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期
到了贛州,我喜歡到古浮橋上來觀賞風(fēng)景,每次都能收獲些許感動。
清晨,我起了床,走在陽明路上,抬頭便能見到交叉路口的世紀鐘,它像更夫一般,邁開時針與分針的大腿不停地走著,陽光從樹隙下透過,照在這個古建筑上,散發(fā)出柔和的光芒,讓人感到靜謐與安寧。
對面就是建春門,斑斑駁駁的老城墻固若金湯,堅實地守護著贛州古城。拾級而上,不一會兒就走上了城墻。這時,江面開闊,霧氣剛剛升騰,贛江如一位剛剛蘇醒的睡美人,散發(fā)著迷人的韻味,古浮橋猶如一條褐色的靈動帶子,婀娜飄逸。隨著太陽的升起,浮橋上漸漸熱鬧起來,有晨練者,有拍攝者,還有挑著擔(dān)子賣菜的郊區(qū)農(nóng)人。菜農(nóng)一邊走,一邊往前面看,恨不得三步并作兩步到達橋?qū)γ娴某情T下,好早早賣完她們的菜回家去。
午后,太陽稍稍西移,斜照在泛著微波的江面上。瞧,這邊來了一群漢子,光溜溜的,活像一群野鴨子,“撲通”一聲跳入了江中,在時沉?xí)r浮中暢游,愜意得活像在母親的懷里撒歡兒的孩童。在他們的眼里,贛江就像一位母親,她博大而深情。
浮橋兩側(cè)有可供市民休憩的船,遠見船頭處有一個個白色、藍色的圓圈紋絲不動,走近看,原來是垂釣者。他們的旁邊放著一個籃子,目光停留在江面上,停留在釣竿與線的連接處,在等待與智慧的融合中捕捉希望。一位青年,籃子里空空如也,江風(fēng)吹著他黝黑的臉龐,眼睛跟水波一樣純凈,他絲毫沒有煩躁與不安?;蛟S,他不是在釣魚,而是來享受這份自在與悠閑的吧?在古浮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當太陽躲進燈光的被窩,夜的帷幕終于拉開。吃過晚飯的人們,三三兩兩地來到古浮橋上,或坐,或躺,在船頭,在兩側(cè),腳伸得老長,垂掛在半空中,任那晚風(fēng)拂過身體上的每個細胞??催^往人群,聞江波涌動,聽涼風(fēng)微語,賞夜色斑斕……贛州古浮橋的夏天,真真切切是微風(fēng)吹過的夏天。
贛州市民的幸福源于這座古城文化內(nèi)涵的滋養(yǎng)。那老街上的灶兒巷古樸清幽,恍若從舊時光走來,令人沉醉;人民巷的小吃店總是座無虛席,歡聲笑語;文清大道兩旁熙熙攘攘,人們自然匯成了兩股人流,悠閑自在地穿梭著、說笑著。
在贛江上游城市內(nèi)澇最嚴重時,贛州城卻一片安詳,為什么呢?這里有世界現(xiàn)存最早的地下水利良心工程—福壽溝,它像一張網(wǎng)一樣分布在贛州老城區(qū)地底下。每當洪水肆虐,福壽溝利用其“天窗”自動開關(guān)功能,拉起了一道安全門。千百年來,使這座古城總能免遭內(nèi)澇外患之苦,得“千年浮城”之美稱。至今,設(shè)計者的智慧與高尚仍閃著熒熒之光。
腳下的這座古浮橋,跨越了千年的歷史足跡,一方連著古城,一方連著市郊。連著歷史內(nèi)涵,連著時代進步,那樣從容,那樣堅實。古浮橋水波搖動,搖曳著我的思緒。遙望對面的東河大橋,似乎有了越古通今的感覺,我仿佛聽到親自設(shè)計的國徽被通過而淚流滿面的林徽因的內(nèi)心的顫動,仿佛看到為保護北京老城古建筑斥責(zé)拆建隊的梁思成吶喊的聲音。他們一生鐘愛古建筑文化,并能參與其中,是莫大的幸福。而贛州這座古代宋城,有古城墻、福壽溝、灶兒巷、古浮橋,讓我對古城愛得深沉。
當然,贛州城沒有林徽因,也沒有梁思成,但古浮橋以她獨有的魅力,跨越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