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辛亥革命方面的圖書大熱,中國長安出版社推出的《綺情樓雜記》也成為主題熱門圖書,登上了三聯(lián)書店的暢銷書排行榜。稍有遺憾的是,這只是《綺情樓雜記》的節(jié)選本,大概剔除了將近一半的內(nèi)容,只保留了晚清、民國方面的內(nèi)容,主要是為了貼近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紀念活動。
《綺情樓雜記》借助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宣傳勢頭,一下子成為口碑良好的大眾歷史讀物。我原本就對此抱有信心,所以并未刻意去邀約書評。然而董橋、陸灝、俞曉群、楊小洲等書界名流紛紛撰文推薦,卻是我始料不及的。更有許多我不認識的作者,紛紛執(zhí)筆品評,豆瓣網(wǎng)上常居首頁推薦。
這本書的成功,其實也離不開羽戈和傅國涌等人的推薦。而且,他們是《綺情樓雜記》的兩位序言作者。但讀者可能感到奇怪,為何只收入羽戈的序言?這就不得不說到序言背后的故事了。當時,我分別請了他們兩位作序,傅老師的序言先寫出來,且在某報發(fā)表了。結(jié)果羽戈在翻閱《綺情樓雜記》書稿時,向傅國涌老師提到了書中的一些史料,并提及正在為此書作序之事。忽然一日,傅老師來信說:“梅杰:你好!我剛聽羽戈說,他正在給你編的一本書寫序。如果是同一本書的話,既然有他出手幫你,請你就用他寫的,把我寫的那篇拿下,不要印在書上,千萬千萬?。?!我特別不喜歡為人作序,當時因你盛意,我答應了你。現(xiàn)在既有了其他朋友的序,我就可以解放了。我說的是肺腑之言,謝謝你。祝一切順利。傅國涌。”
我見傅老師如此誠懇,不想隱瞞,回信坦稱:“我將充分尊重二位的意見,承諾只用一序。先前未稟報先生,是晚生失禮、不周,有觸動先生處,望諒解。如羽戈兄序來,則遵先生之囑。如羽戈兄月底稱序文不成,先生之序是否可用?也請先生示知。是書下月中旬以前付印?!?/p>
傅老師又立即回復道:“梅杰:你好!信悉,謝謝你。我當初答應幫你寫幾句,是因為你來電懇切。我上信告訴你,我最怕為人作序,只要能推的一定推了。因為我把作序的事看得很重。所以得知羽戈為你寫序,我很高興,這樣我的小文就可撤下了。你就用他的吧,一方面你們同輩,更合適,他也會更用心對待。羽戈少年才子,文字漂亮,又是法學背景,他在寧波,也可算為寧波增色。你們都很好,80后正在興起。祝順利!傅國涌。”
不久,羽戈兄之序到了,傅老師的序言也就未用了。在正式出版之后,傅老師把序言稍作改動,發(fā)表在了《文史參考》雜志上。傅老師序言中有一段話非常到位,他說:“那種文字、風格都是典型的民國氣味,是非感高于成敗感,知人論世,并不出以成王敗寇……對于有讀史興趣的讀者來說,《綺情樓雜記》不會讓你失望而歸?!蔽覀儼堰@段文字印在了《綺情樓雜記》的封面上,算是對序言未用之遺憾的某種“補救”。
傅國涌老師為《綺情樓雜記》寫序之事,我當時并未告訴羽戈兄,在出版之后,我也未告訴他。五年后,我才告訴他。2016年6月28日,羽戈把這篇序言發(fā)在他的個人公號上,并加了一段感慨的按語:“翻出此文,則因前些天聽梅杰兄說,當初他編《綺情樓雜記》,曾約傅國涌先生和我作序,‘后傅老師聞得羽戈兄也在給我作序,認為十分合適,于是遵囑只用羽戈兄之序。當時羽兄之序未動筆,而傅老師之序早已寫好。迨書付印,收到羽戈兄序,果然精彩!傅老師目光如炬。這么說或有自夸之嫌,我卻想借此向傅國涌先生致敬,倘若梅杰兄不說,我壓根不知《綺情樓雜記》書后還有這等事,先生之風,山高水長?!?/p>
(喻血輪:《綺情樓雜記》,海豚出版社202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