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軒毅
敘述是時間的承襲,故事是敘述的范式。人的存在本身具有的時間性,又因故事創(chuàng)作于人、匹配于人的社會而實現(xiàn)了范例轉化,這也是社會教化的功能。
從喬叟到契訶夫,故事的體例在地域鐫刻上時代的烙印。批判的需求與故事的力度正相關,由此可一覘故事作為通俗體裁的攜載能力與表現(xiàn)強度??梢哉f,諷刺小說家對于故事的利用是最具備社會性的,而當這種社會性遇見文學化所追尋的泛時空表達,則蛻變?yōu)榭柧S諾與黑塞的寓言。而更進一步,像安東尼奧尼所嘗試的一般,鏡像消弭了發(fā)生與故事間的界限。不論哪一種講述,其故事的確立本身附著了作者性和人性,這是任何一種故事得以被閱讀的唯一可能。
我們必須一再強調故事的結構在個人與社會間的張力。社群的故事是否該是個人的故事的總和?往往公意的選擇讓視域有了焦點,忽視的發(fā)生便屢見不鮮。誠然,這是對故事作為范式的合理演繹,但這種情形的極端化便是敘事向度的單一。
“人類只要能把事物放在較廣大的脈絡中加以考慮,則他的處境中那些看似顯然的意義便會消失于無形?!笨寺宓隆ち芯S-斯特勞斯之言深中肯綮。既然我們無法在最大場域中付諸自我,何不回溯自己的故事?并不是說要追尋個體的遺世獨立,而是在自身的經(jīng)歷中形成自己的故事,不服膺于固化的模式。社群的故事作為范例,具有可利用的轉化價值,進而成為完善自我的質料。如何掙脫出自我的故事,必當先以存在者的身份發(fā)問,踏上一條豐富經(jīng)驗的路。如果說這條路上社會所賦予的不自由是必然的,那么這條路的自由便在于你可以選擇行進的方式,即講好自己的故事。
或許諾齊克的烏托邦框架是激動人心的設想,整個社會何嘗不能是每一個故事的集合?每一個故事在其中找到轉折、契合與伏筆。個體故事的進程在這里得到延續(xù),而如節(jié)點狀網(wǎng)絡一般與其他故事交會,時間的意義和教化的自主不言而喻。正像提安哥的觀點,任何一種故事,最終都要反哺其產生的土地。人生而自由,而這種自由最終的活力在于融入一個國家的自由。我們自由地講著自己的故事,我們民族的故事自由地流淌,逐漸匯入歷史長河,而在未來,被提及、被用作范例,最重要的是,繼續(xù)被講述。故事本身是時間與歷史的答案,而它的被講述,來自人的先天稟賦。如果故事能夠有定語,它只能是人的。
(指導教師:廖? ? 潔)