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原宏子[日本]
這是一本什么樣的書?
這是一部溫馨的童話。在鎮(zhèn)大街的路口,有一座五彩繽紛的小房子,這里就是小鎮(zhèn)最著名的存夢銀行,銀行是由貘長老和它的孫子貘太郎開設的。人們可以在這里存夢,貘太郎會幫助人們延續(xù)美夢,同時還可以吃掉噩夢!有一天,長相兇狠的黑衣人搶劫了存夢銀行,搶走并放出了許多噩夢,顧客們也因此怒氣沖沖。行長貘太郎能化解這場危機嗎?存夢銀行會停業(yè)嗎?那個黑衣人又是誰呢?讓我們一起翻開書本尋找答案吧!
貘長老似乎看透了貘太郎的心思,用嘶啞的聲音說:“不做夢的動物,幾乎只有貘,這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剛才的顧客肯定是肚子餓了,你看他聲音微弱,眼看就要倒下了?!?/p>
諾伯先生接話說:“臉色也很不好看?!?/p>
惠美姑娘也附和說:“一拿到噩夢,立刻就精神了。可能真的是貘的同類吧?!?/p>
就這樣,鎮(zhèn)上的人都認為黑衣人是貘的親戚。貘太郎希望這種說法是真的,但它還是半信半疑。那個黑衣人看到貘太郎特別制作的彩色夢球,絲毫沒有歡喜的樣子。與柜臺后的貘長老不同,貘太郎離黑衣人最近,看得很清楚,黑衣人的臉尖尖細細的,與貘完全不同。
明天確認一下吧,貘太郎暗自決定。如果他真是貘,就請它到家里來,把冷凍柜里的噩夢讓它吃個夠。但是萬一不是的話……那家伙就可能既不是貘,也不是人。那他到底是什么呢?不是貘,卻不做夢,而且喜歡別人的噩夢……
就在貘太郎琢磨的時候,人們陸陸續(xù)續(xù)辦理完各自的事情回家了。安靜下來的存夢銀行里,只剩下近來十分活潑的小莫娜。
“這個,拜托您了?!毙∧劝央p手捧著的桃紅色夢球,高興地遞給了貘太郎。
“知道了。今天也存一個好夢,對嗎?”貘太郎微微一笑說。
小莫娜也報以同樣的微笑。
“今天也是小狗的夢嗎?你的小狗最近好嗎?”
小莫娜露出潔白的牙齒,點了點頭:“我給它起名了?!?/p>
“是嗎?叫什么?”
“您看看夢球就知道了?!毙∧忍ь^望著貘太郎說。
“那好,我很期待呢?!滨山o小莫娜的夢球系上了綠標簽。
“貘太郎也會出現(xiàn)在夢里?!毙∧鹊靡獾卣f。
“是嗎?我也會出現(xiàn)?那我可太高興了。”
“上電視的夢,你系著領(lǐng)帶。”
貘太郎想起記者硬讓它打領(lǐng)帶的情景,覺得滑稽可笑。
“怎么樣?好看嗎?”貘太郎不好意思地問。
小莫娜立刻搖了搖頭:“還是沒有領(lǐng)帶好看?!?/p>
貘太郎不由得笑出聲來:“明白了,我會把夢里的領(lǐng)帶摘掉。明天你來拿吧。回家的路上小心點啊?!?/p>
貘太郎揮了揮手,目送著小莫娜。
小莫娜歡蹦亂跳地跑出去后,貘太郎關(guān)上銀行大門,收拾打掃過后就回到銀行后面的家里。
飯廳里,貘長老脖子上已經(jīng)圍上了白餐巾。貘太郎把漂亮的碟子和叉子都擺在餐桌上,又從冷凍柜里取出夢球,放到碟子里。
“如果在遠方的同類們知道我們生活得這么幸福,不知會怎么說呢?!滨纱舐曊f。實際上,它每天都在說同樣的話。貘長老也是一成不變地重復著:“做夢也想不到吧。”
它們每天都這樣,懷著妙不可言的心情,互道一聲“吃飯了”,就開始飽食人們送來的噩夢了。
但這天,貘太郎一邊吃夢,一邊思考著黑衣人的事。他會吃拿回去的夢嗎?如果像貘一樣,吃了噩夢能充饑就好了,但如果相反,吃了之后會不會肚子疼呢……貘太郎開始擔心起來,甚至有點兒吃不下“飯”了。
其實,貘只需跟送夢人碰碰腦門兒便可吃夢。而像現(xiàn)在這樣把夢放進夢球里儲存,也只需把夢球往腦門兒上碰一下即可。也就是說,貘根本不需要餐巾,也不需要碟子和叉子。貘長老和貘太郎之所以坐在飯桌旁吃飯,是覺得那樣好玩兒。
黑衣人才不管貘太郎怎么想。這天夜里,他幾乎是小鎮(zhèn)上第一個上床的人。白天他把從冷凍柜里拿出來的夢球裝進褲兜后,頓時感覺身后涼颼颼的,從腰一直涼到后背,凍得他渾身打戰(zhàn),因此徑直回到了房間。進屋后,他從兜里把夢球全都掏出來,攤在地板上,然后迅速換上睡衣,裹著毛毯睡下了。
黑衣人的睡衣睡褲也是黑色的。雖是魔鬼爪牙,他卻十分怕冷,睡覺要穿著襪子。當然,他的襪子也是黑色的。
那些從存夢銀行拿回來被攤在地板上的冰凍夢球,由于沒有放進冷凍柜,很快便開始融化了。于是,這些特意寄存在存夢銀行收拾好的噩夢,這些已經(jīng)被暫時忘掉的噩夢,又都回到了它們主人的夢中。
當冰凍的噩夢夢球化得差不多時,正好是半夜三更。寄存這些夢的人,都是從別的鎮(zhèn)子來的顧客。這天,人們又夢到了曾經(jīng)的那個噩夢,都再次被嚇得大汗淋漓地醒來了。也許是因為曾被裝進魔鬼的衣兜里,這次的噩夢比前一次還要可怕。
一名鞋店的店主,上次夢見他制作的鞋子都像長了腳似的,自己跑了起來,最后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而這次的夢里,當他想去取回鞋子時,鞋子們都張開大口來襲擊他。
縫紉機推銷員寄存的夢是這樣的:寒冷的一天,他到處奔走,卻賣不出去一臺縫紉機。可在這天的夢里,世上的衣服都變成沒有針眼、像膠皮一樣可以伸縮的衣服了。孩子的圍嘴兒、裝飯盒的布袋子,都不需要請媽媽做了,而是變成了從奇怪的機器里冒出來的塑料制品。夢中已經(jīng)進入了不需要縫紉機的時代,更別提銷售業(yè)績了。那真是一個黑暗痛苦的夢。
總經(jīng)理太太上次的夢是這樣的:在餐廳吃飯時,碟子里擺著青蛙。她心里不快,就把這個夢寄存給貘太郎,請它吃掉。誰知這回夢見的不光是青蛙,連蚯蚓也上來了。總經(jīng)理太太“哎呀”一聲,驚叫著從床上跳了起來。
大家都氣得發(fā)昏,紛紛叫喊著:“特地跑了那么遠的路,把噩夢寄存到存夢銀行,這是怎么搞的?!”
所有人都在心里發(fā)誓,明天早上,一定要向貘太郎投訴。
還蒙在鼓里的貘太郎,這天夜里睡得很晚,它在勤奮地為鎮(zhèn)上的人續(xù)好夢呢。
它特別精心地為小莫娜續(xù)了一段小狗的夢。
它把小莫娜的桃紅色夢球,在腦門上碰了碰,看到夢中雪白的小狗在綠色的草坪上跑來跑去。貘太郎臉上掛著微笑,凝視著小狗。小莫娜跟在小狗后面跑著:“七郎,七郎,等等我!”
貘太郎“哦”了一聲,眼睛瞇得更細了:“原來小狗的名字叫七郎啊?!?/p>
小莫娜追上小狗,一把抱住了它。毛茸茸的小狗像棉花一樣柔軟,它從小莫娜纖細的手臂里掙脫出來,在草叢上跑了起來。貘太郎為綠色的草坪添了一片黃色的鮮花,接著,又添了一片粉色的鮮花。
(選自《存夢銀行》,新蕾出版社2015年版,周龍梅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