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宇杰

2021年8月6日，日本隊在東京奧運會花樣游泳集體技術自選比賽中。新華社記者 丁旭 攝

器以載道，畫以傳情

古往今來，垂則為鐘仰則為鼎的禮器，精工良駑的兵器，都是“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祭祀和作戰(zhàn)場合中的重要存在。歷史上對于器物的重視和使用有著它深刻的原因和悠久的傳統(tǒng)。

今天，現(xiàn)代科技改變了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現(xiàn)在我正在用藍牙鍵盤往手機里打字，無線耳機里和快遞虛擬客服交流的同時，抬起腳，給向我飛奔而來的掃地機器人讓開了路。這些都依賴于人們對新事物的創(chuàng)造和使用。對體育賽事攝影而言，先進技術的賦能、特殊器材的使用也會為攝影領域打開一片新天地，創(chuàng)造更具震撼力的作品。

體育賽事的舉辦地點相對固定，比如一個開放的體育場或是一個室內的體育館。體育賽事的內容也相對固定，參賽選手在特定的場地按照一定的比賽規(guī)則進行比賽。由于組成因素固定性相對較高，有一定的規(guī)律可循，因此體育賽事攝影新技術的嘗試就有了豐富的實驗對象。人們在觀察和拍攝體育賽事時也從水平的地面逐漸轉移到建筑物的高空馬道、游泳池和公開水域的水下，發(fā)現(xiàn)了更多、更新穎的拍攝角度。大約從第一代數(shù)碼相機在2000年悉尼奧運會被廣泛使用開始，專業(yè)媒體機構對以科技為主導的拍攝手段和特殊器材的使用和探索就從未停止。

2021年7月31日，美國隊球員利拉德（上）在東京奧運會籃球小組賽對陣捷克隊的比賽中。新華社記者 孟永民 攝

2022年12月9日，阿根廷隊守門員馬丁內斯（前）在卡塔爾世界杯四分之一決賽的點球大戰(zhàn)中撲出荷蘭隊球員范戴克的射門。新華社記者 曹燦 攝

2015年8月24日，巴拿馬選手羅蘭達·貝爾在國際田聯(lián)世界田徑錦標賽女子3000米障礙預賽中摔進水坑。新華社記者 李明 攝

20多年來，水下相機、遙控相機、全景相機、3D相機、小型運動相機都在不斷對體育賽事攝影這個主體進行著大量的試探，也隨之產生了很多前所未見的特殊視覺效果的影像內容。

技術提升的捷徑是對各類技術整合利用的結果。還記得那臺被裝在一個皮質盒子里的海鷗120雙反相機嗎？當父輩們在顛倒視角的取景器里捕捉你可愛的模樣時，他們手中有時會拿著一根黑色的機械快門線，當按下快門線一端的按鈕時，你笑著或是糟糕、清晰或是模糊的形象被定格在了一張底片之上，在多年后成為了人世間美好的追憶。作為早先的技術產品，快門線是為了避免手指直接觸碰相機而影響成像穩(wěn)定性而使用的，這條快門線在過去的時間里不斷延伸著它的長度，直到有一天它徹底消失了，與無線電技術結合，誕生了無線觸發(fā)的相機遙控設備。遙控相機尤其在體育賽事攝影之中得到了廣泛應用，它們在足球比賽的球門后方頻繁出現(xiàn)，去“幫助”守門員捕捉沒能擊出而落入球網(wǎng)的皮球；它們在田徑跳遠的沙坑側面列好隊伍，將高高躍起的選手一個又一個貼在藍色的天空或是寂靜的黑夜之上；它們又常會在百米終點正面成群結隊的集結，一個又一個飛人在它們猛烈的炮火合奏面前顯得更加興奮。

2016年里約奧運會田徑賽事場館—阿維蘭熱體育場屋頂總共架設了近50臺相機，地面的遙控相機在同一單元比賽日的峰值也有近150臺左右。2021年東京奧運會高空相機的總體使用數(shù)量更是在里約奧運會的基礎上增加了50%以上。從里約奧運會到東京奧運會，比賽泳池底部的水下相機也一直保持著8-10臺的安裝總數(shù)。遙控相機幾乎覆蓋了攝影師們絞盡腦汁而想出的所有特殊角度。

遙控相機與網(wǎng)絡技術進行結合，將相機并入網(wǎng)絡環(huán)境進行控制，產生了可調整光圈大小、快門速度、感光度等各項拍攝參數(shù)的遠程拍攝系統(tǒng)，隨之與電力驅動云臺的結合，終于有一只無形的“手”可以替攝影師們去隨時旋轉架設在體育場高空馬道桁架上的鏡頭，改變焦距、變化拍攝角度，遙控位置拍攝到的照片通過網(wǎng)絡傳輸同步到編輯平臺進行編輯，一套新的遠程機器人相機操控系統(tǒng)誕生了。

遠程機器人操控系統(tǒng)可以在一些特殊位置預先架設相機，再通過有線或者無線的方式對相機進行參數(shù)設定和機械操控實現(xiàn)遠程拍攝。借助這樣的手段，在體育場屋頂?shù)鸟R道可以拍攝到高空俯視賽場的畫面、在冬季兩項靶場的盡頭可以正面捕捉到運動員射擊的瞬間。為了拍攝運動員水下的動作畫面，有的體育館泳池也曾設有專門的水下觀察視窗，攝影師可以隔著窗口進行拍攝。今天，安裝在泳池底部的遠程機器人系統(tǒng)可以輕松地完成這樣的任務。技術利器的優(yōu)勢，使得一名在泳池岸邊位置的攝影師擁有了可以透視水面的觀察力，使得一名在場館地面位置的攝影師有了“停留”在體育場館上空俯瞰自己和他人的神奇能力。由此，觀察同一件事物的新視角帶來了對事物本身的新思考，新的思考產生新的攝影語言，新的攝影語言描述出新的畫面，也對體育賽事的內容有了更加立體的認知。

這些不斷被探索出的拍攝角度屬于非常規(guī)的觀察視角，打破了人們的視覺習慣，因此這樣的體育賽事圖片也帶來了新的感官體驗，具有更強的視覺沖擊力。在內容結構上，同樣豐富了體育賽事攝影產品的層次。隨著機器人相機在特殊角度的拍攝作業(yè)中更廣泛的應用，賽事主辦方，如國際奧委會這樣的專業(yè)機構，也在不斷完善相關的技術標準和行為準則，此類技術也漸漸由最初的驚艷轉變?yōu)轶w育賽事攝影拍攝和運行里的一種常規(guī)動作。

粗略回望一下近代相機的發(fā)展旅程，從機械到電子、手動到自動、膠片成像到數(shù)碼存儲，越來越多的無反相機取代傳統(tǒng)的單反相機……相機本身在不同時期進行了技術的革新，各個層面的進化幾乎達到了飽和。如果說之前是相機為了迎合使用者而去進行改變，在未來的日子里，它或許會被各種新興的技術手段而包圍，并產生更多的嫁接演化。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體育賽事攝影可以借用人工智能的技術，開啟新的篇章。例如，輸入選手的面部頭像，相機便可在比賽期間進行鎖定模式跟蹤拍攝，那么2006年柏林競技場的眾多攝影師也就不會錯過齊達內和馬特拉齊的那一次“親密接觸”。到那時，攝影師手中的相機還會錯過足球世界杯上每一個進球瞬間嗎？甚至于還需要攝影師必須親自到場，擁擠在攝影位置汗流浹背辛苦地拍攝嗎？時間是我們不能真正握在手中的東西，正因如此，對于攝影，一些遺憾也由此顯得珍貴。然而，在時間里使用先進科技利器的人們卻可以在體育賽事攝影中實現(xiàn)更多的不可能。

正所謂，器以載道，畫以傳情。影像所獨有的記錄表達以及傳遞信息的功能，在體育賽事攝影中也將因科技的疊加而獲得巨大力量。在體育賽事攝影團隊中需要培養(yǎng)更多的專業(yè)人才，學會掌握和使用這些科技利器，在這場未知的科技風浪中未雨綢繆，在這場尋找彼岸的航行中把握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