、小熊貓,還有一只麻雀。
霍姬隨口問了哈姆斯一句:“您覺得這里面誰能贏?”
哈姆斯肯定地說:“那只麻雀?!?/p>
干貨知識筐
鳥類沒有辣椒素受體,感受不到辣,吃多少辣椒都不怕。
三. 酒吧凌晨的怪事
說來也巧,根據(jù)本地警方的實時情報,竹七賢現(xiàn)在就在鴛鴦莊旁邊的花園酒吧里。
本地警方提供的資料中有竹七賢的照片。哈姆斯和霍姬趕到大開著門的酒吧門口時,一眼就認(rèn)出了里面的竹七賢,他正在和一只穿著侍者衣服的竹鼠爭執(zhí)著什么。
霍姬對了一下手上的資料,說:“和竹七賢說話的是竹千歲,竹百歲的兒子,花園酒吧的侍者?!?/p>
霍姬說著確認(rèn)了一下門口招牌上的字,確實是“花園酒吧”。
竹千歲和竹七賢越說越激動,沒有注意到哈姆斯和霍姬的到來,哈姆斯依稀可以聽到“背叛”“我有什么辦法”“兄弟”之類的話。
穿著警服的霍姬剛進(jìn)門,就從吧臺后走出來了一只歲數(shù)很大、拄著拐杖的熊貓,他激動地握住霍姬的手說:“警官小姐,你可算來了!”
霍姬剛想解釋一下自己是來找竹七賢的,哈姆斯就接過了話茬兒:“老人家,抱歉了,路上有點兒堵。我是跟她一起來的偵探。出什么事了?您慢慢說?!?/p>
熊貓平復(fù)了一下情緒,然后把哈姆斯和霍姬迎到了吧臺后面。
“我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尹陽。你們辛苦了,先喝點兒什么吧,我請客!”
“老人家,請客就不用了,我們出任務(wù)呢,不能喝酒。您不用客氣,就跟我們說說出了什么事情吧。”哈姆斯笑著拒絕了。
熊貓尹陽點了點頭,說:“我跟您說,我的酒吧今天遭賊了!而且不止一個賊,至少有三個!”
霍姬下意識地拿出了記錄本,她問尹陽:“那丟什么東西了嗎?”
尹陽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什么都沒有丟,甚至連一瓶酒都沒有少。”
接著尹陽詳細(xì)敘述起了今天凌晨他經(jīng)歷的怪事:
“我這家酒吧規(guī)模不大,人也不多,平時白天值班的是竹千歲那孩子,晚上到凌晨一般都是我一個人盯著。今天凌晨大概兩點半的時候,酒吧沒有什么客人,就打烊了。我走到家門口才想起來,居然把家門鑰匙落在吧臺了,于是回來拿鑰匙——這季節(jié)可真是有點兒冷啊。
“我剛剛回到酒吧門口,就發(fā)現(xiàn)酒吧的大門竟然是開著的,可我走的時候明明鎖好門了呀!
我就懷疑是進(jìn)賊了。這我可不怕呀,正想要進(jìn)門去抓賊呢,突然一個黑影沖了出來,直接把我撞倒在地上。
“我剛爬起來要去抓賊,結(jié)果從門里面又跑出來一個黑影,我又被撞倒了。
“我氣得爬起來就想扔拐杖去打那家伙。嗬,沒想到,第三個黑影從酒吧里跑出來了!這次對方倒是沒有撞到我,而是直接從我腦袋上跳了過去,把我給嚇得自己摔倒在地上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喲!
“還是竹千歲這孩子心善,說最近不太平,城里鬧賊,他不放心我凌晨獨自看店,特地過來看看,正碰上我倒在門口。他扶著我進(jìn)了酒吧,我打開燈一看,東西不僅一樣都沒有少,連被翻動過的痕跡都沒有。
“我當(dāng)時就報案了,可是一來沒有財物損失,二來最近城里好像出了大事,警察人手不夠,我到現(xiàn)在才等到了你們!”
“三個人……”聽著尹陽的敘述,哈姆斯從腮幫子里掏出了一把瓜子仁兒,放進(jìn)嘴里咀嚼了一會兒。
這是哈姆斯思考問題時的習(xí)慣。
可以肯定的是,今天凌晨前后有三個人偷偷進(jìn)入了酒吧,不好說他們是不是一伙兒的。但為什么不僅沒有丟東西,甚至連被翻動過的痕跡都沒有呢?
第一種可能是這三個賊里有人對酒吧很了解,不需要翻找就能輕松拿走一樣?xùn)|西——又是一起內(nèi)鬼作案?是竹千歲干的嗎?這被拿走的東西想必還是一件連酒吧老板都不在意的小東西。
第二種可能是動手的賊“貼心”地抹除了犯罪現(xiàn)場留下的痕跡,是怕被發(fā)現(xiàn)什么嗎?如果那時候尹陽沒有回來,那么根本就沒人會發(fā)現(xiàn)有人在打烊后“光顧”過這家酒吧。不對,尹陽家離這里不遠(yuǎn),而且他是臨時折返的,賊應(yīng)該沒有時間收拾。
還有一種可能——確實沒有丟過東西。
那這三個人或許是來找什么信息,或者其他無實體的東西的;抑或他們并不是偷東西的,而是來放東西的——在某個不起眼兒的地方,花園酒吧里多了什么東西呢?
干貨知識筐
科學(xué)實驗證明,倉鼠其實超級能喝酒,它們很難被灌醉!
四. 險些要命的酒
哈姆斯吃完了一把又一把的瓜子仁兒,不遠(yuǎn)處的竹千歲和竹七賢則似乎越吵越激烈,聲音也越來越大。
忽然,竹千歲中止了爭吵,拿出兩個杯子讓竹七賢挑了一個,接著從身后的制冰機中鏟了一鏟子冰塊,分別往兩個杯子中放了一模一樣的冰塊,然后開了一瓶烈酒,給自己和竹七賢各倒了一杯。
這種高度數(shù)的烈酒常常配著冰塊喝,口感更冰爽。
竹千歲對竹七賢說:“七賢叔,喝了這杯酒,從此以后咱們倆再也沒有關(guān)系了!”
竹七賢拿著杯子愣住了,并沒有把酒喝下去。
竹千歲說:“你還怕我給你下毒不成?”說完,他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氣沖沖地走出了酒吧,“砰”的一聲重重地把門關(guān)上了。
尹陽趕緊向酒吧里的客人們賠笑臉:“這個小伙子哪里都好,就是脾氣太暴躁了!”說完,他就追了出去。
哈姆斯和霍姬互相看了一眼,決定去找竹七賢聊聊。
竹七賢看著迎面走過來的兩人,苦笑了一下。他一邊喝著冰塊逐漸融化的酒,一邊很配合地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
就在霍姬打算指出芳華之花失竊案中竹七賢的證詞有破綻的時候,竹七賢突然倒下,昏了過去。
霍姬立刻呼叫了救護(hù)車,哈姆斯則對竹七賢進(jìn)行了及時的搶救。
幸虧有他們倆在場,竹七賢的命總算是保住了,不過看樣子他得在醫(yī)院躺上一段時間了。
竹七賢被抬上救護(hù)車時,一張車票從他的口袋里掉了出來,是明天一早從云錦城去北方城的車票。
眼明手快的哈姆斯撿起了這張車票,將其收進(jìn)了口袋里。
隨后趕來的本地警方封鎖了酒吧現(xiàn)場,并很快就在竹七賢的酒杯中檢測出了有毒物質(zhì)。
而在這起投毒案中,嫌疑最大的就是竹千歲了,他很快被抓捕歸案。
竹千歲承認(rèn)了自己和竹七賢有矛盾,因為他懷疑是竹七賢偷走了芳華之花,并傷害了自己的爸爸竹百歲。但是他堅持聲稱沒有謀害竹七賢的意圖:“很多人都看見了,杯子是七賢叔選的,冰塊是隨機且平分的,我們倆喝的酒也是同一瓶,甚至還是我先喝的酒!”
哈姆斯笑了,說:“但你們倆有一個最大的‘不一樣,在這個‘不一樣中就藏著你給竹七賢下毒的手法,恐怕你就是凌晨潛入酒吧的三個人之一!”
聰明的小讀者,你知道竹千歲到底是如何給竹七賢下毒的嗎?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