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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金魚(短篇小說)

2023-06-13 05:34李伴鋒
椰城 2023年6期
關(guān)鍵詞:二姨游樂園金魚

作者簡介:李伴鋒,筆名蘇幕亭、牛奶棗等,2002年出生,海南定安人,海南網(wǎng)絡(luò)作家協(xié)會會員,淥水詩社社員,海南軟件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在讀。有作品發(fā)表于《中國青年作家報》《海燕兒童文學》《中學生百科》《散文詩世界》《作家天地》《雨露風》等刊。

六歲那年,我正要上一年級,爸爸媽媽卻告訴我他們工作繁忙,要送我到外婆家讀書。我不同意,就各種鬧騰,但這并不能改變什么。臨去外婆家時,我提出要求,我要帶上家里養(yǎng)的那四尾小金魚。

媽媽收拾了很多行李,我們到汽車西站,搭上了長途汽車。窗外,樹木忽高忽低、忽胖忽瘦,正以一種迅疾的速度倒退,直到接近鄉(xiāng)鎮(zhèn),車子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然后開始顛簸。等到外婆家時,夕陽昏昏黃黃的,已經(jīng)下午了。

我見到了外婆外公。外婆一頭白發(fā)齊耳,眉目間是肉眼可見的慈祥與柔和。外公穿著中山裝,雙眉似劍,雙眸犀利,像一只不茍言笑的鷹。外婆見到我們,話匣子打開了,像開了閘的洪水,但她說的是臨高方言,我聽不懂。好在,外公會普通話。他說,“時間不早了,先去吃飯吧?!?/p>

在外婆家里,我們一起吃了一頓晚飯。那是我到外婆家的第一天,外婆特地給我做了一碗粉蒸肉。那碗粉蒸肉有點咸,我至今記得。外婆和我說了好多的話,狹窄的廚房里,我一聲不吭。外公說,“你爸爸媽媽要打工,以后你就住在外公家,在外公家上學?!蔽腋聊恕?/p>

時間不早了,媽媽提出離開。他們要走了。爸爸說,“在外公外婆家要聽話知道嗎?不許惹外公外婆生氣。”我扁著嘴問:“那你們什么時候來接我?”爸爸說,“放假了就來。”我知道留不住他們,他們還是離開了,我站在外婆家門口看著他們離開,心里空落落地。

我想起來我的金魚,連忙打開罐子,外婆給了我一個盆,我把金魚倒在盆里。小金魚們郁郁不樂的樣子,尾巴晃得不歡快了,我想它們是知道了我的心情,心生憐憫吧。

到了晚上,天就有些涼了。外婆燒了熱水給我洗澡。我蜷縮在澡盆里,外婆舀起溫水淋下,溫暖的水流讓我感到溫暖,可我的心里始終抑制不住失落。洗完澡,外婆讓我上床睡覺。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床被,陌生的味道,讓我感到很不自在。那時的外婆家還在點蠟燭,房間里張開手看不見手指,只有一絲淺的灰的月光從狹窄的百葉窗縫里鉆進來,跳到地上,就變成幾份長方形。

我悶頭躲在被子里抽泣。聽到外婆的腳步聲,我翻了個身,又裝作安然無恙。夏天是我最討厭的季節(jié),很熱,很悶,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晚上的蚊蟲很多,嗡嗡地吵個不停,時不時的還要啄一下我的臉或手臂,煩極了。

外婆給我講故事,一邊講,一邊搖著蒲扇給我扇風。雖然我聽不懂,但以前媽媽也是這樣子一邊給我講故事一邊給我扇風的,我癢的時候,她還會給我撓癢癢。媽媽說,這些故事都是外婆曾經(jīng)講給她聽的,她就講給了我聽。也許現(xiàn)在還是一樣的故事,不同的是,講故事的換了個人。

那之后,我就在外婆家讀一年級。學校離外婆家很近,我每天都步行去上學,幾分鐘就到了。外婆和外公一起經(jīng)營著一間小賣部,我經(jīng)常從小賣部里拿餅干,捏碎了之后喂給小金魚。

我很喜歡這些金魚啊,但自從和我到了外婆家,它們就一直悶悶不樂。我看得出來,小金魚們的精神沒以前好了。我不知道怎么辦,就問外公,外公是醫(yī)生,他也許知道。外公說,“讓它們適應(yīng)一下新的環(huán)境就好了?!?/p>

我在外婆家住了許久,我也適應(yīng)了這里的環(huán)境,我甚至學會了一些臨高方言。我可以和外婆交流了。我聽得懂外婆講的故事了。這無疑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我有時候感覺時間很慢,有時候又感覺時間很快。我偶爾還是會想念爸爸媽媽,我想他們了。整整一個學期,爸爸媽媽就給我打過三次電話。第一次是他們一起打的。我興奮地向他們傾訴我在學校的趣事,我還說,我把小金魚養(yǎng)得胖乎乎的。那天,是我在外婆家最開心的一天。之后的兩次電話,是他們單獨打的了。

暑假到了。我興奮了好久,這一天,我等了好久了。我給爸爸打電話,讓他來接我。爸爸來了,媽媽卻沒有來。我問,“爸爸,媽媽呢?”爸爸沒有解釋。因此我至今都不清楚,為什么那天媽媽沒有來接我。

我告別了外公外婆,帶著我的小金魚,爸爸帶著我找到一家商鋪。他花了三塊錢,用公用電話打了一通電話。電話一接通,我就聽出了對面的聲音,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媽媽的聲音。

爸爸說了一些話,然后突然激動起來,然后兩人吵起來了。爸爸讓我和媽媽說話。我接過電話放到耳邊,“媽媽?!蔽业穆曇粲行╊澏?,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我感覺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媽媽說了一些話,她的聲音有些委屈,聲音有些沙啞,說著說著,我好像聽到了一絲哽咽。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不覺地,我也哭了。等掛了電話,我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干涸了。爸爸冷著臉說,“我和你媽吵架了,你以后可能沒有媽媽了?!?/p>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我的心猛然間空落落地。

我和爸爸走在大街上,風揚起陣陣的沙土,沙子進了眼睛,我抱著小金魚的家,又忍不住哭了。我和爸爸走了許久,走到車站,搭上了傍晚的最后一班車?;厝サ穆飞希冶е痿~,望著窗外,一句話也沒和爸爸說。

回到家里的第一天,一尾金魚就死了。它的肚子仰了起來,尸體浮在其他三尾金魚身邊。我的胸腔仿佛一下子被壓縮了,悶悶地難受了許久。我在草垛里挖了個坑,埋葬了那尾金魚,但愿它在天堂永遠快樂。

我在爸爸的工地呆了幾天。爸爸除了工作,最多的事情就是打電話,但他總是很暴躁。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印象中的爸爸不是這個樣子的。忽然有一天,爸爸對我說,“走,我們?nèi)フ夷銒寢?。”我激動地問,“媽媽在哪里?”爸爸說,“應(yīng)該在你三姨那里?!卑职謳е胰チ巳痰陌l(fā)廊,這里我以前來過,三姨給我剪過頭發(fā)。三姨的性格面貌都和外婆很像,但是那天,她卻冷冷地看著爸爸,“你來做什么?”爸爸說,“我來找玉汝?!比陶f,“你找她來我這里做什么?她不在我這!”爸爸問,“那她在哪?”三姨聲音忽然拔高,“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來問我有什么用!”

爸爸和三姨最終不歡而散。再之后,爸爸又帶著我去了二姨家。二姨一見到爸爸就推了他,然后破口大罵。她不歡迎爸爸,盡管如此,她還是給我倒了一杯橙汁。二姨冷著臉說,“你要臉嗎?你打了我妹妹,你還有臉來找她!”爸爸羞愧地低著頭,一時說不話來。二姨一揮手說,“你走吧,我妹妹不在這里?!卑职止虉?zhí)地說,“她就在這,她一定在這?!倍躺裆⒆?,“是我三妹告訴你的?”爸爸說,“我給大姐打過電話,我也找過三姐,都不在她們那里,那就一定在你這里?!比屉p手環(huán)胸,“哼,我說了不在我這就是不在我這。”爸爸還是很固執(zhí),“那你讓我進房間看看,如果真的不在我立馬就走?!倍滩煌猓瑑扇藸庌q了一番。最終還是二姨妥協(xié)了,同意讓我進房間里看。

我跨過門檻,進到房間里,房間里很暗,幾乎沒有一縷光透進來。房間并不大,我在床上看到了媽媽,她縮在被子里。她躲著爸爸,看到我,她還是露出頭來。我高興極了,我說,“媽媽,我們一起回家吧?!眿寢寘s說,她不想回去了。我的心忽然空落落地。我低聲問,“是因為爸爸打了你嗎?”媽媽沉默了片刻說,“乖,你出去告訴爸爸,就說媽媽不在這里好嗎?”我遲疑了許久,也思索了許久,還是同意了。

我和爸爸又回到了工地。我時常想念媽媽,但我聯(lián)系不到她。我也時常后悔,我常常對小金魚說,“如果我那個時候沒有騙爸爸,那么媽媽現(xiàn)在是不是就在我身邊了?”我也時常怨恨爸爸,都怪他打了媽媽。

直到有一天,爸爸突然帶著我回了老家小鎮(zhèn)。他說我今天可以見到媽媽了。我樂開了花,回家的車上是既期待又欣喜。我已經(jīng)一個月沒見到媽媽了。

下了車,我和爸爸坐著摩的來到鎮(zhèn)政府。在警察局旁邊,我看到三個字:民政局。爸爸帶著我徑直進了民政局,在那里,我見到了久違的媽媽,還有大姨二姨和三姨都在。

久別重逢,我其實憋了好多話想說的,甚至在來之前我都想好了,我要帶著媽媽一起回家??僧斦嬲娒娴臅r候,我卻愣住了,所有的話都像是魚骨頭卡在了喉嚨里。氣氛不對,非常不對。我被安排坐在大廳的鐵椅子上,屁股涼涼的,渾身都是涼涼的。透過門縫,他們好像在商談什么,但是又好像針鋒相對,全是難聞的硝煙味。

我糾著手指,心臟就像跳出水面的金魚,撲騰不停。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很久,一直到下午,一名穿制服的男人問我,“小朋友,你打算跟著你爸爸走還是跟著媽媽走?”當時,我并不明白這句話意味著什么。但我下意識地看向媽媽。我很想她。我不知道她想不想我。但她避開了我的目光。爸爸一直在旁邊暗示我。媽媽始終沒有說話。我的心一下子就抽空了。我想,她也許是有苦衷吧。

我低著頭不想說話。最終爸爸擅作主張,帶走了我。我們還和上次一樣,還是兩個人回家。路上,我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我大聲指責爸爸,大聲地罵他。那是我第一次罵爸爸,也是我第一次那么恨一個人。爸爸低著頭不說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任由著我罵他,直到同車的乘客投來異樣的目光,他才開始安慰我。那天之后,爸爸的抽屜里多了一本紅本子——離婚證。

從老家回到工地,我看到又一尾金魚死了,死因不明。但我想,也許是因為我忘記喂食,餓死了。我把金魚埋了,和之前那尾金魚埋在同一個地方。

到了開學的日子,我沒有回外婆家。爸爸把我留在工地,我在附近的學校開始讀書。我又要重新適應(yīng)新的環(huán)境。讀書不是藥,但卻能短暫地讓我忘記想念媽媽的苦楚。

可忽然有一天,老師對正在上課的我說,“李伴鋒,你媽媽找你。”我以為聽錯了,將信將疑地走出教室,遠遠地,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在等著我。我的腳底裝了車輪似的,飛快地走了過去,不,應(yīng)該是飛快地跑了過去。但在媽媽的跟前,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停住了。媽媽看著我,笑說:“怎么了?見到媽媽不開心嗎?”我搖搖頭,開心,我當然開心。媽媽抱起我,坐在她懷里。我記不清多長時間了,那是我和媽媽分開之后第一次見面。她買了一袋龍眼,一邊剝皮,一邊喂給我吃,一邊和我聊天。她問一句,我答一句,她摸著我的頭說:“小鋒,你的話變少了?!绷闹闹揖涂蘖?,她一邊給我抹眼淚,一邊安慰我,我們一直聊著,聊到太陽下山了。龍眼吃完了,媽媽也要走了。我拉著她的手說:“媽媽,我們一起回家好嗎?!眿寢寘s說:“媽媽也要回家了,一會兒爸爸會來接你回家的?!蔽抑?,我無法留下她。我問:“我們以后還會再見嗎?”媽媽篤定地說:“會的,會再見的?!蹦侵螅荛L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見過媽媽。

工地竣工了,爸爸要換工地了,這次是在外地。這次他沒辦法帶著我了,就把我送到了老家,在老家上小學,由爺爺奶奶來照顧我?;丶夷翘欤职纸o我買了一輛自行車,讓我學著騎,我學了好久,膝蓋都摔破皮了才勉強學會。從那天起,這輛自行車就成了我最親密的伙伴,和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陪了我整整三年。

在那三年時間里,我學到一個詞,叫作留守兒童。我記住的最刻骨銘心的兩句話:有娘生沒娘養(yǎng)。沒有媽媽的孩子。最開始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會面紅耳赤地反駁那些人,但我的反駁總是蒼白的,無力的。漸漸地,我就不再反駁了。我想他們說得對,我確實沒有媽媽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很討厭學校,我學會了逃學。我的情緒總是低落,我會在外面悶悶地躲一整天,然后再回家,一回到家,我就躲進被窩里,把自己蜷縮成一個球,默默地哭,默默地想念。那段時間,枕頭總是濕乎乎地,被窩成了我的小世界。

唯一能安慰我的,就是當初爸爸媽媽給我買的金魚。那時我還沒上小學,我們的家還是完整的,我們一起去游樂園,我看到漂亮的小金魚,吵著鬧著要買,媽媽寵溺一笑,就給我買了??上У厥?,金魚只剩下一尾了,在那段時間里又死了一尾。就剩最后一尾金魚了,它和我一樣長大了,浴缸里只有它孤孤單單的了。對最后這一尾金魚,我格外地珍視。它是我最后的慰藉了,也是唯一能聆聽我訴說的“人”。我的話更少了,逐漸變得孤僻,很少和同學往來,所以我?guī)缀鯖]有朋友。

四年級時,爸爸回到家,讓我打了一通電話,對面是媽媽。盡管幾年時間過去了,我還是會感到開心感到激動,但我們只聊了一會兒,除了彼此關(guān)心幾句,我們幾乎沒有共同語言了。因為很多生活,都彼此錯過了。但我偷偷記下了媽媽的電話號碼。

有一回,趁著奶奶睡午覺,我偷偷拿了她的手機,輸入那串早已經(jīng)爛熟于心的號碼。我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撥了出去。我忐忑極了,直到那邊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我更忐忑了。我倉皇地掛了電話。但很快,對面就撥了過來。我接通電話,小心翼翼地開口,“喂?”對面說,“是伴鋒嗎?”那聲音直擊心靈,我哽咽地說,“媽媽……”

那是我唯一一次主動給媽媽打電話,往后的十幾年時間里,我再也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了。

暑假的時候,爸爸又回來了。他說,“你媽媽說,給她打個電話?!蔽揖徒o媽媽打去電話。媽媽開口就問,“伴鋒,放假了嗎?”我說,“嗯?!眿寢屨f,“要一起去游樂園玩嗎?”我不假思索地說,“要!”然后,我就和爸爸進城了,顛簸的車子和我的心情一樣一樣的。

我們約好在游樂園見面。風和日麗的晴天,我和爸爸提早到了游樂園,在游樂園門口,我滿懷期待地四處張望。終于,我見到了媽媽。她瘦了許多,我差點認不出來。她笑著朝我走來,“走,媽媽帶你去游樂園里玩?!蹦翘?,是我和媽媽在學校里分開之后第一次見面,也是我三年時間里第一次去游樂園。

我們玩了許久許久,一直從早上玩到下午,說了很多的話,走了很長的路,吃了很多的食物。我感覺時間完全不夠用,我好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在那天。傍晚,終歸還是要來的,我們還是要分開。我們在同一個公交車站等車,媽媽坐43路,我坐28路。臨走前,媽媽說:“等下次你放假了,我們還來一起玩好不好?”我低落地回應(yīng),“好?!?/p>

我無數(shù)次祈禱,希望43路公交車來慢點,再慢點,越慢越好。43路公交車還是先來了,媽媽上了車,朝著我揮手告別。我盯著那輛車,直到它化作黑色斑點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此后的兩年時間,我最期待地就是寒暑假。這意味著我可以和媽媽短暫地見面,面對面地分享我的生活或樂趣。但這種珍貴的時光,僅持續(xù)了兩年。

六年級時,媽媽打電話問我:“伴鋒,要不要來媽媽這里住一段時間,和媽媽一起過暑假?”我當然同意了。那時我并不清楚,接下來我會面對什么。媽媽過來接我,我跟著她坐公交車,轉(zhuǎn)了一趟車,最終在美舍河站下車。她打了一個電話,沒過多久,一個男人騎著電動車停在我們面前。

那個男人很瘦。他笑著問我:“你就是伴鋒吧?”我愣住了,呆呆地點了頭。媽媽沒說話,既不向他介紹我,也不向我介紹他。我們坐上了電動車。我的心情開始忐忑。一路上,我沒停過猜測這個男人的身份,我隱隱猜到了,但我不想承認。直到我們轉(zhuǎn)入一條小巷,小巷盡頭有一幢出租屋。媽媽帶著我上樓,在三樓,她掏出鑰匙打開一間房子。房子很小,但這不是重點。我在房間里見到一個小男孩,三四歲的模樣。沒錯,就是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我聽到那個男孩喊我的媽媽,“媽媽?!?/p>

我僵住了。那個瘦瘦的男人緊隨其后進來。他很客氣,讓我隨便坐。盡管不想承認,但我也意識到——我的媽媽,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媽媽了。

我在那里待了十一天時間,盡管那個男人對我很好,但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在那里,我感覺自己格格不入,像個陌生人。我和媽媽說,我要回家了。媽媽很詫異,“怎么突然要回家了?還沒到開學時間呢。”我撒了謊說,“爸爸叫我回去。”

回去那天,天陰陰地,媽媽剛剛送我到車站,就下雨了。臨上車前,她給我塞了兩百塊錢,讓我買點好吃的,照顧好自己。我失魂落魄地點頭,然后上車了。公交車發(fā)動,我望著她,她也望著我,我看著她逐漸淡出我的視線——這一次,不止于視線。

我特意選了最后面靠角落的位置坐,靠著窗,我想起很多事情,腦海里浮現(xiàn)出豐富的畫面,一幕一幕地閃過,又一幕一幕地浮現(xiàn)。畫面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深刻了。

雨珠模糊了玻璃,窗外的城市開始傾倒。我離開了那個我來時充滿期待,來后滿是壓抑的地方。我想,我以后不會再來了。淚腺不受控制了,眼淚就溢出了眼眶,我仰著頭,想把眼淚逼回去,但終究是回不去了。

車上的乘客上了又下,下了又上,一批又一批,都是過客。我一直坐到終點站。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忽然感覺很困,倒頭就睡著了。等我醒來,黑夜已經(jīng)滲透進房間里,家里冷冷清清地。

我打電話給爸爸,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爸爸說,“我在三亞,短時間內(nèi)不回去了?!蔽页聊季弥髵炝穗娫?。我餓了,想煮面條吃。經(jīng)過客廳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最后一尾金魚,也死了。魚缸里的水已經(jīng)渾濁,溢著一股惡臭。我的心,再一次空落落地。

我一共就養(yǎng)過四尾金魚,全都死了。也許我不適合養(yǎng)金魚吧。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沒有養(yǎng)過金魚了。我的世界里,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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